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飛擰巴着眉頭,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穿過地上的垃圾,進了裡面的小卧室,床上也是,床單黑漆漆的油膩膩的都反光了,被子更是,沒法說,這哪兒是人住的用的啊。
牛飛對這人也有了些反感,幹脆往床上噗通一扔,扭頭趕緊出去。
李警官怎麼也是女孩子,愛幹淨,這種地方實在是待不住,等牛飛出來,趕緊跟牛飛就退了出去。
“牛飛,你熟悉這人嗎?
”李警官出于職業敏感,覺得這人有點怪異,于是跟牛飛出來時候,随口問了一句。
牛飛有什麼說什麼:“不熟,大概也就是一年前左右吧,他第一次去我們店裡,就喝成了鬼似的,後來隔三差五的就來吃飯喝酒,而且每次都喝成這樣。
”
“哦。
”
李警官沒再問了,心裡卻盤算着,找這房子的房東打聽一下的好,看這家夥生活的節奏,就跟奔死去似的,還是問個清楚,小心為妙。
……
牛飛回了飯館,到了晚上就繼續忙碌,一直忙活到晚上十一點多,才總算送走最後一桌客人,飯館員工的飯菜牛飛負責做,做好了之後就端着冒着熱氣的飯菜出來了,小心翼翼給大家擺在桌子上,這就要開吃了,突然有個人進來就說:“老闆,給我來瓶牛欄山。
”
光聽這聲音就夠讓人頭疼的了,崔學忠幾個人回頭看,果然是那個每天都要喝醉的家夥。
這家夥眼神迷離,活脫就是個鬼,崔學忠幹脆就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沒酒了!
”
這人卻堅持說:“櫃台上不還有嗎?
”
崔學忠冷嘲熱諷:“就算我這有酒,你也得有錢買啊。
”
中午這家夥就喝的爛醉如泥,醉倒在桌子上,後來就說沒錢,還是人家李警官幫忙拿的,這會兒酒醒了就要找酒,那他就有錢了?
崔學忠開飯館是為了掙錢,不是施舍的。
“老闆,求你了,就賒我一瓶,行吧?
”這人過來懇求道。
飯店管收銀且兼服務員的英子忽然咯咯笑了,嗲裡嗲氣的就說:“你看你這一身的酒味兒,怎麼還要喝啊?
”
呂浩沒好氣的就說:“英子,你管人家呢,吃你的飯。
”
英子白了呂浩一眼,直接就給他回過去一句:“怎麼了,你還不興我說話啦?
”
呂浩擺明了不敢惹英子,嘿嘿壞笑:“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嘿嘿。
”
英子拿得住呂浩,得意洋洋,妖裡妖氣的媚笑,看的呂浩心花怒放的,腦袋裡不知道把英子給用了多少遍了。
“老闆,求你了,行嗎,我真想喝酒。
”這人居然死皮賴臉的繼續哀求。
崔學忠不耐煩了,直接就吓唬他說:“沒酒,你趕緊給我走啊,要不然我打死你信不信?
”
“你不給我酒,我就不走了!
”
好家夥,這家夥居然還真耍起誣賴來了!
崔學忠不是省油的燈,跳起來擡手就給了這人一巴掌,咬牙切齒惡狠狠的怒道:“你他媽當我真不敢打你呢?
告訴你,我老崔不是你好惹的,趕緊給我滾蛋,聽着沒!
”
這人臉上被打了一巴掌,居然一副不疼不癢的樣子,低着頭不說話,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真的是你不給我酒我就不走了的态勢。
見狀崔學忠怒火中燒,擡腿就是一腳,直接給這人踹地上了,氣急敗壞的崔學忠就要下狠手,甚至拎起來凳子就要砸,李警官突然從天而降似的進來了,一看這架勢,馬上就怒道:“老崔,你怎麼又打人!
”
崔學忠見李警官這麼晚了居然還冒出來了,趕緊把凳子放下來,叫冤道:“不能怪我啊李警官,你看這家夥,大半夜的過來就給我耍無賴,非得讓我給他酒,他沒錢就這樣,我能不打他嗎我?
”
李警官過來正義凜然道:“那也不能打,我不是說了嗎,有麻煩找我!
”
崔學忠嗔嚅嘟囔了兩句什麼就不再說話了。
李警官把這個人扶起來:“鐘淩羽是吧,你說你這是圖什麼啊,好好的人不當,非得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
這人聽到李警官喊自己名字,不由的一愣,特别詫異,可就是那眼神依舊飄散迷離的很,一點精神頭沒有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
李警官說道:“我找你房東問的,他說你登記的身份證就叫鐘淩羽,難道這不是你名字?
”
鐘淩羽低着頭:“是,是我名字。
”
“那不得了,你說你也是,你白天就已經醉成那樣了,怎麼現在還要跑過來還要喝酒,你就不怕喝死在家裡頭?
”李警官一副說教的口吻。
鐘淩羽戚戚然說:“我就是想喝死在家裡頭,呵呵,可是沒那麼容易死啊。
”
“得了吧,你死就死在外頭,你租人家别人的房子,你死在人家房子裡面,以後你讓别人怎麼住還?
”李警官哭笑不得,這家夥說話怪裡怪氣的,怎麼還透着一股子特别頹廢,真就要求死的味道。
鐘淩羽幹巴巴的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
李警官生怕這人真就打算死大街上了,那樣的話,自己這一句玩笑話可就得負責了,沒辦法,這世道這社會就是這樣。
李警官隻好說:“你知道什麼了就知道了?
我告訴你,你這麼個喝法,早晚真得喝死。
再說了,你都沒錢了,還喝什麼喝?
”
崔學忠馬上就附和道:“就是,你中午在我這吃的都是李警官後來幫你墊付的,知道嗎,你要有錢,趕緊把錢還了給人家!
”
李警官白了崔學忠一眼,大有你多什麼嘴的意思,崔學忠呵呵尴尬笑了,趕緊用饅頭堵住嘴巴,不言語了。
“我的錢等你有了還我就行,現在你都沒錢買酒了,你還是考慮下生活問題吧!
”
李警官苦口婆心,真有為人民服務的派頭,而且實實在在,真真切切,一點也不假不作。
鐘淩羽似乎并不領情,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我現在就是想喝酒,不想做别的。
老闆,你給我酒吧,行嗎?
”
崔學忠又惱怒至極,直接就沒好氣的回道:“滾蛋,要喝就喝你自己尿去,我這沒酒!
”
李警官嫌崔學忠說話難聽,直接就又白了他一眼,這家夥呵呵笑,趕緊又悻悻閉嘴了。
“鐘淩羽,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了,但是什麼事情都會過去的,你說呢,我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可你看看你現在,活脫跟個老頭子似的,你就不想好好生活嗎?
”
鐘淩羽絲毫不為所動,依舊不冷不熱不急不慢的:“我的事情我自己說了算。
老闆,你不給我酒,那我跟你換,行嗎。
”
說完,鐘淩羽把手腕上的表給摘了,遞給崔學忠并且說:“我這表雖然不是什麼大騙子,起碼也能換個酒了吧?
”
崔學忠就真接過來一番打量,這表還真不錯!
“行,給你一瓶吧。
”崔學忠占了便宜,美滋滋的滿口答應,這表就算拿出去起碼也得賣了幾十塊幾百塊的吧,可那一瓶牛欄山零賣才十塊出個頭,怎麼都劃算,那他自然樂呵呵的答應了。
李警官卻制止說:“那不行,你這樣還怎麼喝啊。
”
鐘淩羽卻道:“我喝不喝跟你沒關系!
老闆,我自己從櫃台上拿了!
”
說完鐘淩羽轉身就快步走到櫃台那裡,順手就從台子上面拿了瓶牛欄山,往懷裡一揣就出了門。
哎,這家夥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好心勸他,他不領情也就算了,怎麼還搞的好像人家多管閑事似的?
李警官心裡不爽,氣鼓鼓的,一對球體就在那一起一伏的,偷偷看着的崔學忠随時都要噴皿。
“我走了!
”
李警官也惱怒崔學忠這貨,為了掙錢為了貪便宜,真是不管别人死活了,鐘淩羽都那樣了,你還給他喝酒,真是!
可是人家畢竟是一個賣一個買的,就算是李警官也不能幹涉人家自由交易不是?
說完李警官氣鼓鼓就撤了,等回了家才一拍腦門:“真給我氣暈了,我不是想去老崔那買夜宵的嗎,哎!
”
等李警官鐘淩羽都走了,崔學忠幾個人就繼續吃飯,可是牛飛卻一直不吭不響,若有所思的一副樣子。
英子看牛飛想什麼想的入了神,咯咯就笑道:“小飛,你想什麼呢?
”
呂浩居然就賤兮兮的嘿嘿壞笑說:“肯定是想你了他,這小子,可喜歡你了,英子,要不然你别走了,晚上陪着牛飛吧?
”
英子嬌笑道:“滾蛋,你怎麼不讓我留下來陪你呢?
”
“好啊好啊,你肯陪我啊?
”呂浩高興壞了,哈哈就一頓笑。
英子直接白了他一眼:“我甯願陪一條公狗!
”
呂浩被嗫的說不出話來了,老臉瞬間通紅,惹的崔學忠哈哈一頓捧腹大笑。
這時候牛飛卻嘟囔着說:“鐘淩羽,我怎麼覺得這名字,這麼耳熟啊。
”
英子咯咯笑道:“那你就沒覺得我名字你也耳熟?
”
……
牛飛他們都在附近不遠的地方住,牛飛是從農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學一技之長,以後還有個技能讨生活,所以就在附近租了個房子。
回到家裡,牛飛還是一直琢磨,這鐘淩羽的名字,怎麼就這麼耳熟呢,貌似在哪兒聽過,可到底是在哪兒啊,就是想不起來。
人就是這樣,越是想不起來就越發的想要想,這給牛飛一夜折騰的,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一直就這麼絞盡腦汁翻來覆去到了天亮,牛飛還負責去飯館開門,覺都沒的睡了,隻好起來洗把臉就出了門,在小區門口好賴吃了點早飯,就直接去飯館開門了。
開了門,牛飛認真打掃衛生,一邊還放着手機裡的視頻新聞。
新聞裡面正報道美食界的欄目,說的天花亂墜,活靈活現的,牛飛也就是當笑話聽的,就像崔學忠和呂浩說的那樣,這年頭,媒體不可信啊。
媒體!
?
牛飛突然一個激靈,猛然就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鐘淩羽這個名字了。
牛飛高興壞了,趕緊拿起來手機搜索鐘淩羽這個名字,結果出來好多的内容,其中出現這個名字最多的,都是與美食有關的一些報道。
牛飛挑了幾個标題比較惹眼的看了之後,不由的大吃一驚,這個鐘淩羽,難道真的就是新聞裡面說的那個?
牛飛覺得不敢置信,畢竟這新聞裡說,鐘淩羽是個小有名氣的美食家,廚藝很牛逼,還曾經做了個地三鮮就把某個地區的人都給震驚到了,甚至還打敗了人家那裡廚師的徒弟。
這麼厲害的一個廚師,不應該是光鮮亮麗,派頭十足的男人麼,怎麼也跟那個每天就是爛醉如泥,跟個鬼似的家夥聯系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