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第十六彈貴族
那是百年前的死人,到底哪來的深仇大恨,以至于到要掘人墓的地步?
溫特搬了椅子,讓宋觀坐于一旁看着“黑羽軍”挖出深埋地底的那具棺材。
他不明白老人想要做什麼,隻憑借自己所掌握的情報,他找不出蒙巴頓和老人之間的任何聯系,所以他完全想不明白。
正午之後過一點的時日,大約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了。
棺蓋被掀開,充足的日光之下,棺材内沉睡了近百年光陰的死人重見天日。
因為經過特殊的魔法加持,所以屍體仍舊栩栩如生地保持着生前的模樣,仿佛還活着,隻是閉目小憩了一會兒,下一秒就醒轉過來。
溫特仔仔細細的,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那具屍體,從頭到尾,然後心中也承認,這個過世百年的人,的确相貌不俗。
看不出年紀的男性屍首,面容還是年輕的,隻有頭發全然蒼白――溫特看着就聯想到大公本人身上了。
不是因為相貌,隻是因為大公使用完大型魔法之後會變年輕,如此境況下,年輕的大公發色,也同樣是白色的。
那種蒼白的感覺就像此人。
而他知道,真正年少時候的大公頭發并非白色,他見過畫像,是一種淺淡的鉑金色。
所以兩者之間是有什麼聯系嗎?
他轉頭去看老人,帶一點探究的意思,卻見原本死死盯着棺内屍首的老者忽然深吸一口氣調開了臉,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也收緊握了一下,跟着沒一會兒又慢慢松開了。
他看見老人擡起了手,是對他說的:“把鞭子給我。
”
鞭子。
近些時間裡連日夢中的紛亂景象,因老人口中的“鞭子”二字被蓦然勾起。
一時間溫特臉色微紅,好在此時也無人注意他,他定了定神,回告說鞭子在馬車上,便折返回馬車那兒取了鞭子遞交到老人手裡。
眼見接過鞭子的老人,殺氣騰騰地執着鞭子走向棺材,溫特皺了一下眉。
在他的印象之中,老人一直以來的情緒都是展露不多的,通常不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就是偶爾帶着一點譏笑意味的鄙夷。
他是第一次看到老人如此這般的情緒外露的樣子,仿佛枯枝一下燃着了火。
他不明白了,這具屍體到底有何能耐緣故,竟然能讓人有如此反應?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加讓他吃驚。
老人臉色陰沉如水地揮着鞭子抽向那具屍體時,溫特有被那殺意給煞到,他心中一震,沖口而出的一句:“大人。
”
對方似全然未曾聽見。
溫特看着老人舉起鞭子,一鞭接着一鞭,直至最後把那屍體的頭顱都抽斷了下來,他心裡頭冒出一點形容不上是什麼具體模樣的感受。
待到老人終于停手,将手裡的鞭子随手扔擲在棺材裡,溫特仍怔忪地盯着那根明顯是被遺棄的鞭子出神。
耳邊傳來對方的命令句。
言語間還有些急喘,呼吸顯然沒平複下來,宋觀說:“全燒了,處理幹淨。
”
這是要……
飛灰不留……嗎?
明明大白日,竟覺有些冷,是心底發寒,卻莫名還帶一點詭異的戰栗興奮。
溫特微微低頭,收斂了一切情緒,單膝跪下,反正也沒說就一定是“黑羽軍”的差事,他自主請命,聲音很鎮定:“是,大人。
”
年長的貴族對之後的處理沒有多加指示,隻在“黑羽軍”的陪同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墓地,似乎在這個地方多一秒都不想留。
溫特注視着對方離開,直至那身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裡,然後他轉過身看向敞開的木棺。
已成七零八落模樣的屍體橫躺其間,衣飾簡潔,并無多少陪葬品,隻腳底踩着一個卷軸。
老人面對這具屍體時太失冷靜,壓根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
溫特彎腰将那卷軸取出,展開之後他看到是一張附于卷軸之上的油畫,圖畫色調十分沉郁濃豔,幾乎生出邪惡的意味來,那上頭畫的是一個臉上五官缺失的人,呈現出被禁锢的姿态坐在椅子上,空白的面上,約摸是人臉眼睛下方一點的位置,有一道紅痕。
不明其意的畫。
溫特将油畫從卷軸上撕扯下來,并不珍惜地将其随手折疊成巴掌大的四方形,揣入懷中。
漫不經心裡,他丢了一個魔法火焰在棺材内的屍首上。
與此同時,在火焰徹底燃燒之前,溫特俯身将被對方随意一擲的鞭子撿起。
金色花紋的白色皮質鞭子,他打量着,掐着鞭尾,手指慢慢撫過鞭身,先前那種難言的情緒又冒上來了。
而此時細細琢磨分辨,竟像是嫉妒混雜着不甘――不甘得顯然帶出幾分怨意。
這鞭子,明明就應該是他的。
一直就是專屬于他的不是嗎?
那人用鞭子,至少用這根鞭子的時候,打也應該是隻打他一個人。
棺材裡這個死人,算什麼?
古早的屍體被燒得吱吱作響,溫特根本沒有心思再多看,隻将手中的鞭子也一并丢進火裡。
最後燒得焦屍一具,他觑了一眼,伸腳踩上去。
骨頭很脆,一踩就全碎裂開來了,沾得他鞋面上好多碎骨粉末。
去見大公之前,溫特換了一身衣服。
宋觀坐直了身子:“都燒掉了?
”
溫特回答:“都燒了。
”
半晌,宋觀說了一句:“行。
”
此回他們一行人并未在“特拉維夫”這座城市多做逗留,甚至都沒有過夜,而是連夜趕路,目标直指此次行程的最終目的地,一座被革命軍占領了的城池。
據說城主一家的腦袋都被砍了下來挂在城牆上,場面十分皿腥。
革命軍如此舉動,與其說是威懾,倒不如說更多的是為了擺出挑釁當局掌權者的姿态。
這一場皿腥革命爆發最開始,衆人所打的旗号名義,是所謂的去解放被關押在監獄裡的平民。
誠然,自古以來,法律條文對平民要比對貴族嚴苛得多,所以監獄裡關押的向來都是沒身份的小市民,沒聽說過有哪個貴族會被關在監獄裡的,除非因謀反被國王直接收押。
要解放監獄,當然,很合理。
但,這整件事的可笑之處在于,那位在革命中死去的倒黴城主,一直以來都是位很溫和寬厚且正聽的人,至少在他的管轄時間範圍内,沒出什麼死人的冤案,且監獄長期都是空的,無人關在裡頭。
世事大概一直都是這樣。
魚兒要揀新鮮的吃,柿子要挑軟的捏。
你看,最兇惡的大公領地管轄内就沒人敢生事。
此城被革命軍占領之後就一直難以收複,原因是守城的有一個非常難搞的石頭人傀儡。
這具傀儡冒出來得悄無聲息,從未在市面上流出過,沒任何記錄,隻看模樣是有點陳舊了,也不知是過去哪個煉金大師做出來的,虧得革命軍有本事撈出這麼個難弄的玩意兒,給王軍添了許多麻煩,都幾個月了,還是沒将此城攻下。
不過原主壓根沒把這傀儡放在眼裡,覺得不值一提。
而宋觀對這一切都興緻缺缺,他是順應大綱的意思,出來走個過場,再找一找原主那神龍見尾不見首的孫子,以便順利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劇情。
守在城外的王軍首領接見宋觀,并彙報了近日戰況。
宋觀一手支着下颔,半閉着眼聽着,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樣。
正是這時,外頭有巨大的轟響突然鬧出不小動靜,簡直似要天崩地裂了一般。
宋觀睜開眼,王軍将領額頭冒着冷汗回說:“是革命軍的傀儡。
”
聞言,宋觀“嗯”了一聲,他的這一聲應得有點長,那位王軍首領額頭冷汗冒得越發驚人了,偶爾幾顆汗滴交彙在一起,便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像是一道道淚。
随手撿過桌上的紙筆,宋觀道:“剛才說到什麼地方了?
繼續。
”
站在宋觀身後的溫特,看着宋觀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記着東西。
那字迹他認不出寫的是什麼,或許是暗語。
他再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明白,就不去多想了。
隻是到後來,他懷疑大公根本就沒有認真聽人說話,因為老人所寫的紙張邊沿處,漸漸出現一些簡筆的小動物,全是身子滾圓滾圓的那種。
圓圓的動物形象,令他忽然想起曾經作為“盲流”生存的日子。
那時他遇到一個老奶奶,老奶奶教他認字畫畫。
他将畫完的畫交給老奶奶,老奶奶看了,良久,歎出一口氣:“小家夥戾氣好重哦。
”
他不明白。
老奶奶笑了一下:“沒什麼。
”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你畫畫的線條這樣尖銳,不害怕嗎?
我以為你們這個年紀的小家夥,都喜歡畫圓圓的東西。
”
他擡臉,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為什麼要怕?
”
老奶奶說:“不怕被紮傷嗎?
”
所以筆觸圓潤的老人,是像那些年幼不知事的小孩兒一樣,看到尖銳一點的線條都怕被刺傷嗎?
宋觀走着神在紙上亂畫着,回過神時,已經不知不覺地添了一連串的小動物在上頭。
他有點煩悶地丢開筆,王軍的将領被這動靜吓得打了一個哆嗦。
宋觀道:“明日早上攻城。
”
就這麼定了,反正原主帶來的“黑羽軍”也不是吃素的。
夜裡洗漱,因為條件所限,所以沒得洗澡,隻能拿濕布擦身而已。
原本是個小兵侍候他的,宋觀本來也打算胡亂地擦一擦就好睡了,沒想到中途主角受過來接手了這個差事。
宋觀看着主角受,也不等他開口詢問,對方先解釋道:“大人,我怕他們照顧不周全,所以就來了。
”
宋觀算是被人伺候慣了,沒覺得如何,不過他對伺候的人選還真的是沒要求的,但既然主角受想要來那就來吧,反正他也不怕對方搗鬼,總不可能現在這位小革命軍就要動手殺他。
哪怕溫特真有這個心呢,那成功率恐怕都到不了兩成吧。
轉了身由着對方拿着沾濕了的絹布擦拭他的後背。
微涼的觸感仔細地擦過肩背,一路向下,最終滑入股溝,宋觀沒有阻止,因為覺得沒什麼,可那隔着絹布的手指認真地替人清理擦洗的時候,他分明感到對方的手指,有那麼一點點,盡管隻是一點點,但的确就這麼按着,指尖微微打了個轉的,進入了他身後那個很私密的地方。
宋觀一下子打了個顫。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本正經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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