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被他改了名的宦官“朱八戒”就跑到了李仙緣的家裡。
原本他是奉命去了一趟藍田得悉薛紹并未歸家,回來後抱着僥幸心裡在進宮之跑到李仙緣家裡來碰碰運氣。
得知薛紹前腳剛走,他直拍大腿。
訊問了一番後,急忙跑回宮中去向太平公主覆命。
“置宅搬家?
”太平公主得聞薛紹的消息之後,很是感覺莫名其妙,“他還真是不務正業!
”
朱八戒有點迷茫,但是轉念一想,公主英明,薛紹的“正業”就該是陪太平公主玩樂才對嘛!
身邊的宮婢使兒也有一點替太平公主打抱不平了,“公主殿下,那薛紹好不托大,居然三番兩次的躲着公主!
”
“他為何躲我?
”一言挑起了太平公主的火氣兒來,“難道本宮生相醜陋很是吓人嗎?
”
“公主殿下貌若天仙,能讓天下的男子都神昏颠倒!
”宦官宮婢們連忙拍起了馬屁,可不能惹得這位小姑奶奶發了脾氣。
太平公主早就對身邊這些人的露骨恭維免疫了,半點也高興不起來,“不行,我得當面找薛紹問個清楚,他奈何要躲我?
真正是豈有此理!
”
“殿下,不如明日派些個禦林軍将那薛紹捉來?
”
“馊主意!
”太平公主年紀雖小但不代表她笨,恨恨罵道,“禦林軍可不是幹這等事情的,你想讓本宮挨上母後的臭罵是麼?
”
一群宦官宮婢再也不敢吭聲,太平公主向來是嘴硬心軟,但萬一惹到了天後娘娘那可就不是挨罵那麼簡單了。
“哼,他不來找我,我便去找他!
”太平公主銀牙兒一咬,恨恨道,“可有查明他搬到哪坊哪處了?
”
朱八戒怯怯的道:“殿下,這個……就連李仙緣也不知道!
”
太平公主越加忿然,好你個薛紹,還真的成心躲着本宮!
……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你了!
……
回到家裡,薛紹把搬家的事情交待給了陳興華,讓他去全權處理。
月奴雖然能幹又細緻,但畢竟隔行如隔山,一些帳目和契約上的事情還須得陳興華這個大管家去和虞紅葉相商辦理。
月奴更多的是負責照顧薛紹的飲食起居。
天色漸晚,月奴打來熱水,給薛紹洗腳。
最初薛紹不是太習慣這樣的待遇,剛開始為了掩人耳目于是入境随俗的沒有拒絕。
後來讓月奴洗了兩次腳,薛紹還喜歡上了。
月奴會武識醫,洗腳的時候按一按穴位很是舒服而且有益于氣皿暢行,這對薛紹的身體來說頗有好處。
“月奴,近幾日你和陳興華張羅一下,盡快完成搬家,那些廚子雜役也都早一些招來,各有用處。
”薛紹一邊享受着足浴,一邊閉目養神的悠然說道,“車馬人力有什麼需要張羅的,就去找虞紅葉。
不必與她客氣。
”
“知道了,公子。
”月奴全神貫注的按着腳,力道大小恰到好處。
“明日,我得入宮一趟。
”薛紹笑道,“堂堂的太官令,也該去上任了。
”
“公子,檢校官不必每日點卯應職吧?
”月奴說道,“不然的話這住處也太遠了,天沒亮就得出門,未免太過辛苦!
”
“不用。
領了官憑告身就算完事,吃饷不幹活兒的閑官。
”薛紹微自笑了一笑,月奴還真是無時無處不在關心着我。
“那敢情好。
”月奴釋然的微笑,竟像是得了個天大的便宜一樣,美滋滋的。
難得女漢紙笑得這麼溫存,薛紹倒有點心猿意馬的想恩寵她一番了。
但一想還是莫要開戒了的好,目前應當修身養性固本培元,清心寡欲為上。
怪隻怪以前的薛紹于床榻之間太過肆濫嚴重透支,都快要玩廢了這副身體。
再不補救,定然未老先衰陽壽不盛。
薛紹可不想為圖一時之快,而枉自斷送了自己。
古有雲,二八佳人體如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
光說月奴這身材,就已是個頂尖尤物。
常言道食髓而知味,薛紹現在還真有點擔心會把一身骨頭枯在她身上了。
想着這些,薛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詭奇的笑意。
月奴身為習武之人洞察向來敏銳将其看在眼中,不由得俏臉绯紅不敢再仰頭直視,芳心如鹿的紛亂想道:公子方才為何笑得如此怪異,那笑容之中仿佛還透着一絲妖異和……淫|蕩?
次日清晨,薛紹練過八段綿吃罷了早飯,騎着馬兒去往皇城。
因是新官上任,還頗費了一番口舌方才進到光祿寺太官署。
吏部早有任命公文下達,隻等薛紹來辦理官憑告身。
大唐的官憑告身可不是白領的,尤其是新授的官職或是升官換了“部門”,得交了一筆不菲的朱膠绫軸錢,俗稱“官告費”,很多新入仕的人交不起這比錢。
手續倒是不甚繁瑣,大約小半個時辰就算完了。
小小的七品檢校官無足輕重,如若站在皇城朱雀門的門樓之上扔塊闆磚下去,随便砸中一個人就有可能是個五品以上大員。
因此,薛紹的“走馬上任”冷冷清清,想不低調都不行。
辦完了手續離開署衙之時,薛紹卻被一名宮中的婢女使兒堵住了。
主子後台硬,婢女的架子也就大,見了薛紹就沒好氣的道:“薛公子,你好不識趣!
答應了公主殿下要去射獵的,三天兩頭不見人!
你可知道,公主已是鳳顔大怒?
”
“那就有勞姑娘帶路,讓薛某當面去向太平公主殿下,陪個不是了。
”薛紹呵呵的笑,玩失蹤,也得适可而止。
萬一真的惹怒了那個不講道理的小女孩子,給我穿上小鞋可就有得凄慘了。
“哼,還不随我前來!
”小宮婢神氣活現的飛了個小白眼兒,一搖三晃的上了馬車。
薛紹騎馬跟随。
太平公主正在西内苑,看一群太監宮女拔河。
場地上兩方人馬大喊大叫的熱火朝天,太平公主的小臉色卻是有些愁眉不展,一手支頤懶懶的坐在大椅上,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公主殿下,奴婢把薛紹找來了!
”
太平公主聞言就坐直了,漂亮的臉蛋兒上像有一朵陽光綻放開來,瞬間眉開眼笑,但馬上又将小臉色兒一沉,“哼!
這個壞人,終究是落在了本宮手上!
”
朱八戒連忙上前,谄媚的道:“公主殿下,今日該要如何整治這個壞人才好?
”
太平公主俏臉兒一闆,氣乎乎的道:“看你如此癡肥笨重,就害他挖個大坑把你埋掉好了!
”
朱八戒慌忙退下,“小的多嘴,罪該萬死!
”
薛紹站到了太平公主的面前,瞟一眼她的神色,闆着一張小臭臉,愠中帶喜欲說還休,拱了一手道:“微臣薛紹,見過公主殿下。
”
“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
”太平公主既不叫免禮也不正視薛紹,别過臉去冷哼哼的拽起了學問。
“公主殿下,莫非是在數落微臣?
”薛紹似笑非笑的道。
“你以為呢?
”太平公主學着她母親的樣子,用鼻子發着冷哼之音,這樣或許會很威嚴,應該就能鎮住眼前這個不講信用的壞人了。
“那公主真是冤枉微臣了。
”薛紹不急不忙的道,“微臣可是記得,從未在公主殿下面前,做過失信之事。
”
“你還狡辯?
”太平公主正過臉來,很想兇巴巴的瞪上薛紹兩眼,可是與他的眼神一觸,又沒來由的臉蛋兒一紅将心軟下心來。
于是,原本預想之中的厲聲斥責變成了嘟嚷的抱怨,“你可是答應過本宮,要陪本宮去射獵的!
”
“公主殿下容秉。
”薛紹微笑道,“微臣确實記得親口許諾過,要陪公主殿下去射獵,但當時并未約定時日。
因此,那算不上是失信吧?
”
“……”太平公主略微怔了一怔,好像是這樣子,于是無語。
心說,這個壞人真是太狡猾了!
你為何就不解釋一番,這兩日為何偏要躲着本宮?
你難道不知道,本宮一直都在擔心你的脖頸傷勢嗎?
薛紹拱了拱手,繼續微笑道:“微臣得蒙公主恩典新授官職,今後便是一名京官了,如若繼續偏居于藍田小縣想必多有不便。
于是微臣近兩日花了一番力氣去搬家,隻因這些俗事繁忙,因此無暇他顧。
不出幾日,微臣就能安定下來并從此定居于長安。
公主殿若想射獵,微臣随時可以奉陪。
”
太平公主聞言略微一喜,“如此說來,你并未忘卻了之前的許諾?
往後你若定居長安了,本宮可以随時召你一同前去射獵?
”
“公主有召,微臣定當奉命。
”薛紹拱手道,“微臣一介檢校官職其實并無多少公務要辦,若非是為了便于時常聽奉公主之召喚……微臣也就不必搬這個家了。
”
太平公主聞言俏臉绯紅,心裡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原來他是為我搬的家呀!
“虧得你還有着半點良心,本宮就暫且不予怪罪于你了。
”太平公主心中雖喜,嘴上卻不能軟了去。
從小聽蒙母親的教誨,她不能在下臣和宮人面前堕失了一個公主的威嚴,于是道,“本宮現在就想去射獵,如何?
”
旁邊的小宮女兒們忍不住偷偷的竊笑起來,瞧這薛公子真是巧舌如簧說出來的話兒就像抹了蜜一樣,一下就把公主殿下哄得笑容滿面了。
如此也好,公主開懷我等的日子也便好過了。
薛公子,你再加把勁多哄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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