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佟丹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現在的她常常坐在一旁,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發着呆,像是一個失去魂魄的傻子。
我從他人口中得知,程野并非小混混那麼簡單,那家網吧是他的,簡漫西從兩年前就跟着他,玩遊戲,飙車,樣樣不輸男生。
他們很配,誰都拆不散,那些人這麼對我說,簡漫西是個狠角色,接近程野的女生都沒有好下場。
簡漫西離開學校一個月後,佟丹也轉學了,離開了C城。
我記得分别那一天,下着小雨,佟丹打包好行李,站在宿舍門口沖我們笑。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佟丹笑,心裡說不上來的苦澀,我挽留她,說,“佟丹,不就是一個程野嗎,你何必離開我們?
振作起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
佟丹說:“我離開不是因為程野。
”
“那是因為什麼?
”
佟丹沉默着,手裡提着行李朝後退了一步說,“蔣雯,别再問我為什麼了。
”
那段時間我們宿舍裡的氣氛很壓抑,我的下鋪空落落的,我常常翻個身就會想到佟丹,她雖然有時候挺自私的,,但我們的關系還是挺不錯的。
想到以後不一定會再見到面,我心裡就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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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延叙的關系越來越親密,暑假期間我們經常出來約會,看電影吃飯,像普通小情侶一樣,開心度過每一天。
暑假最後一天是我的生日,沈延叙約我去海邊玩。
我特意穿了條波西米亞裙,還拿我媽的化妝品塗了口紅,興奮的想,沈延叙會給我準備什麼生日禮物。
那時候的我是真的天真,和同齡小女孩一樣,對愛情的認知充滿美好。
我們搭公交車一路朝西,抵達海邊。
沈延叙帶了一個單反,給我拍了很多照片。
我們一起吃了海鮮,手牽着手逛海邊,直到夕陽西下,沈延叙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很激動,感覺那個時刻,我比全世界的女人都幸福。
他牽着我來到海的西邊,那兒擺了一張白色的餐桌,四周有紗簾翻飛在夕陽下,沈延叙拉緊我的手。
沙灘上鋪滿玫瑰花瓣,風一吹,光暈流動,花瓣肆起,我驚呆了,這樣的景色真的太美太美。
他抱住我,在我耳邊低語,“雯雯,生日快樂。
”
我感覺脖子被什麼東西圈住,低頭一看,是一條水晶項鍊。
我仔細摸着墜子,涼涼的,卻溫暖我的心窩。
我們在餐桌上吃了飯,對我而言,真正記憶深刻的一頓飯。
那段時間,我過得真的很開心,在我爸生意出現問題前,我還想,等我高中畢業,要跟沈延叙報同一所大學,離家遠一點,我們在學校外面租一間小公寓,就我們倆住。
可在我念高三那一年,我家發生變故,一夜之間,我爸欠外面兩百萬無力償還,又惹上黑社會的人,天天上我們家鬧,家具砸的稀巴爛,還往我家牆上潑油漆,唯一稱得上完好無損的地方就是我的房間了。
我常常夢裡哭醒,覺得自己再也不配不上沈延叙,他是沈家大少爺,家财萬貫,地位雄厚,而我,從小公主演變成窮困潦倒的灰姑娘,再純真的愛情都會被現實打敗。
兩百萬,就算砸鍋賣鐵也湊不齊兩百萬。
讓我伸手向沈延叙要錢,我永遠都做不到。
那天晚上,那群地痞又來我們家要錢,我爸不在家,我媽護着我坐在角落裡不敢吭聲,我怕極了,他們坐在客廳裡抽煙,特嫌棄的眼神看着四周,其中一位光頭男坐在闆凳上抽煙,煙灰随處彈,他的表情很厭煩,對着我媽說,“你們再不拿出錢來,就拿命來償還。
”
我瞪大眼睛,眼圈紅紅的,心裡充滿恐懼。
這一刻,我多麼想聯系沈延叙,尋求他的幫助。
這兩天我一直躲着他,高三本就學習壓力大,我總以我要好好複習為理由拒絕和沈延叙見面。
我不想我家裡的事影響到他複習,他想考醫大,以後做醫生。
我想考個護士之類的,以後跟着他一起成長。
現在想想,這些夢離我真遠,我突然很害怕有一天這樣的自己暴露在沈延叙面前,他會不會嫌我的衣服越來越廉價,會不會嫌棄我的身份卑微,配不上他?
我不敢想,隻要現在我一想到沈延叙,我的心就一陣陣疼。
可我更害怕那些人威脅到我爸媽的安全,我不能失去他們,我得想辦法,盡最大可能減少他們的傷害。
我對光頭男說,“有手機嗎?
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他說不定會借我錢。
”
我心裡清楚,隻要我開口向沈延叙借錢,他一定會幫我。
光頭男有些不信任我,抽了口煙說,“你确定你朋友能一下子掏出二百萬借你?
”
我點點頭,說,“凡事總得試試。
”
我接過光頭男的手機,手指顫抖在屏幕上,沈延叙有一部手機,手機号碼我早已背的滾瓜爛熟。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撥出去的時候,手機屏幕突然顯示來電提醒,我愣愣看着屏幕,光頭男吼了一聲,“看什麼?
沒聽見我電話來了?
快把手機拿給我。
”
我握緊手機,說:“我認識程哥,我跟他很熟。
”
光頭男表情變了變,從我手裡奪過手機,很不屑的冷笑道:“就你?
還認識程哥?
”
我咬了咬嘴唇,故作鎮定道,“不信你問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蔣雯的女生,佟丹的朋友。
”
我心裡很緊張,完全沒有把握程野還記不記得我。
光頭男接起電話,“程哥,晚上好。
”
我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光頭男和對方說了幾句話,然後瞥了我一眼,說,“對了程哥,你認識蔣雯嗎?
”
“你跟他說我是佟丹的朋友,崇明高中的學生!
”我大聲地插嘴道。
我記得我沒有告訴程哥我的名字,但我也不敢保證,程野還會記得佟丹。
光頭男挂掉電話後的表情很恐怖,我不禁後退一步,顫抖着聲音問,“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