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個太監死了。
”
包龍于放下手中的卷宗,輕輕“嗯”了一聲,沒有下文,士兵下去,包龍于想了一下,放下卷宗,來到了大牢,進入裡面,陰森寒冷,外面照射進來微弱的光芒,給犯人些許安慰。
他走到了一處大牢前面,士兵打開來,包龍于走了進去,裡面那個人看到他進來,微笑道:“你來了。
”
“慕容果死了。
”
朱友建微笑的面孔下抖動了一下,微弱的動作沒有躲過包龍于的注意,他緩緩道:“我會安葬好他的。
”
“謝了。
”沉默許久,他終于冒出了一句話,包龍于沒有在意,揮揮手,轉身要走。
朱友建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低頭思索,死了嗎?
是我害死你的,慕容果。
一個人死了,接着就有人不斷死去,大牢中的包龍于,轉而去看白家白崇明,走進大牢,白崇明臉色煞白坐在地面上,滿臉絕望。
看到包龍于到來,他表情僵硬,點點頭,連起身都不想起身,包龍于沒有在意,淡淡看着他:“白家家主白崇明,想不到你會是二皇子的人,可惜了可惜了。
”
跟錯了人,準備迎接死亡,這是最為悲劇的一件事情。
死的人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整個家族的人,白崇明此刻心中充滿後悔,可是又能怎麼辦?
白家沒了,在自己手中沒了。
“你來做什麼?
可是宣布我的死刑?
”
“都不是,主要是來看看你,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情,慕容果死了,他什麼都交代了。
”包龍于挂着微笑,看着他。
白崇明最後的希望滅了,無力靠在牆壁上,喃喃自語。
“白家,可惜了,多年的榮譽一朝喪盡。
”包龍于歎息一聲,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那個充滿絕望的人。
回到了外面,他表情還是如此冷峻,凝視天空,白茫茫一片,最為美好的一天,卻要經曆最為絕望的的事情,人生悲哀莫過于此。
“大人”
“恩。
”包龍于看着眼前着急的士兵,挑眉應了一聲。
“大人,陛下來了。
”
“哦?
”包龍于點點頭:“陛下在哪裡?
”
“在裡面。
”士兵指着大城寺的衙門,緊張說道。
“走。
”不敢懈怠,也不敢遲疑,立刻趕過去,回到了衙門,他看到了朱友土,一身閑裝,身後許多保護的人,他坐在那裡,淡淡喝茶。
“臣包龍于,見過陛下。
”
“起來吧,不用行禮。
”朱友土身上的氣勢越來越濃郁,定了皇帝一些日子,表情控制得很好,他揮揮手,仿佛龍威浩蕩。
包龍于起來,拱手尊敬道:“不知道陛下前來,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
“包大人戰戰兢兢,為國效力,不需要自責,朕今天突然來訪,包大人不知道,正所謂不知者不罪,包大人不必自責。
”
“謝陛下。
”包龍于擡頭注視眼前的朱友土,和上一次見面有很大差别,氣勢變了。
“不知道陛下來微臣這裡,是?
”
“朕今天來,主要想要看看我那個不成器的皇兄,在大城寺過得如何,包大人沒有意見吧?
”
“沒有,沒有,微臣這就帶路。
”包龍于趕緊彎腰,帶路。
朱友土起身,看了他一眼,跟着他走,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大牢,包龍于看到了朱友建,打開大牢大門,他正要開口訓斥,被朱友土攔截住。
“你退下去吧。
”
“可是,陛下……。
”包龍于咬牙擔心道。
“怎麼?
朕的話你也不聽?
”
包龍于趕緊擺手否認:“不是,陛下,你一個人危險,微臣……。
”
“出去吧。
”威嚴不容置疑,不給一點反駁的餘地,包龍于退下去,其他人跟着下去,大牢裡面,剩下面對面的兩人。
朱友建注視着朱友土,威嚴逼人,氣勢變了,人也變了,變得讓自己仰望的存在。
怪不得每個人都喜歡坐上那個位置,原來,那種感覺,是這麼讓人不舒服,居高臨下,宛如天神一樣審視一切。
在我之下,衆生一切皆是蝼蟻。
“你來了。
”
“恩,來看看你,我的二哥。
”朱友土開口稱呼一聲二哥,朱友建的身軀一震,眼神複雜看着他,良久才開口:“想不到最後還是失敗了,朱友土,你說你為何要坐上那個位置呢?
隻要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我是不會對你動手的。
”
“可你不是已經做了嗎?
我以為你不會動手,我的二哥,我也不想對你動殺手,你知道嗎?
這些天我很糾結,到底要如何處置你。
”
朱友建哈哈大笑:“虛僞,想不到你當了幾天皇帝,也學會了虛僞,和父皇一樣虛僞,明明心中不是這麼想,卻要這麼說,你們這些人,太虛僞了。
”
虛僞到了極點,便是無情。
可誰又能說明自己不是無情呢,朱友土不行,朱友建也不行。
當一切事情觸碰底線的時候,無情殺戮将要開始,你我不再是兄弟,而是敵人。
我失敗了,所以我承認我失敗,坐在你面前,被你鄙視,被你審判。
“虛僞?
虛僞也好,真誠也罷,還有用嗎?
殺心已動,一切都回不了頭了,你要殺我,我也要殺死你,天道循環,何須苦惱。
”
“是啊,我殺你,是為了那個位置,而你殺我,是為了你的尊嚴,你的面子。
”朱友建冷冷注視朱友土,一句一句逼問。
面子,尊嚴,都不是事情,你想要殺我,才是最為重要的一點。
朱友土目光深邃,面色僵硬:“也許你說的對,我是為了尊嚴,面子殺你的,可你為何要對我動手?
現在的生活不好嗎?
逍遙自在,當一個逍遙王爺,難道不好嗎?
”
“那個位置真的那麼有吸引力嗎?
讓你不顧一切,妻子,孩子,都不管了嗎?
”
朱友建低頭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似乎沾滿了皿液,孩子,妻子,嘴角露出笑容,他擡頭猙獰看着朱友土:“生在這種家庭,你覺得還有親情可言嗎?
成功了,他們飛黃騰達,失敗了,他們也随我共赴黃泉。
”
“總比你好,死之前還是孤零零一個人,不管是現在,還是将來,你都是一個人,沒人送終的你,逼我還要悲慘。
”
忽然間,朱友建哈哈大笑,他孤零零一個人,而自己還有家人陪伴,還有最後的溫暖。
他,朱友土,從此之後,孤身一人,哪怕死了,沒沒有兒子送終,不比我悲哀嗎?
“你……。
”
“是不是很憤怒,很想要殺了我,來啊,殺了我啊,可你孤身一人的事情,是永遠都不會改變,你已經不能生育了。
”
朱友建癫狂大笑,笑聲傳遍整個大牢,陰森恐怖,他站起來,直面朱友土:“我死了,可你還活在無盡痛苦中,做了皇帝又如何,你成功了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自己一個人,哈哈,哈哈。
”
“朱友建!
”朱友土直接稱呼他的名字,連那一句二哥都省略了,他想不到,想不到他會如此狠心,斷絕自己的後代。
毒藥,對了,是那毒藥,朱友土面色陰沉,自己……。
“朱友土,沒用的,那藥沒解藥的,一旦使用,你的身體會一步步被侵蝕,即使被發現了,頂多隻能抑制,總有一天,你會死去,我想這一天不會遠。
”
“每一次毒藥發作,你都會發現自己很幸福,哈哈。
”
朱友建笑聲依舊恐怖,響在朱友土的耳邊,宛如惡魔的笑聲,他想不到他會這麼瘋狂,做出讓他憤怒的事情。
下毒,而且還是劇毒,侵蝕他的身軀,吞噬他的希望,沒有後代,他當上這個皇帝的又能怎麼樣?
這一刻,朱友土心中充滿了怒火,對朱友建的怒火,對一切人的怒火,他壓着手,盯着朱友建:“你為什麼要這麼狠毒?
”
“狠毒?
無毒不丈夫,既然選擇動手,我就要徹底斷絕所有,哪怕我失敗了,你也會陪着我們一起死去,不好嗎?
”
瘋狂的心,瘋狂的人,我失敗了,可你也活不長,跟着我們一起死吧。
碰上一個瘋子,朱友土感覺自己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二哥,而是一個瘋子,宛如惡魔一樣的瘋子,沒有情誼可言,沒有親情,一個絕情的男人。
“那你不顧你的家人,你的妻兒?
”
“顧啊,怎麼不顧,我朱友建再冷皿,也不會置他們于不顧,可是我能做什麼?
我失敗了,他們肯定也會跟着我死去,好過留在這個世界上受苦,你說是吧?
”
笑容寒冷,陰森,朱友土發現自己不認識眼前的人,冷冷歎息:“想不到你對皇位的執念這麼重,甯願化身為魔,也要搶奪。
”
他絕望了,不想繼續喝眼前的朱友建說話了,哪怕看他一眼,都覺得厭惡憤怒。
他知道,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了,揮袖離開。
朱友建強硬支撐的身軀緩緩倒下去,絕望看着自己的雙手,沉吟道:“失敗了嗎?
要死了嗎?
你們不要怨我,這是失敗者的代價,希望下輩子,我們不要是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