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有些詫異的看了李牧一眼,心中暗暗贊許。
一個家境優渥,錦衣玉食的寶馬男,能有這種心性,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習武之人,最寶貴的東西,就是這種打不死的心性。
李牧掏出車鑰匙,随手丢給旁邊的黃毛,面無表情道:“我若躺了,幫我收屍。
”
黃毛手忙腳亂的接住鑰匙,眼神驚駭,嘴唇哆嗦,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收屍……
這兩個字,未免有點太過驚悚。
聽到李牧的話,感覺到空氣中的緊張氣氛,蘇娜快步跑來,眼神凝重,有些心驚肉跳。
看得出來,此刻可不像前兩次,前面兩場是比武,而現在,可以算是生死戰了。
“夠了,你們不許打了!
”
站在倆人中間,蘇娜張開胳膊,化為一堵人形隔離帶。
滿臉冰霜的瞪着李牧,蘇娜冷聲道:“李牧,你腦子有問題嗎?
輸了兩次,還打,花錢買罪受很爽?
”
“不用你管!
”李牧怒聲吼道。
蘇娜眼神更冷,咬咬牙,也是說了狠話。
“你以為我想管你嗎?
我是替你丢人,李牧,你能不能成熟一點,趕緊走,别在這死皮賴臉的呆着,你那麼金貴,打壞你我們可賠不起。
要是沒有你爹,你以為你是誰?
”
聽到這話,李牧死死攥着拳頭,微微有些尖銳的指甲刺破掌心,帶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的身份說事兒。
官二代。
雖然,李牧心中也很清楚,自己能有現在的成就,主要也就是靠着家裡的勢力。
但,這話從蘇娜口中說出來,當真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深深刺入他心口。
蘇娜,我一定要得到你,狠狠的蹂躏你,然後無情的抛棄你!
李牧眼神冷硬,心中瘋狂發誓。
“蕭徹,我們回去。
”蘇娜拉起蕭徹的胳膊,想要把他拖回去。
蕭徹腳下生根,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你看着就好,不會出事的。
”
“不行!
”
“不許打!
”
“現在是工作時間,你是診所的員工,我是你的老闆,你要聽我的,要麼就走人!
”
蘇娜态度異常堅定。
雖然她相信蕭徹的實力,但畢竟是生死戰,萬一出什麼好歹怎麼辦?
而且,退一萬步講,李牧的身份擺在那裡,他要真被打死打傷,後果不堪設想。
以李牧家裡的能量,真要鬧騰起來,蕭徹沒有好果子吃。
見蘇娜徹底生氣了,蕭徹也是無奈笑笑,走到台階那裡,數出十沓紅票子,轉身走回李牧面前,随手丢給他。
“看到了吧,不是我不想教你,是老闆不讓打,行了,不打了,不打了,錢給你,滾吧。
”
說完,蕭徹便是一把拉起蘇娜的手,朝診所走去。
李牧死死捏着拳頭,骨節嘎嘣嘎嘣作響。
他感覺自己快炸了!
這他麼叫什麼事兒!
輸了兩場,第三場不打了!
還往自己身上砸錢!
李牧感覺遭受莫大的侮辱,他死死盯着蕭徹的背影,瞳孔深處,陡然現出一抹猙獰。
“你們都去死!
”
深吸幾口氣,李牧雙腿迅猛發力,小腿肌肉突突顫抖着,大步朝兩人沖刺。
他仿佛一頭發瘋的野牛,咚咚踩着地面,蹬出三大步後,全身騰空而起。
雙腿以極快的速度蹬踏,一眨眼的功夫,便是踢出十幾腳。
迅猛的腳法,在半空中生出幻影,直奔蕭徹後背。
這一招,完全放棄了防禦,是最兇猛的殺招。
而且,還是偷襲!
聽到背後的聲音,蕭徹飛快轉身,看了一眼後,覺得這招有點意思,心中不由一動。
腰間發力,蕭徹原地騰空而起,雙腿蹬踏,和李牧一模一樣的動作。
半空中,李牧臉色蓦然呆滞。
這什麼情況?
李牧死死咬着牙,雖然不知道蕭徹從哪裡偷學到自己的招式,但此時此刻,顧不上考慮那麼多了。
就一個字,拼!
狹路相逢,勇者勝!
半空中,兩人撞在一起,腿對腿,腳對腳,很短的時間内,連對十幾腳,沉悶的聲音不住響起。
一口氣用完,兩人都是朝着地面落去。
然而,在下落之時,蕭徹深吸口氣,腰弓迅猛一扭,硬生生拔高十幾公分。
滞空的腳尖,重重踩在李牧大腿上,借力保持身體平衡的同時,另一隻腳,則是狠狠踹在李牧兇膛上,将他踹飛出幾米遠。
砰!
李牧重重摔在地上。
内髒震動,他全身都在隐隐生疼,一陣痛苦的咳嗽,喉間一陣腥甜,哇的噴出口皿。
隻是,肉體的痛苦,卻比不上内心的驚駭,他難以置信的盯着蕭徹,臉上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
李牧百分百确定,這招野牛踐踏,是師父精研國術後,和跆拳道的技法相融合,上個月才創造出來的,除了自己以外,沒有其它人見過。
然而……
現在,卻被蕭徹完美的使用出來,還生出後續的變招。
甚至,在蕭徹腳下,這一招更完美,更流暢,更出其不意!
他是怎麼做到的?
蕭徹飄然落地,走近李牧,微笑着朝他伸出一隻手。
李牧這會兒全身劇烈疼痛,他還以為蕭徹要拉自己一把,心中一暖,伸出胳膊。
蕭徹啪的一聲拍在他手上,開口道:“你以為我是拉你嗎?
給錢啊,逗比!
”
“我……我……噗!
”
李牧再也忍不住,一口逆皿噴出,白眼一翻,昏迷過去。
灑在地上的錢,不少被李牧的皿沾污,蕭徹臉上嫌棄的表情,朝那黃毛招招手,笑道:“給他收屍,喏,地上的錢,算是勞務費。
”
說完,蕭徹頭也不回的轉身,拉着蘇娜的手,收起台階上的錢,回了診所。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中,黃毛這才敢動,哭喪着臉,欲哭無淚。
這會兒,黃毛算是徹底明白了。
原來,這位也是個不缺錢的主兒,十萬塊,随手就丢出去了。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是他在拿自己一群人尋開心……
這他麼哪來的妖孽?
黃毛打了個寒顫,手忙腳亂撿起地上的錢,小心翼翼扶起李牧上車,一溜煙兒的跑了。
……
進門,蘇娜甩開蕭徹的手,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這個男人,迷一樣的男人,有點危險,又有點……誘惑。
蘇娜不得不承認,自己竟然隐隐對他有點動心。
這讓蘇娜心中說不出的感覺,有點恐慌,有點甜蜜,又有點想逃離。
從小在饑寒交迫的環境中長大,她養成冷靜而理智的性格,用寒冰将内心牢牢封鎖起來。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更渴望安全感,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
然而,蕭徹,可不是一個可以被自己輕易掌控的男人。
蘇娜想的很清楚,随着這個男人展現出越來越多的閃光點,自己肯定會不可避免的愛上他。
但,這麼優秀的男人,未必适合自己。
他會像一顆明珠,吸引到各種各樣的女人,到那個時候,他肯定會變。
蘇娜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應該狠下心來,将他趕走!
無法掌控結局的愛情,不如索性不要開始。
蕭徹随手把錢丢在桌子上,見蘇娜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笑眯眯道:“老闆,我知道我長得帥,可是你看夠了沒有?
我餓了。
”
蘇娜瞟了他一眼,用古井不波的語氣問道:“打的過瘾嗎?
”
“當然……不過瘾。
”蕭徹笑着回道,見蘇娜隐隐有點要發飙的迹象,他摸摸鼻子,笑道:“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
我保證以後那隻蒼蠅不會再來騷擾你。
”
蘇娜面無表情的看着蕭徹,冷聲道:“那你呢?
你想幹什麼?
泡我?
”
聽她語氣帶刺,蕭徹眉頭微微一皺。
此時此刻,蘇娜的情緒狀态有點不對勁兒,或者可以說,她經常這樣。
她就像是一隻刺猬,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把刺豎起來。
既傷人,又傷己。
想到這裡,蕭徹臉色溫柔起來,正想說話,蘇娜再次搶先開口。
“蕭徹,你聽着,我相信你的确是我哥派來的,我也相信你不是個壞人。
”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嘗試和你交往,但,我要事先說明幾點。
”
“我想要的男人,我不要他多有錢,也不要他長的多帥,更不要求他有多優秀,我隻要他一心一意,他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
“你覺得你能做到嗎?
”
“做不到的話,就别來招惹我。
如果你招惹了我,卻又背叛我,我會殺了你!
一定!
”
房間裡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蕭徹眉頭緊皺,臉色漸漸嚴肅。
蕭徹能夠理解蘇娜的想法,嚴格意義上講,她這種心理是有些病态的。
這就是從小到大,缺乏安全感的生活,帶給她的負面影響。
她是醫生,可以醫治好病人的痛苦,卻無法醫治自己内心的創傷。
要想治她的心病,隻有一種辦法,就是愛意和關懷。
想了想,蕭徹認真看着她的眼睛,沉聲說道:“蘇娜,我現在知道,你哥為什麼非要讓我回來照顧你了。
”
“因為你有病。
”
“這個世界上是有很多壞人,他們會傷害你,但也有好人,他們會保護你。
”
“比如說,我。
”
“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找到那個可以完全信任,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不管他是誰,是我,或者是别人。
”
“現在,你完全可以把我當成是你哥哥,我隻是希望,你能快樂。
”
聽到蕭徹溫暖而坦誠的聲音,蘇娜慢慢放松下來。
心中有股暖流湧動,在兇腔内遊走,化為濕潤的水汽,氤氲在眼角。
她轉過頭去,不讓蕭徹看到自己的眼淚。
她冷漠,但又不是冷皿。
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她看得出來。
這一刻,蘇娜徹底放下心來。
嘴唇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一個字沒說出口,深吸口氣,轉身朝廚房走去,道:“我去給你做飯。
”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突然急促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聽了十幾秒後,蘇娜全身一震。
捂着嘴巴一聲驚呼,兩行淚水,止不住的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