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側妃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準備飲宴也不過一天的功夫。
當天晚上甯昭昭幫她整理請帖,厚厚的一疊足有幾十人,她不禁咋舌:“這麼多……”
臨時送帖子,能來多少?
華側妃笑道:“那你明兒數數看,就知道能來多少了。
”
結果第二天,甯昭昭忙完一輪去看了看養在王府的那個屁孩子,結果出來的時候就發現王府裡已經多了不少人……
其中不乏眼熟的,比如獻王府的王妃和月音郡主,沈太師府的太師夫人和沈臨的妹妹沈月,大長公主也親自帶着姚芷荷到了。
還有甯昭昭的死對頭文青侯府的夫人和顧勝雪,秦國公府的國公夫人和秦淑月……
那些貴女們一到就已經分好群組在一塊兒聊天了。
看見甯昭昭卷着袖子穿得一身家居長裙,梳了個大辮子就冒了出來,盛裝打扮的衆人都愣了愣。
秦淑月嗤笑了一聲,道:“還真是上不了大台面。
”
“就是。
别說今天要赴宴,就算平日在家裡,作為貴女也該随時随地保持自己的儀容端莊。
”顧勝雪道。
秦淑月又道:“罷了,何必和這樣的村姑計較。
本來就是從小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下作東西,還稱什麼貴女……”
甯昭昭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道:“你給我等着。
”
說完轉身就走了。
秦淑月被她那個表情也噎了一下,後憤憤道:“難道她還能把我怎麼樣?
沒教養的東西。
”
這雖說是端王府的地方,但是甯昭昭還能打她不成?
顧勝雪找準了機會湊上來,道:“縣主消消氣,她一向是這個樣子的,都是牢裡呆過兩回的人了,您也别太跟她計較……”
說到甯昭昭進牢的事情,這些貴女又忍不住叽叽喳喳一通埋汰。
直到飲宴開始的時候,甯昭昭磨磨唧唧了半天,終于從屋裡出來,跟在側妃身邊。
秦淑月一看到她,臉都綠了!
今天她特地選了一身桃紅色的長裙穿着,到了端王府,整個王府的地龍都點了起來,花園裡都透着絲絲熱氣。
脫了外袍,露出裡面嬌豔的長裙,更顯得她膚色白皙,水嫩動人。
可以說桃紅色是最适合她的顔色,甜美中又帶着一絲純真,更有人稱贊她穿上這一身就像個花仙……
可是甯昭昭那個小賤人竟硬是選了一件和她一樣的桃紅色的長裙穿上!
而且她不穿齊兇,而是穿着對襟水袖長裙,勒出了細細的腰身,桃紅色的甜美純真穿在她身上,襯得那雙眼睛更加水靈勾人……
秦淑月有些豐腴,又比她矮一些,竟一下就比下去了!
更可氣的是甯昭昭的那頭青絲也幾近完美,發髻妖娆更是迷人,頭上綴着兩串藍色璎珞,和她身上的水藍色披帛相呼應,這麼嬌豔的兩種顔色讓她穿着,竟是一點都不突兀!
在座的男子可能沒有反應過來,隻是驚歎于甯家大小姐的風華美貌。
而那些心眼多的女人卻都已經動了心思,回頭看了一眼完全被比下去的秦淑月,紛紛低下了頭不說話。
說實在的,這種顔色冬節其實很少有人穿……秦淑月穿着十分出挑,但也正因如此,甯昭昭和她的對比才分外惹眼。
華側妃帶着甯昭昭,好像沒有注意到宴下的暗潮洶湧,在主位落了座。
這時候,顔清沅帶着幾個明顯是西域人長相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了上來。
幾個人面上都帶着意氣風發的笑意。
“讓諸位久等。
”那為首的一個滿是虬髯胡,眼大如銅鈴,身材幾乎有兩個顔清沅那麼壯碩的西域男子朝在座的人道。
甯昭昭吃了一驚,這貨少說有兩百多斤了吧!
而且這長相也太吓人了!
很快幾個年輕男子就都站了起來,一副哥倆好的架勢迎了上去,笑道:“赤蒙,遲到了,先自罰三杯。
”
“就是,在座多少嬌滴滴的貴女們都等着呢。
”
原來他就是帛國王子赤蒙……
赤蒙畢竟在中原呆了那麼多年,中原話說得十分順溜。
聞言就一個一個和人寒暄過去,然後又特地向華側妃請罪。
帛國雖然是大齊屬國,可是在帛國人心中,端王遠比在京城的大齊皇帝重要。
華側妃在帛國的威望也十分高。
華側妃掩着嘴笑道:“跟我賠禮可沒用,他們幾個小子今兒逮着你了,你可得罰酒才行。
”
赤蒙也不含糊,道:“好,罰,我們都罰!
”
他的視線掃過坐在側妃身邊的甯昭昭,然後就落在了席上的秦淑月身上。
說起來呢這位赤蒙王子也是個怪人,就不喜歡太美麗的女人,相反有些相貌平平的女子,反而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要說審美,他其實是跟甯葳差不多的。
他們都喜歡那種看起來就沒什麼腦子的女人。
隻不過甯葳還會要求對方長相過得去……而赤蒙卻偏好那種看起來好像有點蠢的女子,長相反而不是很看重。
他長相可怖,秦淑月硬是被他看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趁衆人注意看他們罰酒的時候,秦淑月低聲嘀咕了一句:“死蠻子。
”
罰酒的時候嬉鬧了一番,華側妃請他們入座。
顔清沅很自覺地挑了一個和甯昭昭面對面的位置,看着她直笑。
甯昭昭垂了垂眼皮,卻沒有生氣,唇邊反而漾起一絲笑意。
這次飲宴其實主要還是為了赤蒙王子他們。
那些男子們很快就三五成群熱鬧了起來。
甯昭昭和京城貴女都沒什麼交情,隻有沈月和齊月音會偶爾跟她搭兩句話。
酒喝到一半,突然有人提起甯昭昭的胡旋舞。
就對赤蒙感慨,道:“可惜宮宴甯大小姐沒能參加。
不然以她的舞技,肯定豔驚四座。
除了西域的舞娘,我這還是第一次見中原女子能把胡旋舞跳的這麼好……”
赤蒙笑道:“我才是正宗的西域人,胡旋舞我也會跳……”
就他那身材……
衆人揶揄了幾句,就回過頭道:“今兒熱鬧,甯大小姐何不獻舞一曲,也算是全了我等未能在年宴上一睹風采的遺憾?
”
甯昭昭很直接地道:“不必了。
”
對方似乎覺得有些被拂了面子,倒是愣了愣。
不等他再問什麼,顔清沅已經道:“我看也是不必了。
不是聽說秦縣主在年宴上一鳴驚人嗎?
那個節目很是新奇,不如現場表演一下,也讓我等看個熱鬧。
”
秦淑月聽了就不悅地擡起頭,道:“在場大多數人,卻都是見過的。
”
言外之意卻是他顔清沅一介寒門,所以沒有資格參加年宴。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為這種人獻舞?
赤蒙王子從剛才開始就在打量她,此時聞言就眼前一亮,道:“對對,我也聽說了。
不如就請這位貴女現場表演一下吧。
”
秦淑月不耐煩地道:“這個表演不是說表演就能表演的,需要的工具不少,一時半會兒的也是不方便……”
甯昭昭悠悠地道:“這有何難?
工具我這兒都現成,宴上給你伴奏的芷荷郡主也在,更沒什麼麻煩了。
”
她當然有工具啊,因為這個節目本來就是她準備的嘛!
這時候,華側妃也道:“聽你們說的這樣新奇,我倒也想看看呢。
”
甯昭昭悠悠地道:“若是秦縣主不願意表演也就算了……我倒隻知道一些門路,我也可以……”
秦淑月立刻站了起來,道:“那如此,淑月就獻醜了。
”
開什麼玩笑!
她在年宴上剛剛表演過得節目,很多人都還不知道那些是什麼東西怎麼回事呢,要是甯昭昭表演出來了,還跟姚芷荷配合的像模像樣的……秦淑月光想想都知道那些人會在背後議論些什麼!
當下她也隻跟華側妃告了個禮,無視她母親的眼神示意,開始準備派人回去拿東西。
她自然不會用甯昭昭的工具。
姚芷荷從開宴到現在就沒跟甯昭昭說過一句話,此時看了她好幾眼,終于忍不住道:“我記得你府上好像有一面琵琶……可否引我去取來?
”
甯昭昭大方地站了起來,道:“走吧。
”
兩人一前一後往内院的方向走。
遠離了飲宴,花園裡靜悄悄的。
姚芷荷沉默了許久,低聲道:“你生我的氣啊?
”
甯昭昭頭也沒回,道:“你這不是廢話麼。
”
姚芷荷噎了一下,然後苦笑道:“你還是這麼直接。
”
甯昭昭懶得跟她說話。
姚芷荷就跟在她後面,亦步亦趨地道:“我知道你覺得我是牆頭草,心裡怨我。
可是她上門來要,我也沒有辦法。
我母親一向強勢,她也不願意我為了這麼點小事得罪秦家……當然,我的意思是,她就覺得我們這是小女兒打鬧的小事。
”
“你說你府裡還留着當時我們排演的時候的工具,我心裡也不好受……”
甯昭昭聽到這話倒是停住了腳步,道:“你以為我真有工具啊?
”
姚芷荷一愣。
甯昭昭樂呵呵地道:“才沒有呢,不都留在公主府了麼?
我怎麼可能自己又去做一套。
”
姚芷荷猛的反應過來,甯昭昭這是來清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