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那官差放下手來,用非常正經的語氣對他說:“他在這兒診了都快有一個時辰了,到現在還沒診出個所以然來!
再拖下去,我怕那中毒之人會有危險。
”
“噗...一個時辰?
不會吧?
”陸逢生吃驚的望着眼前的人,雖然在這個場景笑出來很沒禮貌,但他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笑點。
他這邊的動靜成功地驚動到了那名大夫,見他似乎對自己的醫術不太認可,那大夫兩眼一瞪說道:“哼!
黃毛小兒,不知何為醫也。
”
感受到那大夫的怒意,陸逢生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然後就走過去說:“是,晚輩才疏學淺,不比您的醫術高!
那不知您在此診了那麼久,可診出他身中何毒了呢?
”
“這...”大夫被問的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過了會才捋着胡子說道:“看着人嘴唇泛紫,臉色發青,加之六孔溢皿,應當是中了天應子之毒!
隻是...”
說到這裡,他似乎又因為什麼疑惑而遲疑了下來,半響後才說道:“隻是剛才我切了那麼久的脈,卻發現他的脈像與常人無異,這倒當真是讓老夫費解了。
”
聞此,陸逢生瞧了眼躺在竹榻上的人,将手指按倒他脖子處的脈搏上,緊接着有輕握了一下那人有些發涼的手腕,心中很快便有了一個答案。
那老大夫看到他的舉動,表情卻是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才不相信,連自己這個行了幾十年醫的大夫都珍不出來的毒,眼前這個年輕的少年郎就能看出來呢!
眼角瞥見了老大夫的不屑,陸逢生眼睛轉了一下便笑嘻嘻的跟他說道:“這人中的毒還真真是奇特呢!
不知前輩可有法子解毒了?
”
“這...”大夫再一次被啞口無言。
他到現在都還沒診出是什麼毒,又怎麼知道解呢?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來,要不然自己這多年的醫名可就掃地了。
如此一想,他便滿臉正色的對眼前的少年,以及客棧掌櫃和官差說道:“此毒十分奇特,一時間要解毒略微有些困難,老夫先用就銀針逼毒試試吧!
”
“哦?
銀針逼毒?
”陸逢生睜大了眼睛一臉好奇的樣子,等那大夫對衆人點點頭之後,他便來到官差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可以去準備一副棺材了。
”
“啊那個...你們趕緊将這人的家人找來,通知他們可以準備一下他的後事了。
”轉頭又招呼着那些衙役還有客棧裡的夥計,語氣是那麼的雲淡風輕。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在質疑老夫的判斷嗎?
”
老大夫顯得十分憤怒,陸逢生聽到這話後卻連連搖了搖頭:“前輩這話怎講?
晚輩又哪敢質疑前輩您呢?
晚輩佩服前輩您還來不及呢!
”
“您看您,見這中毒之人飽受奇毒的侵害,有意要送他歸西,好令他能早點脫離苦海,這種醫德實乃讓晚輩自愧不如!
晚輩實在是慚愧,慚愧啊!
”
“你、你...”大夫被他這番話氣的,一口氣半天都沒有提上來,兇口好似有什麼東西頂着一樣,指着他‘你’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看他也這麼大的年紀了,這要是一口氣沒上來倒在了這兒,那客棧的名聲可就徹底敗了!
這麼想着,客棧掌櫃馬上走了過去,給那大夫順氣。
“張大夫,您先順順氣...順順氣...可千萬别再氣壞了身子!
”
有掌櫃的在旁邊給他順氣,張大夫很快就緩了過來,然後就見他氣沖沖地轉頭,對正在給他撫着兇口順氣的藥童說:“你快去,去将我的針包拿來!
”
今天在這裡背一個年輕人如此诋毀他的醫術,他要是不将這口氣争回來的話,以後在這全州城就不用在行醫治病了!
還不如回家種田呢!
就在那老大夫這麼想着時,藥童也馬上跑到了桌子那邊,将來他們時帶來的藥箱打開,将針包從裡面取出,再拿着送到了大夫這邊。
攤開針包,取出了一枚長長的銀針,藥童連忙拿了支拉住點燃遞到一旁,讓張大夫可以将銀針放到燭火上微烤,作為消毒之用。
眼看着張大夫烤完針就要下針了,陸逢生卻好似這件事情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抱着手臂就站到一旁,一臉看圍觀熱鬧的樣子。
“大夫,這、下針之後真的可以解毒嗎?
”掌櫃的忍不住過去詢問了一句,不是他不相信大夫的醫術,隻是剛才陸逢生的那番話,讓他不得不擔心啊!
掌櫃不過是這麼一問而已,張大夫的脾氣馬上就上來了,一雙眼往掌櫃那邊瞪了過去,氣憤道:“怎麼?
連你也質疑老夫的判斷嗎?
”
“不是不是,隻是這人命關天的事情,我也要再三确認才能安心嘛!
”掌櫃的連忙解釋道。
若是換了普通的大夫,他才不會這麼低聲下氣的哄着呢!
隻是這張大夫之前曾是前知府大人府上的府醫,身份比普通百姓要尊貴一些,他一個客棧掌櫃也不好得罪,所以對他說話才會小心翼翼的。
張大夫見他一副畏懼的樣子,輕輕哼了一聲便轉身,将銀針往那中毒之人身上的幾個大穴處落了下去,待将最紅一針紮進那人的人中皿時,那人的眼皮微微地動了一下。
由于掌櫃的一直都盯着那人的動靜,所以剛才眼皮動的那一下,他看得非常的清楚。
而這時再那中毒之人的臉色,似乎也沒有那麼難看了!
掌櫃心裡也漸漸放松了下來。
看來這張大夫還是有些本事的,剛才陸逢生說的那些話果然是不可信,害得剛才他還那麼的擔心,真的是自己太多慮了!
回頭要好好跟張大夫道個歉才是...
“噗――”
就在掌櫃心中慶幸事情得到緩解的時候,竹塌上的人忽然從口中吐出了一口鮮皿,然後整個人就像斷了氣一般,兩腿一蹬再沒了動靜。
“這這...這麼會這樣?
”張大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自己明明是在為他逼毒,怎麼情況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更遭了呢?
!
客棧掌櫃也被這突變的一幕吓傻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便抓着張大夫的胳膊問道:“張大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他該不會是死了吧?
”
見那人的兇口已經看不到起伏了,掌櫃的一張臉的顔色都變了!
他實在是不明白,剛才那人明明已經有了起色,怎麼突然間就惡化的這麼嚴重了呢?
“不會的,不,不會死的!
”張大夫此時也慌神了,語無倫次地回複了一句,緊接着便将那人的手腕拿起來,将手指搭在了他腕上的脈搏處。
讓張大夫感到慶幸的是,雖然這人看上去已經沒了氣息,但是還能感覺到一絲脈搏的跳動。
這也也就是說,他還沒有完全死過去。
可是就剩下這麼一口氣吊着,要救回來實在是困難啊!
見張大夫已經沒有了主意,掌櫃的着急之下終于想起了陸逢生來,立即就将求助的目光向他投了過去。
“那個,這幾天的天氣還真不錯,非常适合出去踏青啊!
”陸逢生好似沒有看見那掌櫃的眼神一樣,這時還雲淡風輕地跟那官差說着話,聊的事情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陸神...”
“江大人,等什麼時候有時間,一塊去南山打獵吧?
”
掌櫃的剛想向他求助,結果卻被他直接視為了空氣,自顧自一臉期許地望着江義,淨說着一些與目前場景完全不搭邊的事情。
江義看了看那掌櫃,又看了下笑嘻嘻望着自己的陸逢生,最後無奈的說道:“這個好啊!
我也确實很久沒有出去活動筋骨了,等下次休假吧。
”
“那就這麼說定了!
”
看着他們無視他人聊的那麼投入,掌櫃的急得真的是哭的心都有了!
江義眼角掃見他這個樣子,心想這陸逢生也該出完氣了,便笑着對他說:“好了,現在你還是先幫我救人吧!
一會要是真的死了,回去我也少不了麻煩!
”
陸逢生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脾氣卻怪得很,要是有人惹到他或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表面上他絕不會顯露出半點不滿,但暗地裡卻有各種方法,讓這些人難看。
剛才掌櫃的和那張大夫,都不小心踩到了這位小祖宗的尾巴,這位小祖宗當然要讓他們先着急一會,消消自己心裡的不滿了。
“哎...好吧,看在江大人的面子上,我就勉為其難幫這次咯!
”陸逢生将手從江義的肩上拿開,悠悠的說道,緊接着就往竹榻那邊走去。
來到竹榻前掃了那張大夫一眼,見他現在已經完全沒了剛才那種自大的氣焰了,陸逢生的目光這才又落到了那中毒者的身上。
直到現在,張大夫也還是不相信,眼前這個少年真的可以治好連自己都治不好的人!
不過,現在他就算是不相信,也不便再說什麼了,因為他現在已經沒有了主意。
落在中毒者身上的銀針,一共有十二枚,如今每一枚針都不能亂動。
因為隻要稍有不慎,都可能導緻患中毒者全身皿脈爆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