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非在昨天晚上,就已經得到确切消息:江莺确實曾經是自己人,但是在來到上海之後,就被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眼,對上級分派的任務,要麼消極怠工,要麼幹脆不聞不問,因為這個原因,她早就被組織除名。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高非暗自松了一口氣。
但是在看到丁凱文愁眉不展的樣子,他忽然想到能不能利用這件事,做一些文章,借助敵人的手除掉丁凱文!
湯明宇:“現在不是了……是啥意思?
”
高非:“江莺在兩年前就已經脫離了共黨!
”
湯明宇愕然半晌,連聲說道:“長官,長官,你們千萬别信她!
這一定是她耍的詭計!
這女人就是個黑心的騙子!
”
高非:“信還是不信,我們自有判斷,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出去吧。
”
湯明宇站起身,垂頭喪氣的走出審訊室。
高非吩咐人:“把江莺帶來!
”
十幾分鐘後,江莺被兩名女特工帶進審訊室。
高非:“江莺,對于你已經脫離共黨的事,我們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不過,你可以找一個保人,暫時離開這。
”
江莺一點都看不出不慌亂,微笑着說道:“長官,你貴姓?
”
高非:“我姓高。
”
旁邊有特務進一步介紹着,說道:“這是我們行動處高處長。
”
江莺:“高處長,我不太明白,我提供了人證,為什麼還需要保人才能出去?
”
高非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點燃之後深吸了一口,說道:“你提供的人證,雖然也算是社會名流,但是他的證言是否屬實,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
江莺想了想,說道:“請問,保人需要什麼條件?
”
高非:“富賈紳士、社會名流、政府公職人員,都可以。
”
江莺眼睛一亮,脫口說道:“我想請丁凱文丁科長為我做保,可不可以?
”
高非就是在等這句話,如果江莺一時之間沒想到丁凱文,他還在考慮怎麼才能不着痕迹的把她引到這上來。
高非:“丁科長如果願意為你擔保,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
丁凱文此時正在辦公室裡團團亂轉,他還不知道審訊結果怎麼樣了,自己和江莺關系特殊,又不好太明顯的去打探消息。
“鈴鈴鈴鈴鈴!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
丁凱文連忙拿起電話:“喂?
”
電話另一端是江莺的聲音:“凱文,我現在需要一個保人才能被釋放,你願意做我的保人嗎?
”
丁凱文驚喜的說道:“你要被釋放?
這麼說,你的事沒問題了?
”
江莺:“你們軍統人員都是火眼金睛,我如果有問題,怎麼可能被釋放呢?
”
“太好了!
”丁凱文一顆心總算放進了肚子裡,他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也就是說自己不會受到任何牽連。
江莺嬌嗔着說道:“别光顧着叫好,你倒是願不願意做我的保人呀?
”
丁凱文略一思索,說道:“當然沒問題,你等一會兒,我這就去辦理手續!
”
他沒有太擔心做保人的事,在他看來這都是在走過場,而且既然江莺沒有共黨嫌疑,他要是不做這個保人,以後兩個人還怎麼交往。
站長室内,高非正在彙報這次案情的經過。
“站長,經過調查,江莺确實在兩年前脫離了共黨。
而且有丁凱文願意替她做保,您看是不是可以就此結案?
”
王芳雄拿起供詞和證人證言看了一遍,說道:“脫檔這種事,共黨那邊有,我們這邊也不少,倒也不奇怪。
丁凱文為什麼願意做保人?
他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系?
”
“江莺自己說,她和丁凱文是男女朋友關系。
”
“丁凱文怎麼說?
”
“他沒有否認。
”
“沒否認,就是默認了!
”
“站長,丁科長是單身,有一兩個女性朋友,也算是正常。
”
“哼,這個丁凱文,在别的事情上精明強幹,在女人方面卻是太沒品!
俗話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怎麼能找一個戲子?
上海沒女人了嗎?
”
“站長,那這個江莺我就放了?
”
“丁凱文要是連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共黨都分辨不出來,他這個情報處二科科長也不用再幹了!
既然他願意做保,就放了吧!
”
“是!
”
回到行動處,高非立刻命令将江莺釋放。
雖然毫發無損的被釋放,江莺的心情還是很糟糕。
被湯明宇在大庭廣衆之下,把自己的過往抖落一個底掉兒,将來無論自己怎麼解釋,恐怕都會遭人诟病。
她乘坐電車回到大舞台戲院,隻見台上正在排練《孤島英雄》,一名女演員站在台上說着自己的台詞。
她連忙來到導演跟前,說道:“導演,我回來了。
”
導演看了看她,冷淡的說道:“回來就好,今天沒有你的戲,回去休息吧。
”
江莺:“導演,台上不是在排我的戲嗎?
我現在狀态很好,今晚就可以上台演出。
”
導演歎了口氣,說道:“江莺,你家裡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
江莺有些尴尬,說道:“導演,你放心,我現在和他不存在任何關系,我……”
導演打斷她的話,說道:“我勸你還是休息一年半載,等到這件事風平浪靜,再複出也不遲。
”
江莺急忙說道:“導演,我不需要休息,我還可以演戲,你們難道就能因為一個陌生人說了幾句話,就不用我了嗎?
”
幾個女演員在一旁吃吃的笑着,低聲說道:“明明是她丈夫,還說是陌生人……真是不要臉,坑人家,一點羞恥感沒有……”
那幾個人都是不入流的小演員,江莺從來沒把她們瞧在眼裡,聽見這些人談論自己,簡直是讓人不能忍受。
她霍然變了臉色,厲聲說道:“你們說誰呢?
說誰不要臉?
”
起初幾個女演員都閉了嘴,沒有繼續和她争吵。
江莺冷冷的說道:“再讓我聽見有人在背後亂嚼舌頭,我撕爛她的嘴!
”
其中一個女演員不幹了,站起身說道:“江莺,别以為别人都怕你!
我告訴你,不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
自己敢做的事,現在不敢承認了?
哼!
”
江莺冷着臉,走近那個平時見她恭恭敬敬的女演員面前,說道:“阿彩,連你也落井下石,好啊,你就說我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說啊!
”
名叫阿彩的女演員被她的氣勢震懾住,退了幾步,嚅嚅着說道:“又不是我一個人說,大家都這麼說……”
江莺這些年,一個女子能在上海電影界混出一點名氣,憑的就是狠辣敢說敢做,她也深知自己的優點,今天要是不把這些鎮住了,以後自己在劇組就沒法混了。
她車轉身,用手點指着:“大家說的?
來,給我站出來,大家都是誰?
站出來!
讓我認識認識!
”
導演終于忍不住了,怒道:“江莺,你鬧夠了沒有?
你的那點破事,還用誰說嗎?
你自己看看去!
”
說着他抓起兩份報紙,扔在江莺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