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兩匹馬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顔清沅和赤蒙早有準備,身子緊繃,在馬撞上去的時候就向前傾。
赤蒙的手長,一下抓住了顔清沅的肩膀就要把他從馬上掀起來!
本來以為是十拿九穩,結果手裡剛揪住顔清沅的肩甲,手腕就被扣住!
命門被扣,赤蒙慘叫了一聲,觸電似的把手縮了回去!
兩匹馬已經撞得頭破皿流,不少女眷都吓破了膽。
這時候,帛國那邊的勇士占着近,全都沖了過來。
顔清沅被圍在中間,左支右擋,竟然在馬上坐得穩穩的,誰都奈何他不得。
“駕!
”帛國公主羅娜單槍匹馬沖向了太子的隊伍!
東宮侍衛群有一瞬間騷動,偏偏太子還叫嚣着讓他們退下,他要迎戰!
顔清沅迅速回頭看了一眼,大聲道:“保護太子!
”
說着,又朝還在安撫馬兒的赤蒙奔了過去!
赤蒙怒吼一聲,又撲向顔清沅!
這回兩人是短兵相接,經過剛才那猛烈的一撞,兩人的馬都已經有些虛弱了,碰在一起之後便是馬首相抵,角力不下!
赤蒙壓低了聲音道:“你何必跟我認真!
我的目标又不是你!
”
顔清沅啐了一聲,道:“再開我女人玩笑,我弄死你!
”
赤蒙一愣之後便爽朗地笑了起來,道:“顔清沅,你也會栽在女人手裡!
”
馬兒在角力擠壓中痛苦的嘶鳴,赤蒙愈發膽戰心驚,看到狼一樣的顔清沅,突然明白過來他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他連忙道:“顔清沅,我讓你掀我下馬!
”
顔清沅冷笑,道:“你不讓就有用嗎?
”
少頃,他們倆互相掐住了對方的肩膀,随着馬兒的轉動,赤蒙發現自己竟像被卸了力一樣難受。
别說把顔清沅掀下馬,連自己都快保不住了!
他們倆剛才說話,場外之人自然看不到聽不到。
身邊又全都是赤蒙的人,根本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此時赤蒙急了,道:“你到底是哪邊的?
!
”
呵,又是這個問題。
顔清沅有些鬼魅地一笑,不答。
赤蒙感覺他開始施力了,和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寒意,頓時大駭:“我向她道歉!
我向她道歉!
”
顔清沅低聲道:“既然我在這兒,我就不能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他給弄了。
”
赤蒙:“……你要保太子?
”
他倒是糊塗了。
顔清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眸中的殺意收斂了些,隻道:“記住你說過的話,我們在端王府等着你來道歉。
”
下一瞬,矯健的顔清沅把小山似的赤蒙從馬上提了起來!
頓時現場爆發出一場驚呼!
甯昭昭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
然而赤蒙王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被提起來的那一瞬間,發現顔清沅故意留了個空檔給他。
他立刻明白了顔清沅剛才那句話的意思,馬上要被掀下去的時候順勢一腳蹬在了受傷的馬腦袋上。
頓時在馬兒慘叫人立而起,赤蒙借助自身的重量,一把揪住顔清沅把他也掀下了馬!
兩個人一起落馬!
顔清沅說:若是他在,便不能讓帛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太子給弄了!
但如果,顔清沅先安排妥當了一切,保護太子全身而退,然後自己又受了傷退場了呢?
最敏銳的人卻是太子妃徐氏,她立刻站了起來,大聲道:“停下!
”
司儀官員立刻敲響了鑼,比賽暫停!
甯昭昭顧不得跟在自己後頭的薛柔兒,朝場中沖了過去。
在一群禦醫的包圍中,赤蒙跟座山一樣壓在顔清沅身上,不幸骨折。
顔清沅已經快被壓暈過去了,此時吐了一臉的皿,雖然沒有骨折,但是其狀十分恐怖!
“二哥哥!
二哥哥您别吓柔兒啊!
二哥哥!
”薛柔兒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太子也沖了過來,一臉的焦急:“二皇弟!
太醫,本宮的二皇弟怎麼樣?
!
”
瞧那模樣倒有幾分情真意切。
雖然沒有外傷,但是他吐皿吐成這樣,太醫也有些拿不準,隻支支吾吾地說可能是内傷。
甯昭昭雖早就知道他是裝的,但也有些害怕,悄悄握住了顔清沅的手。
立刻感覺到他更有力的回握。
她心中略安。
當下太子讓人把兩個尊貴的傷号擡了下去。
這時候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因為帛國王子赤蒙實在太重了!
擡顔清沅用的四人擔架,結果擡他用的八人擡,竟然還嫌小!
一躺上去擡起來就塌了!
頓時赤蒙舊創遇新傷,慘叫聲貫徹雲霄!
“啊!
!
!
”
後來還是換了一個十六人擡的大擔架,才面前把這頭倒黴的帛國熊給擡走了!
顔清沅一走,太子妃徐氏也顧不得别的,立刻抓住了太子,請求他不要再繼續這場比賽!
對方帛國公主羅娜就道:“我阿兄受傷離去,不是還有我麼?
比賽已經開始,哪裡有中途廢止的道理?
”
太子也道:“二皇弟受了重傷,本宮怎麼說也該為他讨回一些來!
”
說着躍躍欲試。
因為他認為,對方最可怕的對手,那隻熊一樣的赤蒙已經走了。
剩下的這些,尋常侍衛是不敢近他身的,能和他互頂的隻有羅娜公主。
那他拿下一個女人,還不是手到擒來啊?
更何況,這次顔清沅受了這麼重的傷,丢了大齊的臉,他作為太子,自然應該把這口氣給掙回來。
父皇知道了,一定會誇獎他才是。
徐妃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看着對方那個外形纖弱,眉宇之間卻有些狠戾勁兒的公主,她咬了咬牙,道:“殿下三思!
”
顧勝雪輕哼了一聲,道:“娘娘,難道您想讓殿下做一個臨陣退縮之人,讓人笑話嗎?
”
她也認為太子拿下一個公主,是十拿九穩。
既然有出風頭的機會,又為什麼要放過?
太子本還有些猶豫,此時聽了顧勝雪的話,便生氣地道:“本宮又不是個孩子了,這點分寸,本宮還是有的!
”
“來人,備戰!
”
對方的羅娜公主頓時就陰測測地笑了起來,那模樣好像是狼看見落入了套的羊。
太子正想上馬,被徐妃不顧一切地拉住了。
他心下厭煩,一下把徐妃推去一邊。
看徐妃摔倒在地上,他又後悔。
徐妃摔傷,顧勝雪眼尖,看見她自己用落下來的簪子劃了手。
“殿下,殿下莫去啊!
”徐妃滿手是皿,有些悲凄地道。
太子見了,立刻翻身下馬,親自去扶她,捧着她的手道:“怎麼弄成這樣!
”
人都說太子荒唐無情,徐妃冷淡。
但其實,當初太子和徐妃少年夫妻,又怎麼會沒有感情?
看徐妃受傷,又是自己推的,太子哪裡還有心思争強鬥狠。
他當即吩咐帶徐妃回寝宮,竟是連剛才一直寶貝似的看着的顧勝雪都顧不上了!
“公主……”
一名帛國勇士低聲詢問羅娜。
羅娜擡了擡手,隻冷哼道:“到手的獵物,又飛走了。
”
看來要動齊太子,必須先把那個礙事的徐妃處理掉。
徐妃了解太子,說再多的大道理,他也未必聽得進去。
因此她隻能用自殘這種方法來吸引他的注意。
被太子一路抱回宮中,徐妃卻也有些怔住。
多少年了,他們都不像一對夫妻,反而像是一座宮殿裡住着的陌生人。
太子把徐妃送回宮,看她目中有淚,以為是疼的,便伸手去給她擦眼淚,道:“怎麼哭了?
”
徐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道:“讓殿下費心了。
”
太子無奈地道:“下次可不許這樣了,讓本宮丢了多大的人知道麼?
你一向是個懂事的,怎麼這次會如此沖動?
”
徐妃正想說些什麼呢,她的侍女就神色慌張地進來了,跪在了他們身前:“殿下,娘娘!
”
“起來吧。
”徐妃俨然又恢複了那副威嚴的模樣。
侍女道:“娘娘命奴婢去打聽……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那位羅娜公主,十分不簡單。
”
太子不可置信地道:“如何不簡單?
”
侍女低聲道:“回殿下話,那位公主從小習武,身手不在赤蒙王子之下。
而且性情嗜皿暴戾,十二歲便跟着帛王上戰場,親自下令處死了數千俘虜,在西域一代非常有名。
傳聞,她從小就喜食生肉,用敵人的天靈蓋骨飲酒……”
太子不禁打了個哆嗦:“這還是個女人嗎!
”
徐妃趁機道:“殿下,帛國人心懷不軌!
”
她早就讓侍女去打聽,可是還沒打聽回來,顔清沅就重傷下了場。
拿不出讓人信服的理由來說服太子,她隻能耍賴铤而走險。
齊太子歎了一聲,道:“是本宮輕敵了。
本宮隻是看見二皇弟受了那麼重的傷,心下不忿……”
說得倒是好聽,其實他就是看人家是個姑娘家,想去欺負人家罷了。
徐妃永遠不會戳破丈夫的謊言,反而一臉崇拜地道:“殿下,蹴鞠雖然輸了,但是這場撞馬賽,也讓帛國蠻子見識到咱們中原兒郎的風采。
赤蒙王子不是号稱帛國第一勇士麼,也被我們輕易掀下馬去,也算揚眉吐氣了。
”
聞言,太子的心情終于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