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将是朕,有生以來最開懷的一天!
”
白鐵餘的聲音很宏亮,拿來了一副形如小提琴、名叫“柯布孜”的胡族樂器,坐在了火堆邊擺好了架式。
章節更新最快
玄雲子一身火紅的鳳冠霞帔映着熊熊的火焰,分外妖娆。
白鐵餘身邊的心腹和近衛都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皇後,你是古往今來最美麗的女人!
――朕要把這首動聽的曲子獻給你,朕要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白鐵餘雙手高舉顯示他的樂器。
玄雲子淡淡一笑,扭過頭,把眼眸投向了遠處無邊的黑夜之中……沒有動靜。
“你笑了,你笑了,哈哈!
朕烽火戲諸侯,隻為博皇後一笑!
”白鐵餘放聲的大笑,開始忘情的演奏樂器。
玄雲子轉過臉來看着白鐵餘,搖頭,歎息。
白鐵餘正演奏得起勁,絲毫沒有注意玄雲子神色中的異樣。
月奴看到了,不由得異訝的揚了一下眉梢,心中驚道:難不成玄雲子還對白鐵餘動了心?
……不會吧?
怎麼可能,這麼醜的大黑豬!
“報――陛下!
我軍已将薛紹的人馬全部包圍了!
”一名斥侯快騎飛奔而來。
白鐵餘停止演奏猛然站起,“确定是薛紹親自領兵?
”
“薛字大旗,千真萬确!
”斥侯答道,“另有營中救出的受傷袍澤來報,說薛紹穿花钿袍、騎汗皿馬、揮千牛禦刀身先士卒殺進軍營!
”
“好!
!
”白鐵餘大聲喝道,“傳令下去,捉活的!
一定要捉活的!
”
“是!
――”
月奴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不會吧?
……說得有鼻子有眼,連公子的裝束都說得絲毫不差,不會是真的吧!
“皇後,你聽到沒有?
薛紹真的中計了!
”白鐵餘放下樂器走到玄雲子的身邊,背剪着雙手笑眯眯的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他的,甚至不會難為他。
之前說的那些,隻是開一開玩笑罷了。
朕立志做個明君,怎麼可能幹出那等荒淫無道之事呢?
――朕,要重用薛紹!
要讓他當我的兵馬大元帥,率軍殺進長安!
”
“你思慮太甚,高興太早。
”玄雲子淡淡的一句話,像是一桶冰水潑到了白鐵餘的頭上。
白鐵餘正興高采烈,當場就把笑容僵住了,有點惱怒的道:“你就這麼瞧不起朕?
”
“我永遠隻相信擺在眼前的事實。
”玄雲子的表情平靜得就像是在獨自頌經一樣,淡淡的道,“若逞口舌之争,匹夫皆能一統天下。
”
白鐵餘差點被一口嗆死,愣了半晌,突然大笑,“朕真是好福氣,朕讨了一個睿智又明理的皇後――想那名垂青史的長孫皇後,也不過如此!
”
“白鐵餘,你不要太得意忘形。
樂極,容易生悲。
”玄雲子淡淡的道。
“謝皇後提點。
”白鐵餘不以為然,笑眯眯的對玄雲子拱手一拜,說道,“以後,你就是我的長孫皇後。
朕對你,言聽計從。
”
玄雲子不驚不怒不喜不憂,如同自說自話淡淡的道:“當你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時候,就是意外最容易發生的時候。
”
“是麼?
”白鐵餘笑了一笑,“朕活了三四十年,從來不做沒把握之事。
皇後,我知道你看扁朕。
朕不着急,朕也不争辯。
用不了多久,你就會了解朕,也會愛上朕的。
”
玄雲子搖了搖頭,再次歎息。
這一次白鐵餘看到了,他皺了皺眉,“皇後,何故長籲短歎?
”
“抱歉了,白鐵餘。
”玄雲子冷不丁的說了這一句。
白鐵餘猛然一怔,“你說什麼?
”
話音剛落,一片滾滾驚雷之聲從西南方向傳來,凍得僵硬的大地仿佛都發出了顫抖。
“敵軍!
敵軍騎兵!
!
”營外有士兵大叫,一片示警的鑼聲響起。
白鐵餘猛然醒悟當場跳叫起來,“皇後,你出賣朕?
!
……火,快滅火!
!
”
玄雲子仍是那樣雲淡風清的看着白鐵餘,第三次搖頭歎息,“到現在,你仍稱我為皇後?
”
“我!
……”白鐵餘瞪大眼睛如同見鬼似的瞪着玄雲子,猛然拔刀對準玄雲子的頭頂劈砍下去,“我殺了你!
!
”
玄雲子居然沒躲閃,電光火石之間,她的右手從寬大的嫁衣袖袍裡伸出來,纖纖雙指後發先至,如同蜻蜓點水一樣在白鐵餘執刀之手的手臂飛快一戳。
“啊――”白鐵餘慘叫一聲,快刀脫手!
玄雲子左手一揚執刀在手,看也不看回頭一擲,那刀子像長了眼睛一樣紮在了一根木樁上,月奴身上的繩子應聲而斷!
白鐵餘踉跄後退兩步,驚慌不已的看着玄雲子,“你、你竟有如此武功?
!
”
不光是白鐵餘,就連月奴也有些驚呆了,真人不露相,絕好身手!
“我說過了,當你覺得一切盡在掌握的時候,就是意外最容易發生的時候。
”玄雲子仍是那樣平靜,微微皺眉的看着白鐵餘,說道:“你輸了,受縛吧!
”
“放屁!
”白鐵餘後跳兩步大喝起來,“殺了她,殺了她們!
!
”
白鐵餘的百名近衛大聲咆哮,揮舞刀劍向玄雲子和月奴殺來。
其中有一人揮刀去砍司馬承祯。
這時,一直被綁得嚴嚴實實從來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司馬承祯,突起一腳踢中那名近衛的手腕,近衛慘叫橫刀飛起。
剛剛脫身的月奴正好欺身趕到,跳将起來捉住橫刀刷刷兩聲将司馬承祯身上的繩索斬斷。
一排弓箭手滿弦射來,月奴驚叫一聲“小心”,司馬承祯足尖點地如同飛鸢一般飛快躍起躲過箭矢,然後輕飄飄的單足立在了木樁上。
月奴揮刀砍去迎面而來的箭矢沒有受傷,心中再度一驚,司馬承祯也這麼厲害!
玄雲子和司馬承祯、月奴三人,被白鐵餘的一百名近衛圍在核心。
三人被圍得像鐵桶一樣各自施展武藝防身,竟然沒人能夠傷了他們分毫,倒是不斷有近衛被他們打殺。
白鐵餘徹底傻了眼,而且有點後怕……此前我隻知月奴會武,再順手綁了一下看不順眼的小白臉司馬承祯。
沒想到玄雲子的功夫這麼厲害,這三人想取我性命曾有無數機會,為何一直隐忍不發?
!
“報……報陛下!
”營門口踉踉跄跄跑來一人,“敵軍來勢兇猛,抵擋不住了!
”
白鐵餘大驚失色,“哪裡來的兵馬?
有多少人?
”
“黑夜之中不知多少!
隻、隻知道為首一員大将使的方天畫戟,如飛鷹一般連人帶馬躍過一人多高的拒鹿,見人就殺無法阻擋啊!
”
白鐵餘渾身一記寒顫,薛楚玉!
薛紹手下使方天畫戟的,隻有薛楚玉!
!
“示警、示警!
召回大軍救駕!
!
”喊完這句,白鐵餘再也顧不上什麼皇帝的尊嚴和兄弟的義氣了,扯上幾名心腹近衛扭身就逃!
十幾名叛軍慌慌張張的擂響了大鼓、吹響了号角。
玄雲子被包圍在刀光劍影之中,冷眸一閃瞟到了白鐵餘的後背,便從自己的頭發上取下了一枚新娘發簪,纖指一彈将其當作暗器打出。
“啊――”白鐵餘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單膝跪翻在地,左膝膝彎裡被一枚發簪擊中,尖尖的發簪簪頭已經從前膝蓋冒了出來!
“陛下!
”近衛們驚聲大叫,擡起白鐵餘倉皇逃遁。
“哪裡走!
――”一聲霹靂怒喝震耳欲聾,一道疾影如閃電一般刺向白鐵餘!
“薛楚玉!
!
”月奴驚喜的大叫,“快捉了那厮!
”
薛楚玉一人一騎一把方天畫戟如入無人之境,人馬飛躍而起直接從一群近衛的頭頂躍過,當場吓癱了好幾個人。
“咔喀喀――”
方天畫戟飛揚而起,衣甲平過聲聲脆響,瞬間倒翻了四個人,個個支離破碎。
正擡着白鐵餘倉皇逃遁的幾名近衛當場腿都吓軟了,再也顧不上他們尊貴的皇帝陛下,連滾帶爬哇嗚怪叫的自顧逃命了。
“逆賊,受死!
!
”薛楚玉一聲爆喝,汗皿寶馬怒嘯一聲擡起前蹄朝白鐵餘踩去。
薛楚玉要用戰場之上最殘酷也最洩恨的馬踏極刑,處死白鐵餘!
白鐵餘躺在地上如同魂已出竅,看到當頭一個巨大的黑影壓來,都忘了叫喊與動彈,眼睛一閉就準備受死。
蓦然一道快影飛閃而來,在汗皿寶馬踏下之前将白鐵餘拖走了。
薛楚玉吃了一驚,“玄雲子?
”
“薛将軍,他還不能死。
”玄雲子用一隻手擒住白鐵餘的後脖子,将他死死的壓彎在地。
薛楚玉一皺眉,玄雲子是天後派來的人,肯定自有主張!
“也罷,交給你了!
”薛楚玉揚了一下手中的方天畫戟,一擰身,又殺了回去。
“皇、皇後……謝謝你救了朕一命!
”白鐵餘哼哧哧的道。
玄雲子一掌撫在了白鐵餘的後腦上,白鐵餘眼白一翻,當場暈癱了過去。
“你終于不會再說廢話了。
”
白鐵餘的幾名近衛,仍在拼命的擂鼓。
薛楚玉和月奴等人非常默契的沒有去“打擾”這幾個擂鼓的家夥,讓他們盡情的擂個痛快。
鼓聲傳到了遠處的軍營戰場,戰場上的叛軍全都懵了――
“怎麼回事?
”
“陛下擂鼓求救!
”
“壞了,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陛下遇襲了!
!
”
“速速撤軍,回救陛下!
!
”
……
這個時候,薛紹醒來了。
後腦和脖子這一片地方青疼,幾乎動彈不得。
“公子,你醒了。
”
聽到這個聲音,腦子裡面本來還有一點迷糊的薛紹瞬時醒時,當場跳了起來大聲怒罵:“郭元振,我要殺了你!
!
”
【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