江莺撿起報紙粗略看了一遍,有兩篇文章内容都是在譴責她抛棄丈夫,卷走家财的行為。
“這是對我人格的嚴重污蔑!
這些無良的記者必須向我道歉!
”江莺狠狠把報紙撕的粉碎。
導演:“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們正在拍戲,請你先離開一下。
”
在衆人的竊笑中,江莺無奈的走出大舞台戲院。
剛走出戲院沒多遠,湯明宇從後面追上來,說道:“江招娣,我現在還真是佩服你,自己是共黨分子,還能夠脫身!
”
江莺轉回身怒目而視:“湯明宇,你這樣死纏爛打,算什麼男人?
我已經說過了,你可以去告我,怎麼都行,我接着就是了!
就是不要再來煩我了!
”
說完這番話,江莺快步向前走。
湯明宇緊跟在她身後,說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樣?
把偷我的錢還給我!
我保證不再來找你!
”
江莺打開挎包,從錢夾裡拿出一疊鈔票,往湯明宇手上一拍,說道:“夠了吧?
拿着錢,快滾!
”
湯明宇看了看手裡的錢,說道:“江招娣,你就是打發要飯的,這點錢也不夠吧?
”
江莺:“我拿了你三百塊,現在還你最少有十幾萬,你還要多少?
”
湯明宇冷笑道:“你當年拿的是三百大洋!
現在給我十幾萬法币,你當我不識數嗎!
”
江莺搶回鈔票,說道:“那你要多少才滿意?
”
湯明宇:“我也不多要,你就還給我三百大洋就可以!
”
江莺轉身就走,頭也不回的說道:“沒有!
”
湯明宇跟在她後面,怒罵道:“你這個黑心女人,一句沒有就想把我打發了?
跟我耍無賴的是嗎?
”
江莺疾步走着,說道:“對,我就是耍無賴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你現在就可以滿街喊,讓上海人都知道,随便!
”
湯明宇氣得渾身栗抖,他一把抓住江莺的手臂,從懷裡掏出一把尖刀,狂吼道:“你再說一句沒有試試!
”
江莺停下腳步,上下打量着湯明宇,輕蔑的說道:“湯明宇,我還不了解你嗎?
就你那個膽子,殺雞都哆嗦,還敢殺人嗎?
”
湯明宇眼睛裡似乎要噴出火來,猛然一揮手,鋒利的刀刃劃破自己手腕,瞪着江莺恨聲說道:“我是沒膽子殺别人,但是我可以殺了自己!
”
鮮皿順着手腕滴滴答答的流淌,江莺這才有些慌了,奮力想要掙脫湯明宇的手,大叫道:“你瘋了!
”
湯明宇死死抓住江莺的手臂,他表現出來的執念讓人相信,即使皿流幹,他也絕不會放手!
如果真要鬧出了人命,做為當事者,江莺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系。
圍觀的人群已經越來越多,在大舞台附近采訪的幾名記者也聞聲趕過來,舉起相機不停拍照。
随着皿越淌越多,湯明宇臉色也變得越發的蒼白,眼見情勢危急,衆人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将他扯開送去醫院。
到了醫院,經過緊急的輸皿縫合搶救,湯明宇總算是撿回一條命。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也知道那麼多人,絕不會見死不救,這麼做的的唯一目的就是徹底搞臭江莺!
這件事也确實讓江莺的處境更加狼狽不堪,一時之間,她幾乎成了上海電影界的話題人物。
隻不過她這個話題人物是反面典型,公衆形象一落千丈,沒有哪部電影願意用這樣的人。
最近一個月,為了躲避湯明宇的糾纏,江莺一連幾天躲在家裡不敢露面。
“笃笃!
”門外傳來敲門聲。
因為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會不會又是湯明宇前來要錢,江莺索性一聲不吭,權當自己家裡沒有人。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停了一會,敲門聲繼續。
江莺心裡一動,這種敲門聲她很熟悉,這是幾年前,她和上級接頭時常用的方法。
她起身走到門口,輕聲問道:“誰?
”
門外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請問‘青黛’是住在這嗎?
”
‘青黛’是江莺沒脫檔時候的代号。
她略一猶豫,伸手拿掉門闩,打開房門。
門外站在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留着修飾過的八字胡,穿着倒是很體面,西裝革履嶄亮的皮鞋,頭上帶着一頂黑色禮帽。
江莺:“你是誰?
”
“我是老曹的朋友。
”八字胡彬彬有禮的說道。
老曹是江莺當年的上級,多年前就已經調離上海。
江莺眼神中帶着戒備,她心裡很清楚,這個節骨眼上,她要是和共黨再扯到一起,會有更大的麻煩。
“對不起,我早就和你們沒有任何瓜葛,還來找我幹什麼?
”江莺淡淡的說道。
八字胡:“江小姐不要拒人千裡之外,聽說你最近陷入一些麻煩,我特意前來給你指一條明路!
”
江莺目光一閃,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八字胡回身看了看,說道:“江小姐,我可以進去嗎?
”
江莺思索了一下,讓開身體說道:“請進吧。
”
八字胡走進屋子,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椅子上,從懷裡掏出一份報紙放在桌子上,說道:“江小姐,你可以先看一看這份報紙。
”
這是一份在國統區禁止發行的報紙,上面有一則延安魯迅藝術學院招賢納士的消息,大意就是許以豐厚的薪水,面向海内外,邀請一切專業人士前去學院任職。
江莺隐約的明白了對方來意,試探着說道:“你們是要我去延安?
”
八字胡微笑着說道:“江小姐,你覺得自己在上海還有未來嗎?
我坦率的說,沒有任何電影公司願意用你拍戲,延安才是你大展拳腳的天地!
”
江莺:“可是我曾經脫檔,延安還會歡迎我這樣的人?
……”
八字胡笑着搖搖頭,說道:“我們共産黨人不計前嫌,歡迎一切有識之士去延安看一看,感受那裡不同的氛圍。
那裡有不一樣的空氣,那裡是真正的自由民主新世界!
”
雖然江莺沒去過延安,但是經常能在報紙上看到那邊的消息,包括一些國際人士去參觀的照片,都能夠讓人感受到那裡樸實的風土人情。
江莺沉思了一會,說道:“我的麻煩隻是暫時的,等到事态平息了,我還是會重新回到舞台上。
”
八字胡輕輕搖搖頭,說道:“這個年頭,人人都力求自保。
替你作證的人,如果在軍統再三調查下反悔,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回到舞台?
”
江莺不是傻瓜,她比任何都精明,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弊。
如果自己的證人最後反悔,她一定會被再次帶回軍統審訊室。
八字胡說道:“江小姐是聰明人,應該知道甯做雞頭不做鳳尾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