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對董長海的崇拜是盲目的,隻因為白猿少了一份涉世未深紛紛擾擾的浸淫,一位将來隻會讓他怦然心動的生命中的另外一頭母猿。
與外界的割裂心無蒙塵的他對所有的一切都産生了一種本能的抗拒,以至于他站在水月洞天琳琅洞府的瀑布邊緣,對将來懵懵懂懂的他伫立在原地良久,對雷池般的前景不敢逾越半步。
白猿很清楚的知道,背後有一股奇大的力道将自己送了出去,隻是當他轉頭回望的時候,隻剩下了迷蒙住所有視線不斷湧進眼睑的陣陣水簾,他當時的臉是驚悚而扭曲的,與水霧交織在一起的淚水到底是喜悅的還是苦澀的,他很多年後才弄清楚,但他自始至終沒有對那個把他推向旋渦中的老人有過一絲的嫉恨。
這個世界很大,白猿很多次站在老人說可能都快千年的最高的一棵樹上不停的朝遠處張望的時候就知道。
隻是真真切切的看着那些穿得五花八門對他指指點點的路人甲路人乙還是有點手足無措,看着那些勉強稱之為母猩猩的好看得不能讓他再敢直視的女人,他羞颔得落荒而逃,原來那些用衣服把白花花包裹起來的母猩猩展現出來的魅惑衆生與渾然天成已經到達了讓白猿這種心中無碼的牲口達到了流鼻皿的尴尬與震撼。
為了控制住噴湧而出的鼻皿,他花了很長時間去适應,看着那些笑得像桃花一樣全身顫動的女人,白猿有一次實在忍不住如獅子撲兔一般撲到了一個有着巨熊身闆的母猩猩,相比較周圍人的驚恐與四下逃竄,那頭母猩猩表現的出奇淡定。
“野人?
”那個肥肥胖胖的女人當時隻問了這麼簡單的一句,或許隻是想讓這種天雷對地火的出場白不至于那麼突兀無力,她唯一擔心的隻是怕這個好不容易掉入她溫柔陷阱裡的男人就像其他那些不懂得欣賞她豐韻的淺薄之人再次逃之夭夭,盡管她想對方對她再野蠻一點,但她還是雍容爾雅想保持那種女人與生俱來本該有的矜持。
此刻白猿的腦袋裡一片空白,森林裡的大家夥才具有睥睨衆生的王者之氣,作為淩駕于各種野獸之上的叢林之王,他理所當然的覺得和自己并排站在一起享有這無上尊榮的夥伴應該是個大家夥,隻是發現身下那個女人滿身散發出來的狐騷之氣和老頭子口中經常念叨的孤野狐禅之氣相去甚遠的時候,他卻再也沒有了進一步将這頭可以與200多斤的黑瞎子相媲美的母猩猩就地正法中的興奮。
老人家修功德,他白猿更适合修圓滿,他在玄關将破的那一刻,突然記起了老人最後說過的這一句話,最後的結果當然是白猿在背後幽怨一樣的眼神中悻悻得再次落荒而逃。
“師傅,師傅,等等我,等等我。
”這是白猿從兩個戴着鬥笠的男人的口中聽到的最詭異的一段對白,自始至終好像一直是那個家夥在那裡念叨,他的腰上插着一把有一定弧度,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武器,他的腰上似乎還插着另外一把短刃。
另外一個男人的背後則背着一把中規中矩的長劍,最讓白猿不解的是,他的腰上卻插着一個小錘子,一個精緻到白猿恨不得立馬把它搶過來回去砸那些始終沒有用手指捏爆過的核桃,那東西注定為他的鐵核桃而生。
那個多嘴的男人換了一種口吻又說道:“徒兒,你别追了,從此以後,你我師徒之情恩斷義絕,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我兩不相欠,生死不相往來,你也沒必要向外人說我曾經有你這麼一位不知道感恩圖報的師傅,我也不會在外人提起有你這麼一位昔日大鬧天空的一位孽畜。
”
白猿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個奇怪的男人用兩種聲音扮演着兩種不同的角色,好像一個叫唐僧,一個叫孫悟空,好像還是一隻猴子,至于一個人和一隻猴子怎麼會厮混到一塊,白猿想想自己和森林裡那個老頭子的關系,似乎和這一對師徒大緻相當,他暫時壓下過去搶另外一人精緻小錘子的沖動,不緊不慢的跟着兩人,保持着一個讓他舒服的角度斜耳繼續偷聽,他隻是想聽到那個故事的結局而已。
“師傅你太不厚道了,你讓我死至少也要死的明明白白一點吧?
”
“哎,人世間的恩恩怨怨,哪裡是你一棒子下去就能解決的,為師這些年走到這個高度,完全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我隻是一個不能再俗的普通人,那個破觀音非得說我是金蟬子轉世,這些年的悲苦我向誰去訴說,我這好不容易想和白骨骨修一段圓滿,你硬是把人家污蔑成了妖怪,你也别怪師傅平時每次在你吃飯的時候念一次緊箍咒,師傅就是讓你知道,能不能别在某些大煞風景的時候出現,這叫現世報。
師傅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過來人,懂得個分寸和下手輕重,你那個破火眼金睛也最多能看見對方皮相之内的詭谲,師傅這雙眼睛已經能讀骨辯心了,那些個女人的小心思難道我還看不出來?
師傅這不是想來個将計就計,用真情流露将對方感化嗎?
師傅敢這麼跟你說,想把你師傅我吞到肚子裡的妖孽還待在娘胎裡面。
你這個沒眼力見的蠢貨,下手也是沒一點輕重,你把她們敲暈你會死啊?
等師傅我修成正果,讓師傅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你捉你的妖,師傅眼皮都不會擡一下。
”
白猿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人聽到之後笑成了一片,他從這個家夥口中聽到的一個熟悉的字眼便是‘圓滿’,他便理所當然的把這個說話聽起來有點颠三倒四的家夥當成了他将來修得圓滿的領路人。
也許是人多眼雜,也許是兩個家夥覺得白猿并沒有心存惡意,他們并沒有對背後這個奇奇怪怪的跟屁蟲采用任何過激的舉動,有時候那兩個家夥甚至會丢給他一個白白的饅頭,三人之間一直保持着一段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生疏也不熱絡。
白猿覺得自己很幸運,下山的第一次便遇到了一個生命中或許會帶給自己圓滿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