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正準備開口,淩笙強撐着睜開眼,道,“如墨出事了,你先去尋他。
”
淩朝歌看着他,似乎想要從他眼中看出什麼,開口道,“淩如墨已經入魔,逃出了皇城,我縱使尋到他也沒用。
”
淩笙愣了愣,抿了抿唇閉上眼。
凡人沾染上魔氣縱使對肉i體有所傷害,這魔氣卻可以輕易驅除。
淩朝歌替他除去了魔氣,又以靈力在他體内遊走了一圈,才收回手。
淩笙此時已經感覺好了許多,大腦裡的昏沉也好了許多。
淩朝歌問道,“你們究竟怎麼了?
”
淩笙沉默片刻,道,“雅罂一案告破,是……淩蕭做的。
”
淩朝歌早就知道幕後之人是他,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訝,看他這麼猶豫,隐隐明白了雅罂一案卡在99%的原因,“所以你不知道該怎麼告訴皇帝?
”
面對淩朝歌,淩笙倒沒有太大的隐瞞,直言道,“淩蕭是淩逸親弟,我不想得罪淩逸,也不想得罪淩辰。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是個不長命的人,沒辦法護母妃安享晚年。
或許在奪嫡之争尚未結束,我便會離世。
我未插足其中,在我死後新帝登基,母妃還能安安生生做一個太妃……”
說出了心中所想,淩笙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他不懼自己的死,唯獨隻擔心自己的母妃。
他母妃性子柔弱,不知心計,也好在淩瑾與自己對皇位沒有太大的影響,宮中的人也少有對付她。
淩如墨把他想得太好,隻當他不說是念及兄弟之情。
其實皇室之中,又怎會有什麼兄弟之情?
淩朝歌看他這副模樣,反問他,“身為皇子,你當真可以不插手奪嫡?
”
淩笙不答,心下卻很明白這一問的答案。
淩朝歌繼續道,“瞿甯侯一案貌似直指西楚餘孽,實則卻和朝廷中人有所牽連……”她隐含地看着他,降低了聲音,“淩瑾前去調查的那一刻,淑妃就脫不了身了。
”
淩笙茫然地看着她,片刻之後,似乎明白了什麼,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若隻是單純的朝廷中人,她隻怕也不會特意說出吧?
兩人都沉默着都沒有開口,心下對皇室的局勢愈加清晰。
半柱香後,管家匆忙地走進前廳,“殿下!
不好了!
”
淩笙坐正了望向他,問,“何事?
”
管家回答,“趙統領帶兵圍了靜王府,王公公也跟着來了。
”
“他們來做什麼?
”淩笙不由得皺起了眉。
淩朝歌忽地笑道,“子華,你該聽如墨的。
你們都将雅罂之事查到了底,淩蕭若是再沒有察覺,便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
淩笙沉吟片刻,對羽道,“帶我去府門。
”
“是。
”羽将他抱上輪椅,推着他出去。
淩朝歌眯着眼,心道這淩蕭倒是不蠢,知道先發制人……或許,這也是淩逸的手筆。
心裡明白淩笙足夠應付這些事,淩朝歌身形一閃出了王府,循着皇城外那處散發着濃郁魔氣的地方而去,也不知淩如墨如何了。
淩笙到了府門,便看見禁衛軍統領趙賀駐守在門口,耳邊已經有人向他禀報了此次圍府的将兵有八百人,看架勢隻是圍府,不會抓人。
“王公公,這是為何?
”
淩笙看着守在門口的王盛,不解地問。
王盛是皇帝座前貼身侍奉的太i監,自小照顧皇帝,對皇帝也是忠心耿耿,此次圍府,應當也是皇帝聽到了什麼微詞親自下的命令。
王盛臉上挂着歉意地笑,躬身拜道,“二殿下,陛下口谕,近日皇城不太平,殿下身子不好,就留在府中好生休養。
”
淩笙聞言皺起了眉頭,說是留在府中好生休養,倒不如說是禁足。
既然王盛将話說得不算難聽,他自然還是識趣地沒有多問,扯着嘴角笑笑,“是,謹遵父皇之命。
”
不知淩蕭等人做了什麼,竟可使得父皇親自下令将他禁足。
淩笙心中微鄂,但也明白此時他最好不要反駁什麼。
他父皇不昏庸,孰是孰非他自會明白。
王盛看他沒有多問,心裡也松了一口氣。
今日皇帝看了乾州送來的加急密函,當即勃然大怒,冷靜之後,便命人圍了靜王府,最後雖是說“皇城太亂,讓靜王留于府中休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乾州的密函與靜王有關。
……
淩朝歌趕到淩如墨魔化的地方時,淩如墨已經消失了,連一絲氣息也尋不見。
周圍的草木都附上了一層黑灰的色澤,還散發着一股股惡臭。
她手中結出一個法印将這個地方的魔氣淨化,又催生了草種,使之又恢複了生機盎然的場景。
做完這些,她才嘗試着推演一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這是她自上次升級後獲取的新權限,可以預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雖然這預言的場景很模糊,但聊勝于無。
半晌過後,淩朝歌才收回心神。
淩笙受瞿甯侯一案牽連,淩如墨在皇城造下殺案。
這是她此次推演出的事。
淩如墨造下殺案,必是因為魔化後心神不穩,嗜殺成性。
倒是淩笙,沒想到會被瞿甯侯一案所牽扯。
現在趙賀已經率兵守住了靜王府,淩笙也被禁足。
淩如墨魔化,自然不會去告知皇帝雅罂一案的結果。
淩朝歌煩惱地揉揉頭,淩瑾告破瞿甯侯案隻怕不久了,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淩如墨。
淩如墨魔化後離開此處,連氣息都抹去了,看來是執意要躲着她。
預言顯示他會在皇城殺人,應當還沒有離開皇城。
淩笙如今被禁足王府,皇城之中必有風聲,她看得出淩如墨對淩笙很喜歡,那狐狸雖頑劣了些,但性子不差,想來也不會扔下淩笙不管。
淩朝歌足下運功朝靜王府去,心思百轉。
除卻淩笙與淩如墨,顧枝柔的虐心值也才四十多,待瞿甯侯一案告破,顧源一家想來也會受到牽連。
顧府是顧枝柔娘家,皇帝不會允許任何一個威脅存在,顧枝柔正妃之位不保,皇帝難免會對淩瑾有生偏見。
這段日子除了盡量将顧枝柔虐心值刷上去,還得想想該如何使皇帝對淩瑾的偏見不那麼大。
想到這兒,她不由得覺得司徒清雲辦事效率太低,淩瑾離京,是她将顧枝柔拉下正妃之位最好的時間,她還在等什麼?
難不成還想着大方地與顧枝柔平起平坐,求皇帝封個平妃?
淩女俠暗自握拳,看來是得去拖個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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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識從識海中抽身之後,淩如墨的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一些不知名的記憶鑽進他的大腦,混淆着他本身的記憶,一時竟讓他分不清自己是誰。
但本能的反應依舊還在,他當即收起了自己一身的氣息,迅速離開了此處。
這裡的草木都被魔氣腐蝕,動靜如此地大,城中那些道士勢必會察覺。
雖說他們那些三腳貓的功夫并不至于影響到自己,但他還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尋到一處河後,他衣服也沒脫直接跳了進去。
冰涼的水刺激着大腦,使他總算清醒了些。
淩如墨潛下水裡沉寂了好一陣,才把自己的記憶和那企圖奪舍的魔物的記憶分開,也總算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那日他被藤蔓抓住後便被帶到了那株巨木所在的空間裡,山神一面等着淩朝歌前來救他,一面卻将自己半顆魔丹化作精純的魔氣涉入他的妖丹,這也是為何作為天命者的淩朝歌也無法拔除那絲魔氣的原因。
山神不敵淩朝歌被殺,魂魄借住那絲半顆魔丹所化的魔氣潛入他的體内。
那魔氣潛伏良久,直到今日才爆發出來,層層壓制住他,一面魔化他的身體,一面助山神魂魄奪舍。
淩如墨鑽出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想到那隻小妖精竟是天命者,一時間倒是覺得那山神也不傻。
早知天命者不好對付,竟提前在他身上動了手腳。
天命者獨得規則庇佑,要以他區區山神之力自然難以抗衡。
但在天命者的成長中,卻會出現一個異數,他可以争奪天命者的氣運,乃至與天命者抗衡,到最後甚至可以擊潰天命者,待異數成長,天命者被壓迫,那個時候才是世間萬物對主神之位最公平的掠奪。
此次他若真的成功被山神奪舍,“他”必會背棄淩朝歌,轉而與那所謂的異數聯手将淩朝歌壓制,最終再從異數手中奪去主神之位。
“蠢貨!
”
淩如墨不由得發出一聲冷笑。
一切計劃都基于實力,實力不高,計劃再好也是枉然。
他眨了眨那雙變作一紅一紫的眸子,嘴角勾了勾放任自己沉入水底,讓水中的冰冷壓制着自己心中嗜皿的*。
小妖精那麼可愛,他怎麼忍心和他人聯手對付她?
何況小笙還很喜歡她。
水中的人咧開嘴,露出的一顆虎牙顯得有些可愛。
他臉上怪異的幽紫紋路閃過一道微光,顯得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