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頗為詫異,奇道:
“姥爺,這赤霄派不是玄門道派嗎?
怎麼會在牆上雕刻邪惡兇物?
”
寧永信淡然道:
“聽說虛妄上人乃是兇獸蛟蟒的子嗣,盡管一心向往玄門大道,但當時的名門大派不肯接受他。
”
“後來,他賭氣拜入了邪派,行事也變得怪僻起來。
”
他身邊的幾位道童,明顯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奇事,都聽得怔怔入神。
寧永信卻忽然皺了皺眉,瞥了一眼門外,冷聲道:
“既然來了,又何必鬼鬼祟祟?
”
何華清才剛來到大殿外,盡管早就知道元嬰尊者的靈覺非凡,但真要孤身面對時,心中也是忐忑萬分。
他勉強壓下心中的兢懼,依照祁元龍的吩咐,高聲說道:
“前輩,小道乃是妙虛宮座下弟子,且勿動手——”
說著邁步跨入大殿,隻是才走了兩步,便聽到那聲音慚慚轉冷道:
“區區邪門歪道,莫非真以為能騙得過老夫?
”
何華清心中暗叫不妙,不知哪方面出了錯漏。
他來不及多想,擡手放出一團迷瘴,飛身就想往外逃去。
寧永信擡眼一掃,盡管這團糜瘴五光十色,但隻是邪派常見的毒氣,不由冷笑道:
“在本尊面前,也敢班門弄釜?
”
說著擡手一抖,便有一團劍芒疾射而出。
何華清見對方速度不快,原本想要躲避,但驚駭發現,這劍芒像是有靈性一般,不管躲到哪裡對方都能追上。
最後憑空一跳,破虛而至,瞬間穿兇而過,將他死死釘在地闆上。
何華清驚惶不已,拼命掙紮,但別說想要動彈軀體了,就連魂魄都逃脫不掉。
堂堂金丹境三重的修真者,在元嬰尊者面前居然沒有一絲還手之力。
他心中震駭之餘,也暗暗惶恐擔憂,盡管祁元龍之前說過會在關鍵時刻出手。
但他根本不敢保證,對方會不會出爾反爾。
寧永信從大殿中緩步而出,瞥了何華清一眼,旋即有些警惕的打量四周一眼,這才取出一張符箓交給身邊道童,吩咐道:
“去將他額頭貼住,一會審訊。
”
道童答應一聲,接過符紙就要上前。
卻在這時,寧永信面色驟然一變。
當即大喝一聲,一尊金光燦燦的小人兒從頭頂躍出,霎時光霞萬丈,將附近數十丈範圍全部覆蓋。
被這光霞一映,一團淡不可見的虛影倏忽一閃,慢慢現了本體。
就看到一尊元嬰飄然而至,身上煞氣滾滾,黑煙如潮,濃烈得就像黑水銀一般。
寧永信直視著對方,冷笑道:
“祁元龍,原來你是這個老妖怪在搞事。
”
他見對方狂笑一聲,洶洶殺來,心中不由有些遲疑。
他蛻丹成嬰時,以太乙精金為殼,以天罡神砂為皮,以天蠶絲為根,成就元嬰後,水火不侵,諸邪不入。
那些普通的妖邪之氣還未及體,就會被太乙劍氣摧毀。
而此刻,倘若是換了另一個邪派尊者,他完全不虛,直接以暴制暴。
但對方乃是黑煞門長老,一身惡煞能溶金蝕骨,污穢元嬰法力。
隻需沾染上絲許,就能損毀魂魄,乃是為數不多能克制他的邪氣之一。
現在要是強行出手,雖然能一舉重創對方,但自身元嬰也會受到腐化。
他心中念頭急轉,小人兒當即伸手一指,瞬間便在身前彙聚出萬千劍氣,化作劍網阻止著對方的攻勢。
他本以為對方會暫時躲避,旋即就能以守轉攻,豈料這祁元龍今天不知發了什麼瘋,那尊修煉了百年的元嬰居然不管不顧,硬生生撞破劍網,片刻便出現在他身前數丈範圍!
寧永信眯了眯眼,意識到不妥,就要作出應對。
豈料這個時候,原本被劍穿兇而過,生命垂危的何華清突然雙眸一睜,掙紮著取出一塊古鏡,對著他的元嬰照去。
剎那間,一團金光從鏡中射出,雖然被元嬰體表上的護體光芒擋住,沒有出現創傷,但渾身不由一震。
在這種緊要關頭,任何細微的變化都能改變格局。
寧永信大部分心神都放在祁元龍身上,措手不及之下,原本想要釋放的道術也滯了滯。
祁元龍見機不可失,頓時渾身黑煞狂冒,大喝一聲,硬生生闖進一丈範圍。
他這尊黑煞滾滾的元嬰擡手一揮,便有一道道黑色符箓憑空生成,妖異迷離,奪人心魄之極!
他動作不斷,數十道黑色符箓組成陣勢,不管不顧往對方的嬰身貼去。
寧永信感受著黑色符箓上散發出來的澎湃邪力,似乎要將他全身禁錮,不由沉聲一喝,操縱著體表劍氣將這些符箓統統摧毀。
而手中道術正要脫手甩出,那祁元龍卻再次發力,數十道符箓從四面八方飛射而至。
寧永信那尊元嬰渾身一僵,不由皺了皺眉。
他明白想要壓制對方,必須先將這些煩人的符箓徹底除掉不可,但自身卻不能讓這些黑煞及體。
否則以這種以命搏命的打法,很容易會陷入被動。
祁元龍根本不理會他的想法,雙手動作迅捷,無數黑煞符箓漫天飛舞,從刁鑽角度飛來。
看著對方這般瘋狂舉動,不吝一切地鬥法,寧永信心中冷笑不疊,自然猜得出對方的真實目的。
但他自恃太乙劍氣淩厲無比,縱橫如電,不信對方的速度能快過自己。
隻要緩過這片刻,就能騰出手來將這頭邪魔斬殺!
然而片刻過後,他卻慚慚察覺到不妥。
自己的元嬰居然慢慢變得渾濁失靈,反應也愈來愈慢。
初時他還沒有找出問題的症結,後來念頭一轉,這才瞬間驚覺!
不用說,肯定是何華清剛才那團迷障所緻!
一開始時,他竟然看漏眼了。
沒想到此物能透過元嬰的護身光芒,悄無聲息的侵蝕而至。
隨著污邪之氣愈積愈多,直到法力運轉不暢時,這才反應過來。
平時間,這些些污邪毒瘴對他而言,就像撓癢癢一樣,隨隨便便就能祛除。
但現在,他正與祁元龍全力鬥法,生死攸關之際,哪裡能分心顧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