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軍統上海站會議室。
左楓:“根據從延安傳來回來的消息,黃莺現在是共黨創辦的魯迅藝術學院話劇團團長,并且發表署名文章抨擊國府的報刊審查制度,稱這是新時期的文字獄,還有……”
王芳雄沉着臉說道:“直接說結論!
”
左楓:“結論就是,黃莺本就是共黨在上海的情報員,雖然憑着證人證言僥幸蒙混過關,但是她還是擔心敗露,所以才逃回了延安。
”
王芳雄:“高處長,派人監視替黃莺作證的證人,我現在懷疑他們根本就是同夥!
一經查實,立刻逮捕!
”
高非:“是。
”
王芳雄目視丁凱文,冷冷的說道:“丁科長,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
丁凱文站起身,說道:“站長,是我一時失察,讓共黨分子鑽了空子,我願意接受紀律處分。
”
王芳雄沉默了一會,說道:“從即日起,免去丁凱文情報處二科科長職務,接受内部調查科問訊!
就這樣,散會!
”
王芳雄這樣的處理結果,已經是網開一面。
因為這件事在嚴格意義上講,丁凱文有通共嫌疑,就算是将他移交總部法辦也不為過。
高非的本意也是想借着這件事,将丁凱文徹底踢出軍統,等于除掉了一個眼中釘。
不過,從王芳雄的态度上來看,時機還不成熟。
幾天後。
夜巴黎酒吧内,丁凱文坐在吧台一角,獨自喝着悶酒。
他現在在上海站沒有任何具體任務,每天的工作就是去内部調查科報到,接受訊問調查。
“你和黃莺是怎麼認識的?
”,
“你們在一起都說了些什麼?
有沒有涉及軍統的機密?
”
“幽會的時候在什麼地方?
”
“黃莺經常和什麼人往來?
”
内部調查科詢問的都是類似問題,而且是不同的人輪番盤問,如果回答稍有遲緩,都會被質疑是不是在故意隐瞞什麼。
丁凱文感覺無比的失落,好不容易熬上科長職務,因為這麼一件事,被一撸到底,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湯明宇是第一次來到酒吧,對酒吧内所有的一切都感覺很新奇,他走到吧台跟前,對服務生說道:“給我一杯洋酒!
”
服務生:“先生,您要什麼洋酒?
”
湯明宇對洋酒并不熟悉,今晚來夜巴黎純粹是為了開開眼界,曲阜可沒有這麼洋氣的娛樂場所。
他看了一眼身旁丁凱文的酒杯,說道:“就要一杯他喝的那種酒。
”
丁凱文喝的是伏特加,一種酒精度數很高的烈酒。
因為在大舞台戲院見過,所以丁凱文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
端着酒杯,湯明宇小心翼翼的呷了一口,品了品滋味,皺着眉自言自語的說道:“洋鬼子的酒可真是夠勁!
”
丁凱文:“湯先生還有興緻來這種地方消遣?
”
湯明宇看了他一眼,說道:“你認識我?
”
丁凱文微笑道:“閣下大鬧大舞台戲院,我有幸就在現場。
”
湯明宇:“慚愧,慚愧。
先生貴姓?
”
丁凱文:“免貴姓丁。
”
湯明宇:“你好,丁先生。
”
丁凱文:“你好。
”
兩個人碰了一下杯子,各自喝了一口酒。
丁凱文有些好奇,說道:“黃莺已經離開了上海,湯先生怎麼還不走?
”
湯明宇:“她欠我的錢,用一處房子抵押。
這段時間,我正在聯四處系買主,等賣了房子,我就會回去。
”
丁凱文很驚訝,按照黃莺匆忙逃走的迹象,她怎麼可能還有心思還湯明宇的錢?
一杯伏特加下肚,丁凱文總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某天夜裡湯明宇發現黃莺拎着皮箱從家裡出來,似乎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于是就在街上攔住了她,黃莺應該是擔心被人發現自己要逃走,她急于擺脫湯明宇,把秦少宏的房契給了他,做為那筆錢的補償。
丁凱文聽完湯明宇的講述,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女人真是一個禍害!
”
他是感慨秦少宏的房子被黃莺騙走。
雖然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是湯明宇對這句話立刻表示贊同,說道:“我早就說過,她就是一個黑心的騙子,可是誰都不相信!
我在軍統站說她是共黨,同樣沒人相信!
”
丁凱文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相信她是共黨,我覺得她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湯明宇:“我敢打賭,黃莺絕不是被人利用,她一定是共黨!
”
丁凱文:“為什麼?
”
湯明宇欲言又止,疑惑了打量了他一番,說道:“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怎麼對黃莺的事這麼感興趣?
”
丁凱文敲了敲吧台,叫道:“服務生,再給這位先生來一杯伏特加,算我的賬。
”
然後笑着說道:“不瞞湯先生說,我是《上海影訊》報的記者,關于她坑害你的那篇報道,就是我寫的。
”
湯明宇驚喜的說道:“是嗎?
那我真是要感謝感謝你!
”
丁凱文:“你要是真想感謝我,就跟我詳細說說這件事。
你也知道,我們記者就是靠新聞吃飯。
”
湯明宇喝了一口酒,說道:“我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她有同夥,有人幫着她離開上海!
不是共黨的話,幹嘛要弄得神神秘秘!
”
“她有同夥?
你怎麼知道?
”
湯明宇:“這女人以為我被她打發走了,其實我一直在暗中跟着她!
”
“你已經得到了補償,為什麼還要跟着她?
”
“就是好奇,想看看她到底搞什麼把戲!
”
丁凱文:“她要是共黨的話,能讓你追蹤到?
你不是在吹牛吧?
”
湯明宇:“我幹嘛要吹牛?
我去找黃莺的時候,從街口路過,看見一輛黃包車停在那,當時有人要坐車,車夫說他收工了。
等到黃莺出來後,那個車夫立刻拉着車跟過去,好像是說了一句什麼話,黃莺立刻上了車。
”
“車夫說了什麼話?
”
“我離的比較遠,沒聽清楚。
”
“然後呢?
”
“然後黃包車把她送到新達洋服,我沒敢再跟進去,我怕被他們發現,殺我滅口。
”
“就這些?
”
“十幾分鐘後,黃莺換了一套衣服出來,上了街邊一輛轎車走了。
”
“你沒再繼續跟蹤下去?
”
“我騎着腳踏車,哪裡能追得是哪個四個輪子的汽車。
”
“新達洋服在哪?
”
三馬路慕爾堂教會學校對面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