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談好,竹匠青山的老婆便從屋裡走了出來,極是熱情的要把我們留下來吃飯。
“小紅丫頭,這眼看就要天黑了,晚上在山路上走也不安全,你跟騾子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吃完後就擱這睡,反正旁邊還有座房子空着,等會我去打掃打掃,你跟騾子将就一晚,明早再回去。
”
青山溝難得來生人,而且又是嫁到外鄉的青紅霞回來,旁邊的村民們聞訊,都過來挽留着讓吃了飯再說。
寡婦青推卻不過,辦完事後,時間也的确已經不早,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一下,可就熱鬧了。
小小的山溝溝裡,就好像過節一般。
青花嬸不僅開始擀面準備大鍋面條,還把家裡的一些米酒給拿了出來。
而旁邊的鄰居們,也都各自将家裡的一些好菜好酒拿來。
雖不見如何豐盛,但你拿米酒,我拿竹筍,他拿野味的,拼湊在一起,卻是熱熱鬧鬧的很。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但青家溝可比徐家村還要窮困,偏偏這裡的人反倒更加淳樸好客,尤其是晚飯開始時,不少村民都開始拿着大碗米酒來敬我,那陣勢還真的有些把我吓到,雖被寡婦青擋下了不少,卻也還是把我喝了個東倒西歪。
喝多了酒下肚,不由得有些尿急,等我迎風放完水,沒走兩步險些一跤摔倒。
旁邊挨到一個柔軟的身子,卻是寡婦青不知何時過來,在旁邊攙扶住了我。
“不能喝就少喝點,就你喜歡逞能。
”寡婦青的埋怨聽在我耳朵裡,卻覺得格外暖心。
打了個酒嗝,我笑呵呵的咧嘴看着寡婦青,這會月上柳梢頭,天色已暗,前面的房子裡人聲鼎沸,這邊卻僻靜的隻有我和寡婦青兩人。
“青姐,唔……謝,謝謝了啊。
”喝了米酒有些上頭,我大着舌頭道:“要不是你,我……我今天連定金的錢都拿不出來。
”
寡婦青捋了捋額前秀發,微微淺笑:“說什麼呢,那錢本來就是你的,說起來我還欠你兩千沒還,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我的了。
”
“我的可不就是你的。
”酒壯人膽,我幾乎是脫口而出,又猛地一把抓住了寡婦青的手:“青姐,我……我是……”
“好了,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寡婦青使勁掙紮了下,把手掙脫的同時,肅然道:“騾子,我都跟你說過好多次,我們是不可能的。
如果你再這樣,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
她總是這般若即若離,當我以為跟她貼的很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時,卻又屢屢被她無情拒絕。
我心中生出幾絲落寞來,又覺得有些火氣憋在了肚子裡,想發卻又偏偏發不出來,尴尬的笑笑,勉強岔開話題:“青姐,你們村的人倒是……倒是很好客,你看我今天被灌了多少酒,這……這都快喝不下了。
”
寡婦青倒是直言不諱:“村子裡窮的很,真好客也沒這麼個好客法。
今天晚上這麼大吃一頓,光米酒就要喝掉多少?
左右不過是看你是個土财主,以後大家夥都想仰仗着你發财呢。
”
“啊……我是土财主?
”我有些懵,酒也醒了不少。
寡婦青就笑:“比起他們來,我們穿的算是光鮮吧?
而且你一出手就給他們都發了利群煙抽,你知不知道,他們這裡很多人一輩子怕都沒抽過這麼好的煙。
還有你接下來要請他們幫着運竹子,這裡前前後後可是不少錢,所以啊,在他們眼裡,你可不就成了土财主了?
他們招待你這麼一頓,自然也是應該的。
”
寡婦青對這裡面的門道卻是清楚的很,感情就我一個人還有些糊裡糊塗的?
我砸了砸嘴,這才有些回過味來。
不過這本身也沒什麼,他們敬着我,恭維着我,總比徐家村那些想要害我的人來得強。
這世上畢竟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人心也總是趨利避害,土财主便土财主吧,隻要他們向着我,願意跟我幹活,我這土财主以後自然也不會虧待了村裡的人。
喝了米酒,腦子反應雖是遲鈍了些,但道理卻也捋的明白。
跟寡婦青回到酒桌後,我也暗暗觀察了一下,倒的确如寡婦青所說,這些人客氣中帶着恭維敬重,看來的确是把我當成了他們的财神爺,隐隐的可都帶着讨好的意味。
就連實誠如竹匠青山,也都悶頭悶腦的給我敬了好幾杯酒,話裡話外,也是多有讨好之意。
這種滋味其實還不賴,一開始或許還有點别扭,不過很快我便融入其中。
在徐家村裡,老狐狸徐松林可不就是被人這麼恭維着的嗎,他有一大幫人可以任他驅使,所以他便能在村子裡隻手遮天,如果有朝一日我也有了這般威勢,豈不是不用像現在這樣,連蓋個房子,都要被人逼迫的要往這山溝溝裡跑?
這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腦子裡糊裡糊塗的也想了很多事。
明白的或不明白的,隐隐的總覺得自己又懂了好多道理,但真要我說,我卻偏偏又一時說不出口。
到的最後,我還是醉倒了。
迷迷糊糊的,也隻記得被人攙扶着回了竹屋,睡下之後酒意上頭,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半睡半醒間,嗓子卻是幹的厲害。
勉強撐着爬起來,雖然地方陌生,但床頭櫃上卻正好擺着一茶杯涼開水,咕咚咕咚的胡亂喝了一氣,覺得舒服了些這才又躺回了竹床上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好像有個清涼的身子挨着在我旁邊躺了下來。
我喝多了酒,反應也變得格外遲鈍,隻覺得旁邊傳來陣陣淡淡的清香味,極是好聞,再用手一攬,那有些發涼的肌膚卻是細膩嫩滑的很。
是在做夢吧?
醉的厲害,竟是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腦子裡卻是莫名的冒出了個念頭來:“青姐……青姐過來陪我睡覺了?
”
稀裡糊塗的,我一個翻身,将那身子直接壓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