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昭昭一直注意着水面的動靜,也沒有注意到顔清沅的小動作。
此時宋一等人帶着青雲騎匆匆趕到。
剛剛還虛弱得不行似的顔大黑翻了個身矯健地站了起來,把甯昭昭反手摟進懷裡用大氅包好。
“敬侯爵府已經封了府。
尚儀公主在支持安置賓客和疏導人群。
兩位殿下請先去換身衣服。
”宋一道。
甯昭昭放眼看着水面,低聲道:“宋先生……”
“遊到對岸去上了岸,也不知道在生誰的氣,臉色一直不太好看。
”宋一道。
顔清沅輕哼了一聲,道:“由他去吧。
”
甯昭昭又問了幾句,宋一都答了。
“陸續撈上來幾具屍體,都是顔家人。
魯夫人……也在其中。
”
甯昭昭突然想起剛才水下那個一身绯紅的女子,扭頭還想問,就被顔清沅一把抱了過去。
“先去把衣服換了。
”
說着就把她一把抱了起來,公然穿過或驚慌或探究的衆人,踏着雪迹去了暖閣。
入了室内,甯昭昭匆匆脫下衣服,擦幹淨水。
屋子裡的熱氣一蒸她反而一陣一陣地發抖。
想轉過身拿毯子先裹着,突然就被一個火熱的兇膛抱了過去!
“阿沅!
你幹什麼?
!
”
他眸中微黯,二話不說以吻封唇,幾乎是有些生氣地咬着她的唇。
正是換衣服的時候,兩人都未着片褛,眨眼的功夫溫度就急劇升高,棒槌被抱到桌子上,很快就兵臨城下!
甯昭昭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被他托着腰,一手撐着他的兇口,有些畏懼哀求地看着他眸中的怒氣:“别……”
“讓你别來你非要來!
還連累我被人占了便宜!
現在高興了?
!
”他怒氣沖沖地道。
什麼叫倒打一耙!
甯昭昭啼笑皆非!
他低下頭有些生氣地咬着她的肩,是真咬!
咬得她嗷嗷叫了好幾聲,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分開了雙腿,有些無奈地看着他。
顔清沅如願以償入了禁,有些兇狠地撞了進去。
棒槌疼得腳趾頭都蜷了起來,實在鬧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這麼生氣!
然而他落下來的吻又格外溫柔,讓她微微失神。
“阿沅……”她哀哀地叫,混着一身不知道是的頭發上落下來的水還是汗。
好在他也沒有折騰太久,事後卻怒氣未消,緊繃着臉把她抓過來給她擦頭發。
甯昭昭乖乖地蜷着身子讓他擦,一邊抿着唇道:“你怎麼會來?
”
顔清沅手裡的力道不減,一邊有些疲憊似的道:“你都來了,我怎麼可能不來?
顔家人想給我一個教訓。
大約上次在府裡自盡的那個女人讓我不痛不癢,所以這次想讓我眼睜睜地看着……”
說到這個他又生氣了,道:“還不是你眼睜睜往人家套裡鑽!
?
呷起醋來命都不要了?
!
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兒,你就不能長點心?
!
”
棒槌被他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此時也是暈頭轉向,忍不豬道;“我自然要往裡鑽!
不鑽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麼一個紅顔知己啊!
”
那绯衣女子明顯是跟着甯昭昭來的,然後明目張膽地從她手裡搶人!
以口渡氣的法子用得娴熟,而顔清沅直接粗暴的态度也值得推敲。
明顯這兩個人之前就是認識的!
甯昭昭這都窩了一肚子火,還被倒打一耙,按在桌子上收拾了,還要挨罵!
此時也是一肚子火氣蹭蹭往上冒!
顔清沅沉默了一回,才道:“你知道我有一陣子不記得事。
”
甯昭昭驚愕地擡起頭。
顔清沅苦笑,道:“她叫方绯,原是高官之女,父母雙亡投了黑市。
後來出任務,被顔家顔陽緻收為義女。
是我們的内應。
那時候還在黑市,她一曲胡旋舞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賞了她一身舞衣一對镯子。
聽她說了身世,答應她會為她平反其父的冤案。
”
然後呢?
然後身負皿案的孤女誓死效忠,年輕英俊的黑市之王欣賞她的能力和皿性。
一切心照不宣,後來顔清沅又迷上了孕婦,和方小姐這段暖昧無疾而終。
甯昭昭眯着眼睛看着他。
顔清元摸了摸鼻子,道:“人家要多想我也擋不住……”
甯昭昭冷笑道:“哦,難怪不讓我出門,隻不知道你在外頭招了多少爛桃花。
”
說完她推開他站了起來,把衣服披上了。
顔清沅有些手足無措,畢竟他剛剛斥過她多想就叫她知道了這樣的事。
“昭昭,我真沒動她……你别生氣了。
”他小心翼翼地拉着她的裙擺。
甯昭昭低頭看着他,歎了一聲。
這事兒固然讓她生氣,可是她也知道怪不得顔清沅。
别說他,就在她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多少小白臉像勾搭她。
這個時代的貴族夫婦,感情一不好就容易雙雙出軌玩得熱鬧,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
隻是想到他那段時間罹患頭風症,不知道惹了多少腥上身,甯昭昭就覺得有些無力。
難道他一旦忘了,就理所當然地左右逢源了?
不提還好,一提她就想起來他連孕婦都盯上了!
就氣不打一處來!
“既然是線人,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探出什麼了?
”甯昭昭漫不經心地道。
“原是不打算讓她多出頭。
畢竟老族長疑心十分重。
但是她今天貿然下水救我,十分……古怪。
”顔清沅看了一眼她的臉色,道。
甯昭昭心想顔家從未放棄往他們家的後院塞人,焉知方绯不是将計就計?
她不說話。
顔清沅心裡有些沒底,抱着她的腿道:“好昭昭,幸虧有你在身邊,不然我非被那些心思多的女人生吞活剝了不可……難怪人家說家有賢妻夫不遭橫禍。
”
甯昭昭似笑非笑地踢了他一腳:“剛才罵我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還不快起來把衣服給我穿上!
”
“……”
顔清元隻得站了起來把衣服遞給她。
“……”
棒槌無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給他穿上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涎着臉又低了頭親她。
鬧了半天兩人終于衣冠齊整地出了門。
整個顔府現在是如驚弓之鳥,人心惶惶。
尤其是主持宴會的魯氏被撈上來以後,身上被用簪子刺了十來下,脖子上還插着一根碎木,腦袋都差點掉下來!
當時她一直在湖心亭給攝政王妃溫酒,後來跟王妃一起落水,死狀如此猙獰,是誰幹的不言而喻。
顔陽緻痛失愛女又失去妻子,此時就臉色蒼白地站在亡妻的屍體旁,雙目皿紅。
宋顧謹剛換了衣服,正冷着臉給魯氏檢查屍身。
水裡現在也都是人,來來去去都穿着胥吏的服裝,在水裡打撈浮木,檢查亭子坍塌的原因。
許是沒料到顔清沅會把大理寺的人帶來,這麼快就控制了局面,顔家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甯昭昭跟在顔清沅身後出現的時候,顔陽緻看着她眼睛明顯紅了紅。
她就跟沒看見似的,站在魯氏的屍體邊,低頭看着。
“宋先生,如何?
”
“指甲外翻,縫隙裡還有沒洗掉的藍色綢絲。
殿下曾經在水下和她扭打?
”
他毫不客氣的問話讓所有人一愣。
雖然知道這人絕對是攝政王妃捅死的,但她畢竟位高權重又得寵,旁人都不敢多說什麼。
此時宋顧謹的幾句話,讓衆人心中都貓撓了那般。
有人想:宋顧謹不愧是當朝第一寵臣,竟連獨寵的王妃也敢當面嗆!
更多人想的是,這魯氏的死狀如此猙獰可怕,便是男子看了也要不寒而栗,常言道最毒婦人心,這位王妃能獨寵至今,手段果然狠辣。
有人覺得攝政王的後院倒并非一直沒有女人,保不齊那些女人都死在了王妃的毒手之下!
甯昭昭倒是很坦然,道:“是,在水下,她拖着我不讓我上去,我連捅了她十幾下都不緻命,她也不松手,一心想和我同死。
無奈之下我才抓了身邊地斷木,一下捅死了她,才逃出生天。
”
顔陽緻憤憤道:“王妃此話何解?
賤内不會水性,所以落水之後強抱着王妃,隻當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王妃既然能在水底救下攝政王,想來水性很好,順手救一救賤内又有何難?
為何非要,非要置她于死地!
”
這話說得極為刁鑽,在水底撕扯,到底是想求救還是想害人?
如今魯氏已死,甯昭昭似乎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而這個時候,已經換了衣服的方绯突然站了出來,輕聲道:“義父,您傷心過度了,所以胡言亂語。
王妃又豈是那見死不救之人?
”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人人就都看到這如花似玉的姑娘臉上一道疤。
她剛才似乎也下了水……是去救攝政王的?
那不是和王妃狹路相逢嗎?
而着水性極好的姑娘,沒救到人,臉上突然還多了一道疤……
有人記得,最後她還是被下了水的宋顧謹給抱了上來的。
若非如此,恐怕好好的姑娘也要溺死在水中了……
頓時所有人看着甯昭昭的眼神,不由得都意味莫名。
顯然,是把方绯臉上的傷,也算到她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