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眼眸中閃過一絲的不疼,“那這蘇家也太殘忍了。
據說老皇帝現在中意的是六皇子蘇洛奕。
這沈淵還是蘇洛奕的嶽丈呢?
現在他們把沈淵弄成這樣,以後蘇洛奕登基了要怎麼面對沈淵啊。
”
白韶羽莞爾輕笑,“高将軍,果然文人和武士看事物的眼光是不同的。
你再在天甯國多待一段時間就能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不過現在,我還需要你幫我做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說話時依舊言言笑晏晏,仿佛眉梢都帶着春風。
“甯王殿下有事盡可直說。
”高明拱手道。
白韶羽眉目低低斂着,像是掩藏了什麼心事,許久才擡頭,緩緩開口道,“是這樣的,本王想請你幫忙帶些藥往七王府走一趟。
”“七王府?
”高明疑惑的抖了抖眉毛。
天甯國的七王爺好像是蘇卿言。
這個時候他不明白為什麼要把蘇卿言牽扯進來。
白韶羽勾勾唇,撇嘴說道,“高将軍易容下,務必把藥親自的交到七王爺蘇卿言手裡。
如果到時候他有疑惑的話,你可以這樣……”白韶羽走到高明的身邊,盡量的壓低聲音,如是說了一番。
末了,白韶羽長身玉立,面容投在陰影之下。
高明擡頭,見他的唇邊挂着一絲的笑意,那笑容太淡,幾乎不可察覺,高明不知道白韶羽心裡又在盤算着什麼,一時間也不敢再開口相問。
白韶羽蹙眉停頓了一會兒,袖子輕甩,又開口道,“那這事情就麻煩高将軍了。
藥我已經準備好了,在我書房裡的桌上,高将軍務必要見到蘇卿言本人。
而且要把我囑咐你的那段話細細的說與他聽。
有勞了!
”高明又說了一番話,這才告辭出了房間。
白韶羽又忙叫人張羅熱水過來,給沈淵清洗傷口,撕扯掉沈淵身上褴褛的衣服,脫掉他的鞋襪,白韶羽猛的一低頭就看見沈淵腳踝處被鐵鍊烤住的地方,森森的白骨已經顯露了出來,有些觸目驚心。
白韶羽無奈的搖了搖頭,其實算起來,沈淵變成今天的這個地步,這裡面也有他的“功勞”。
如果他之前沒有那麼一意孤行的把他的女兒帶會龍翼國,他也不會落的個老來無依,在天甯國這裡受老皇帝的鳥氣。
一直昏迷的沈淵幽幽的轉醒,緩緩的睜開眼睛一雙疲憊困沌不堪的眼睛,入目的是一個隐隐卓卓的人影,看着那人的影像似乎有些熟悉,但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頭疼的皺了皺眉頭強撐着身子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可是他這麼一動,便牽扯到身上的神經,導緻他全身酸痛不已。
白韶羽彎腰正在清洗着手中的匕首,沈淵身上的有幾處傷疤已經發膿長了潰肉,如果不及時的清楚掉,傷口膿包的面積可能會擴大的更加厲害。
突聞床上窸窣的聲音,白韶羽循聲望過去,四目相對……
“是你?
”“沈相,您醒了!
”倆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沈淵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裡滿滿的落寞。
人這一老,對以前的事情就會特别的傷感。
見到自己女兒的朋友,他心裡酸溜溜的,凄楚無比。
“唉,是你救我的?
”他抿了抿皲裂掉的嘴唇,“你這又是何必呢?
”反正他也是個将死之人,多活一日,少活一日,也沒有多大的區别。
隻是,先前,有人不希望他死。
所以他死不成。
可要是因為他,而連累了别人,那倒是他的罪過了。
白韶羽心裡斟酌徘徊了一番,不知道該不該把沈錢錢的事情馬上告訴他。
猶豫不決之中,他緩緩開口,“沈相,您老還是好好的養身體吧,其他的不要多想了。
您是個有福氣的人,我想,你以後一定會過上含饴弄孫的日子的。
”沈淵苦笑,凄苦道,“錢錢的事情你應該都聽說了吧。
你說我現在女兒都走了,你說的那種日子,恐怕我這輩子是過不了了。
”白韶羽心中愧疚不已,都是他連累了沈淵。
沈淵靠着床頭,一雙渾濁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眼淚無聲的流淌了出來。
白韶羽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放下手中的匕首,找了一張凳子,懶懶的坐了下來,慢慢的啟唇,開口說道,“沈相,有件事情我想我應該跟你說清楚,錢錢她……她沒……”
沈淵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聲音裡帶着輕微的哽咽,打斷白韶羽的話,“錢錢她都是……我這個做爹的害的。
如果她沒有嫁給蘇洛奕那個男人……現在就不會這樣了……”話到末尾,已經泣不成聲了。
白韶羽那一刹那間突然想起了自己死去多年的父親。
如果他的父親還在世的話,應該也如沈淵這般的年紀。
小時候他非常的淘氣,是屬于經常帶着一幫朋友爬樹掏鳥窩下河抓魚的那種。
不過他的父親也沒有因此而忽視了對他的管教,每次犯錯了,那都是家法伺候着。
反觀他的小妹妹,他父親那可是真把女兒當明珠一般的疼着的。
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父親偏心,現在長大,見過的世面多了,也知道,對他嚴厲也是疼他的一種方式。
“沈相,您先不要自責,錢錢的事情,不是你的錯,錯的那個人是……我。
”白韶羽啟唇,狹長的桃花眼滿含歉意,有些話憋在心裡許久,今天他終于可以向沈淵坦白了。
他不知道沈淵會不會原諒他,但是不說,又實在是傷害到了沈淵。
他說,“沈相,有件事情不管你會不怨我,我都一定要說出來。
錢錢并沒有……死,之前的那些隻不過是我做出來的假象。
錢錢現在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我……給她下了惑,所以她記不得你了。
這次知道你被老皇帝收押到監牢裡,所以我就……”沈淵雙眼瞪大如牛眼,瞳孔猛烈的收縮……
天蒙蒙亮,整個京都都被一片濃霧給遮蔽住,天地之間,一下子隻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
蘇卿言站在七王府後院,邊上的書案上鋪着一張大大的宣紙,而他本人也正埋頭揮筆撒墨。
旁邊伺候他的小厮不停的打着哈欠,一臉的疲色,顯然是一晚都沒有睡覺了。
天蒙蒙亮,整個京都都被一片濃霧給遮蔽住,天地之間,一下子隻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
蘇卿言站在七王府後院,邊上的書案上鋪着一張大大的宣紙,而他本人也正埋頭揮筆撒墨。
旁邊伺候他的小厮不停的打着哈欠,一臉的疲色,顯然是一晚都沒有睡覺了。
最後一筆,蘇卿言小心的收筆,力求以最完美的力道收筆,兩邊枝頭的花瓣簌簌的往下落,下起了滿天的花雨。
而蘇卿言也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把自己所有的精氣神都會彙聚在最後一筆之上。
風起,風停。
隻在這麼一瞬間,蘇卿言手上的畫便宣告大功完成了。
他扔下手中的狼毫筆,深吸了口氣。
旁邊伺候的小厮見狀,立刻跑了上來,遞上一塊幹淨的手帕給他擦臉。
蘇卿言接過那手帕,輕輕的拭去臉上的汗珠,嘴角勾勒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王爺,雖然小的不不會欣賞畫,但就是覺得你這畫畫的真逼真,就像是真的一樣的。
”小厮獻媚的笑着。
“好了,别拍馬屁。
”蘇卿言嘴上笑着,也不把小厮的話聽進心裡,“等畫上的墨幹,就讓人小心的收起來,裱糊挂到書房。
”
“奴才明白。
”小厮應下。
蘇卿言滿意的點了點頭,随即拂袖離開花園,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丫鬟們端上溫水,伺候他洗漱了一番。
接着又到飯廳裡用了些早點,這才穿好官袍,出了七王府的大門。
正要登上馬車,眼前卻突然晃過一個人影。
旁邊的侍衛大喝一聲,立刻拔刀,把蘇卿言護在身後,雙眼警惕的看着來人。
此時因天剛剛亮,街上并未有其他人。
蘇卿言擡頭看過去,卻發現馬車不遠處站着一個身材适中,濃眉大眼的男人。
那人看見蘇卿言看過來,扯着嘴角笑了笑,一條濃眉便往上抖了抖。
“閣下應該就是七王爺了吧。
”“大膽!
見到七王爺還不跪拜!
”侍衛晃了晃手中的匕長刀,厲聲喝斥道。
那男子笑道,“鄙人既不是天甯國的臣民,又沒有有求于七王爺,為何要對他行跪拜之禮呢?
”他說話的語氣嚣張跋扈,似是根本不能天甯的皇親貴戚放在眼底。
侍衛開口又喝斥了一番,哪知蘇卿言倒是不介意的笑了笑,雙手一恭,态度謙卑道,“在下正是閣下口中的七王爺,敢問閣下找鄙人有何要事?
”對面的男人也做了個自我介紹,“在下姓高,單名一個明字。
這次來找七王爺,是想讓七王爺幫忙帶藥給六王爺蘇洛奕的。
”蘇卿言眼底迅速的被疑惑的霧氣氤氲住,不解的望向對面的人,“在下的六哥出去養傷并不在京都裡。
如果閣下讓在下帶藥,恐怕會交不到六王爺的手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