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裡該是如此,無法改變。
柳若白雙眼照影出火光,熠熠燃燒,通紅色的光芒,卻無法給她溫暖,命運讓她遇到他,逃不掉,躲不掉,唯有面對。
“是啊,命運愛捉弄人,你,我,都是命運玩弄的對象。
”
頗有感觸,命運弄人,也許如現在這般,百般無奈。
外面的雨水還在瘋狂下着,絲毫沒有停息的意思,淅瀝瀝不斷墜落,敲響夜裡的銷魂聲音。
張三眼神微微收縮,驚歎于她接受命運的坦然,一個女子,面對危險,能短時間内管理自己的内心,眼前這個女子,怪不得能成為大梁第一花魁,光是這份心性,就足以。
不過這不是他放走她的理由,他有他的堅持,不能随便違背。
“命運弄人,由不得你我,你我本是世間一份子,無法反駁,唯有接受,我是不是很啰嗦,最近不知道為何,喜歡和人說話,絮絮叨叨,是我變了,還是你太美了。
”
柳若白淡淡擡頭,望了他一眼,眼神平淡,手指從丫鬟妙妙的腰上放下,指着張三,道:“美麗,你覺得一個人能美麗到讓一個色狼迷途知返嗎?
”
她不相信,也許正是因為自己的美麗,讓他熱皿沸騰。
色狼,何為色狼?
恐怕沒有人能給出一個合理解釋,色狼,有不同的稱呼,可其中也有俠客,雖然他們披着色狼的人皮。
不可否認,眼前的人不是。
柳若白不會傻到相信眼前的人會放了自己,從他的眼睛中,她看出來他的堅決,最後一次,金盆洗手,所以他不能收手,放過她。
人生最為重要的兩次,第一次,以及最後一次。
不能辜負的兩次,無論天塌下來,都不能改變。
他又拿起地面上一根木棍,敲打地面,發出沉悶的響聲,回蕩在這做廟宇内,寒冷,森然,雨水,火焰,明王怒目,破落的屋檐,彙編出一副無法訴說的畫面。
三人在火堆前,一人看着火堆,兩人抱在一起,縮在一個角落裡面。
寒風吹過,火焰彎下去,照亮破舊的明王,清晰可見那雙充滿煞氣的雙眸,破敗的廟宇,無法阻擋那一雙眼睛。
“不能,我們說的不是一件事。
”張三搖頭,放了她,可能嗎?
辛辛苦苦十幾天,為了什麼,就為了她。
自己難得碰上合胃口的人,怎麼可能讓她離開,明天,或許後天,她可以離開,唯獨今晚不能離開。
手指撫摸臉蛋,觸碰臉上的褶皺,火焰紅光下,他輕輕撕開臉上的人皮,一點點撕裂開,好像貼在臉上的藥膏一樣,不能用力拉扯,緩慢往上。
動作緩慢,動作過快,會讓人皮裂開,動作過慢,會讓自己肌膚不舒服。
不能操之過急,也不能慢吞吞,正是适合,最好。
柳若白和丫鬟妙妙被吸引,害怕被好奇壓下去,她們好奇眼前的人到底是誰,是個什麼樣子的男人?
如果是一個醜男,她們甯願死在這裡,也不能被他玷污。
荒山野嶺,沒有人煙,周圍人不多,野獸可是不少。
夜雨天氣,濕潤的空氣,彌漫空中,這種天氣,幾乎上不可能有人來這個破敗地方。
她們知道,他也知道,所以不急。
她們是絕望,等待他動手那一刻,嘗試反抗。
而他知道,她們跑不掉,也不可能逃脫。
“呲啦。
”
人皮剝落開來,露出裡面一張面孔,俊秀,清爽,年齡不過雙十,短短的胡子,明顯是有意留下來,一雙眼眸,平淡而冷靜,看不出一絲感情。
從正面看,無論哪一點,他都不像是色狼。
反而像是一名文質彬彬的士子。
“你為何要當一名……色……。
”柳若白說不出口,那幾個字,說出口,是十分……。
丫鬟點頭,好奇看着他,他為何要當一名色狼,如此俊秀的臉,不愁找不到媳婦。
看臉,是每個時代的通病。
才華,也是顯示在臉上,同樣一個士子,因為長相不同,受到的待遇自然不同,如一個長得帥氣的男子,和一名長得不堪入目的人,寫了同樣一首詩詞。
待遇大大不同,帥氣的士子,會有無數的女子趨之若鹜,舉手擡足間,無數美女蜂擁而來,不愁沒有美女。
而醜的士子,很顯然,沒有同等待遇,頂多被人說幾句話,你很有才,隻可惜了等等之類的話,然後沒有下文。
兩者的差别,不需要明說,彼此可以感應。
醜的士子想要獲取同等的待遇,必須要花費幾倍的努力,甚至幾十倍,而有的人不相信,嘗試幾次之後,他們非常悲劇發現,事實如此。
“我從小有一個夢想,成為一名飛檐走壁的大俠,劫富濟貧,懲惡揚善,行俠仗義,抱打不平,然而我發現,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不可能存在這種事情。
”
他想了想,堅定說道:“準确說,是不可能存在我的身上,當我第一次劫富濟貧的時候,我發現我自己做不到,把自己用命換來的銀子,無償給别人,我做不到。
”
“換做你們,你們能做到嗎?
”
“我……。
”柳若白開口要回答,被張三攔截住,搖頭笑道:“我想你肯定會說可以,你覺得我會信嗎?
應該說是你自己會相信嗎?
顯然不可能。
”
柳若白臉色煞白,咬唇,低頭。
“怎麼不可能?
我家小姐可是出名的大善人,你……。
”丫鬟妙妙壓下恐懼,怒視張三。
“呵呵,善人?
拿你們些許的錢财去救濟别人,然後換取更多的銀子嗎?
還是名聲?
權力?
你敢說自己沒有那個心思?
”
面對他犀利的眼神,柳若白低頭,丫鬟低頭,哽咽不語。
那個心思,沒有誰敢說沒有,是個人,都會有私心。
她們也不例外,被人當面戮出來心思,不好受而已。
“你看,被我說對了吧,你們都做不到,為何一定要逼着我做呢?
所以我放棄了,放棄當一名大俠,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放他娘的狗屁,讓它們見鬼去吧。
”
咆哮而出,聲音響徹廟宇,怒吼聲,讓寂靜的周圍,一下子更加安靜。
淅瀝瀝。
雨水不斷落下,斷斷續續,而後快速降落,雨聲再次充斥周圍。
柳若白煞白的臉,雙眼暗淡下來,一直以來,明亮的雙眸,此刻,顯得無神。
丫鬟也不好受,看着小姐傷心,心中不覺明曆,低頭醞釀淚水。
張三指着火堆,淡淡說道:“正如你們,也如我,做不到,所以不能要求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們的想法,不要強加于我的身上,我隻想要好好享受生活,你們說,這有錯嗎?
”
柳若白和丫鬟搖搖頭,又點點頭,錯和對,她們說不準。
“我沒有殺人,沒有搶劫百姓的錢财,我隻是搶劫奸商,貪官的銀子,我有錯嗎?
”
兩女面對他的多多逼問,苦澀搖頭。
“既然我能讓自己活得更加好,為何要不選擇一個對自己好的方式生存呢?
你們說,我不對嗎?
”
柳若白木讷,眼神癡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話。
對和錯,顯然說不清楚,有的事情,不能用對錯解釋,有很多事情,對和錯,隻是标準,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以前沒有往這方面想,如今看了,想了,她迷茫了。
難道我以往都做錯了?
不。
不是我錯了,是他的錯。
“我隻要問心無愧,不管我做了什麼,不管我有沒有傷害别人,我隻求問心無愧。
”
“哈哈,哈哈,問心無愧,你行嗎?
柳若白,你覺得你能做到問心無愧嗎?
我不行,她不行,你也不行。
”
問心無愧,說得容易,做起來難于登天,這個世界上,究竟誰可以捉到問心無愧?
誰敢拍着兇口說自己這輩子問心無愧?
沒有,并沒有。
“我……。
”柳若白憋得通紅的臉,怒視張三。
“你什麼你?
你覺得你們做這行的,真的可以問心無愧嗎?
不行,我不想和你争論,你隻是我的獵物,我和你說話,隻是看彼此直接強硬上,有些無聊罷了。
”
前戲。
前戲懂不懂,不是我看得起你們,我這麼做,是為了讓你們變得放松,然後我好可以一展雄風。
柳若白和丫鬟妙妙臉色煞白,害怕看着張三,他要上了嗎?
身軀收縮,往後面退去,環抱身子,努力讓自己安心些。
顯然,她們錯了,害怕持續,随着時間流逝,更加害怕。
張三扭動脖子,手臂伸展,這一動作更是吓壞兩人,趕緊開口大聲道:“你想要幹嘛?
我告訴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要是敢過來,我對你不客氣啦。
”
丫鬟頂着恐懼,捉起來一根棍子,指着張三,似乎這樣可以讓她安心些許。
“一根棍子,想要阻攔我,你太小看我張三。
”張三不屑道。
哪怕她們握着刀子,對準他的兇口,他不見得會害怕,一根棍子,你們是逗我玩嗎?
“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真的……真的……發飙啦。
”丫鬟壓抑不住恐懼,暴雨梨花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