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澄江要求不戴手铐,顯然不是因為什麼軍人的敬重之心,他是為了方便和自己人聯絡!
剛走出警備司令部門口,張茂森一拍額頭,說道:“處長,咱們忘了一件事!
”
高非:“什麼?
”
張茂森:“谷澄江的私人物品忘了帶走。
”
聽到這句話,谷澄江和那個士兵眼中都露出一絲緊張之色,他們之間的手勢暗号,其實就是關于這件事。
張茂森的提議合乎情理,既然谷澄江有通敵嫌疑,他的私人物品按規定是要帶走檢查,包括他的住處都要被搜查。
高非:“我也險些忘了,幸虧你提醒。
你再去一趟副官處,把他的東西都拿出來。
”
“是。
”
張茂森帶着人二次返回副官處,十幾分鐘後,捧出一個紙箱子,裡面的東西很雜,鋼筆、相框、日記本、來往的信件等等。
高非随手翻了幾下,說道:“這都是他的東西?
”
張茂森:“都是。
一樣沒拉,全拿出來了。
”
高非看了谷澄江一眼,吩咐道:“上車,回站裡!
”
他們開來了三輛轎車,特務把紙箱放在其中一輛車的後座上,高非打開車門坐進去。
谷澄江被帶上另外一輛車,張茂森親自随車看押。
三輛車依次緩緩駛離警備司令部,向保密局上海站方向駛去。
高非把紙箱子放在腿上,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看看都是些什麼……”
粗略查看了一遍,沒發現可疑之處,高非很納悶兒,看谷澄江和那個士兵的神情,這裡面一定藏有秘密,怎麼會找不到呢?
如果谷澄江是地下黨,這個秘密一定非常重要,他沒有及時逃走,可能就是因為還沒有把情報通知給自己的同志。
如果秘密就藏在這個紙箱裡,到了保密局一定會被找出來。
轎車駛入杜美路,距離保密局上海站還有幾分鐘的車程。
高非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他重新檢視了一遍紙箱,夾在信件中的兩張空白公函,引起了他的注意。
谷澄江為什麼要把兩張空白公函夾在信件裡?
這絕不是一個合理的行為。
高非沉思半晌,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密寫信!
這兩張公函會不會是密寫信?
轎車駛入了上海站大門,已經沒有時間讓高非考慮了,他把車窗搖下來,讓車裡的噪音大一些,一隻手放在紙箱裡,慢慢将兩張空白公函捏成團,攥在手心裡。
轎車停在樓門口,高非推門下車的時候,順勢将紙團揣進衣服兜裡。
回身對坐在副駕駛上的特務說道:“把紙箱搬下來,送到證物室仔細檢查!
”
“是!
”特務打開後車門,抱着紙箱上樓。
張茂森走過來,說道:“處長,谷澄江怎麼處置?
”
高非擡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經五點多鐘,說道:“暫時收押吧。
”
張茂森一揮手,幾名特務押着谷澄江向後樓走去。
後樓有一排臨時牢房,專門拘押還未過堂審訊的犯人。
高非先來到一樓廁所,關上隔闆門,把兩張公函掏出來撫平,貼身放好,然後上樓來到站長室。
王芳雄聽高非講完逮捕谷澄江的過程,笑道:“我早就預料到會有人阻攔!
所以才讓你親自帶隊過去,你和警備司令部的人熟悉,總不至于出現和對方大打出手的鬧劇。
”
高非:“我看他們也隻是虛張聲勢,不敢把保密局的人怎麼樣。
”
王芳雄:“現在都不好說啊,浙江站行動隊隊長去276團抓人,跟當兵的起了沖突,在醫院躺了一個月,小命差一點交待了。
”
高非也知道這件事,說道:“聽說那個團長被革職查辦,當天就移交南京了。
”
王芳雄點點頭,說道:“像這種抗拒執法的行為,上面要嚴懲,他這輩子恐怕要爛在監獄裡!
”
高非:“站長,這個谷澄江,您是想連夜審訊,還是等到明天再說?
”
王芳雄略一思索,說道:“今天大家都忙了一天,明天再審吧。
今晚讓證物室排查證據,如果能找到谷澄江通共的證據,就好辦多了……哦,對了,你再派一組人去查抄他的住處!
”
高非:“現在還沒最後定罪,就抄他的家,是不是太急了些?
”
王芳雄擺擺手,說道:“就憑他家裡那本禁書,抄他的家一點問題沒有!
無論他究竟是不是共黨,他在軍隊的前程已經結束!
”
…………
吳淞路,高非家裡。
龐青桐抱着卓然左右看着,笑道:“甯甯,都說兒子像媽媽,女兒像爸爸,還真是有道理,你看卓然的眉眼和你多像?
”
蕭甯甯随口答應着,情緒明顯不是很高。
龐青桐把卓然放在床上,說道:“怎麼了?
”
蕭甯甯掩飾着說道:“沒怎麼呀?
你剛才說卓然像我,我媽媽也說像,說是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
龐青桐:“行了,别打岔,你有什麼事都在臉上寫着呢,還瞞我嗎?
”
蕭甯甯歎了一口氣,說道:“湘兒的主意根本不靈!
”
龐青桐驚訝的說道:“甯甯,你還真去跟蹤高非了?
”
蕭甯甯:“是呀,不查出那個狐狸精是誰,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
”
“跟蹤幾次了?
”
“沒有幾次,嗯……三次。
”
“跟蹤了三次,還沒有被高非發現?
你是怎麼做到的?
”
“其實很簡單,我提前到他經常去的地方等,躲在暗處觀察,看他和什麼女人接觸。
”
“這是湘兒給你出的主意?
”
“是啊,湘兒夠聰明吧?
”
“聰明什麼,純屬是跟着添亂!
”
“你别怪湘兒,是我逼着她給我出主意的……”
“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胡亂臆想出一個女人,非要把她找出來,萬一沒這個人呢?
”
“沒有不更好嗎?
”
“可是你想過沒有,高非要是發現你在跟蹤他,會是一種什麼心情?
”
“什麼心情?
”
“你對他這麼不信任,他難道不生氣嗎?
”
蕭甯甯托着腮想了一會兒,說道:“說的也是……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
龐青桐:“要我說,趁着他還沒察覺,趕快收手!
”
“那我不是白費力氣了嗎?
為了跟蹤他,我買了一大堆油彩,每次出門之前,都把自己畫的像鬼一樣。
”
“甯甯,你看看你現在多幸福,兒女雙全,高先生又這麼寵着你讓着你,還不滿足嗎?
”
“……好吧,我聽你的,今天是最後一次!
”
龐青桐莫名其妙,說道:“什麼最後一次?
”
“湘兒說在霞飛路見過高非,今天我去那兒最後等他一次!
”
龐青桐頗有些無可奈何,說道:“随你吧。
”
蕭甯甯:“你跟我去呀?
湘兒不是說今天米行核對賬目嗎?
說不定就在霞飛路,咱們正好去看看她。
”
“好倒是好……卓然傾城怎麼辦?
”
“有梁媽呢,沒事,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