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戎顯然沒想到眨眼功夫就被人空手奪白刃。
兇口被林九齡踢中,悶悶的,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再看看一臉不可置信的桃花,腦中突然有些恍惚。
剛才拿刀不顧一切亂砍的人,是他麼?
桃花離打鬥中的兩人僅幾步之遙,稍不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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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竟然沒顧及到她?
桃花也沒想到封戎會這麼沖動,雖然心裡并不怪他沒考慮周全,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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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味猛攻,相反地林九齡卻從未往後退過一步,不管是有意無意,她都被護得很周全。
這一戰已經不可避免,當然,林九齡也沒想過就這樣放過姓封的。
隻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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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眼角餘光看了桃花一眼,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想秧及池魚。
林九齡鐵青着臉道:“你是想在這裡把咱倆的恩怨了結了?
”
封戎咬牙道:“還要挑地方?
”
“你倒真不怕誤傷了她?
”
回答怕還是不怕?
若是怕桃花受傷,就等于将自己的軟肋送到敵人刀下;回答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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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真是有個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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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他倒不知該如何回答,索性默不作聲,看看對方到底想幹什麼。
林九齡又道:“反正遲早也得動手,今天都解決了也好,不過,不能在這打。
就算你舍得,我卻不想讓她有一點損傷。
”
玉冷溪道:“那出去就是。
”
“出去?
打不赢就跑?
然後再打?
太磨蹭。
”
封戎不耐煩道:“你想怎樣?
”
林九齡指了指頭頂上的一片圓形藍天:“上去打。
”
除他以外的三人都跟着他的手指往上看,這周圍石壁如刀劈一般筆直光滑,雖然有不少藤蔓垂下,但都是新生的細枝,甚至經不起一人的重量。
怎麼上得去。
林九齡也不理會,轉身兩步拉起桃花,也不理她不痛不癢的反抗,徑直走到石壁前,伸手撥開藤蔓,一根拇指粗的繩子赫然出現。
桃花驚奇道:“你居然藏了根繩子在這裡!
”她怎麼不知道?
什麼時候藏的?
林九齡一笑,并不回答她,隻轉頭對玉冷溪道:“如果我先上去,你肯定要懷疑我會使壞砍了繩子。
所以,你先上,然後我再帶着她上去,姓封的最後,如何?
”
玉冷溪點頭,這樣安排對雙方都挺合理,他不必擔心林九齡使陰招,林九齡帶着桃花,也不必擔心他會暗算――萬一掉下去,桃花的性命也有危險。
沖封戎點了點頭,玉冷溪一手抓繩子,雙腳在石壁上一蹬,就能往上竄出一兩米,瞧他面色輕松,竟是半點不吃力。
待玉冷溪抵達,林九齡不等桃花反應過來,就将她扛上肩頭,抓住繩子,飛快攀爬,完全沒被桃花拖慢速度。
桃花最讨厭的就是被扛在肩頭,胃裡翻江倒海一般難受。
眼看着自己離地面越來越遠,她更是不敢稍動,就怕摔了下去。
當兩腳站到地上時,桃花捂着肚子,狠狠剜了林九齡一眼,這一眼,讓她看清了她到底站在哪裡。
她腳邊有一個大洞,就是他們上來的地方。
身後仍然是山,可面前離她十米遠的地方,竟然是懸崖!
原來,這是一座山中間伸出來的一塊平台,而這平台下,就是山腹。
桃花對這鬼斧神工驚奇不已。
就連玉冷溪,也沒到過這裡,這平台與他住的地方相背,早知有個山洞,卻從沒想過山洞上面會是這翻景象。
“如何?
”林九齡問道,問的人是剛剛站定的封戎。
封戎對這裡的地勢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為什麼挑中這裡。
林九齡彎腰,用匕首挑斷腳邊繩索,把桃花推到山壁前靠着,才說道:“誰輸了,都跑不了。
這麼久的恩怨,今日了結。
”
桃花聽得心驚肉跳,顫聲道:“你剛才割斷了繩子,就算赢了,不也一樣下不去?
”
林九齡搖頭道:“赢的人,有的是時間想出辦法。
反正,我有辦法。
”
對這人的詭詐,桃花又有了新的認識,也不知道他多久前就已經想出這樣的主意了,硬生生地等封戎和玉冷溪找上門。
他對這的地形早已熟悉,自然赢面較大,當真是狡猾!
死,封戎是不怕的。
何況他現在一心隻想讓林九齡死,也不等桃花想要和他說什麼,怒吼一聲就搶先動了手。
生死關頭,玉冷溪也不再等封戎叫他,手握單刀,從旁相助。
這平台比下面山洞雖然寬敞了不少,但對于遊走打鬥的三人來說還是局促。
步法變動間就有可能走到平台邊緣,好幾次玉冷溪都是險險地收回腳,硬是将一招使成半招。
再加上封戎的打法沒有章法,幾乎都是大開大合拳腳齊上,形勢對他們是愈發不利。
林九齡的嘴角漸漸勾起,跟他預想的一模一樣。
他隻要防守,等這兩人失誤就好。
封戎仗着力量蠻橫,隻攻不守。
玉冷溪偶爾劈上一刀,卻仍沒辦法把林九齡逼到平台邊緣,亦或是傷他分毫。
桃花緊緊靠着山壁,眼看着封戎被林九齡一點點地引至平台邊緣而不自知,心急如焚,再顧不得其它,慢慢往平台邊緣挪去,若是封戎真是有危險,她能及時拉住他也是好的。
打鬥正酣的三人誰也沒注意到桃花,一個不動聲色地把獵物引到陷阱邊,另兩個一心一意想先發制敵。
突然,林九齡笑了一聲,本欲斜劈的手掌突然平推,封戎一愣,兇口已挨了一掌,但竟不覺疼痛。
正自詫異,就同時聽到兩聲驚呼:“封戎!
!
”
一個是桃花,一個是玉冷溪。
兩個人從兩邊一同向他撲來,朝他伸出手。
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腳下突然一空,一驚之下立刻抓住離他較近的玉冷溪的手,兩人一同用力,封戎才有驚無險地踏回平台上。
還沒松一口氣,就聽到桃花的驚叫聲――她為了能抓住封戎,跑得太快,就算及時停下腳步,但餘勢未消,已然朝平台下跌去。
玉冷溪剛剛救下封戎,就算身法再快也是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有人如一陣風般掠過封戎二人,到了平台邊也未作停留,幾乎和桃花同時掉下平台。
緊接着,一個人影從平台下“飛”了上來,被玉冷溪眼疾手快地接了個正着――是桃花。
把她扔上來的人,隻能是林九齡。
封戎和玉冷溪這才終于呼出一口氣,把已經跳到嗓子的心按了回去。
不管林九齡是什麼想法,有什麼計謀,但起碼他們三人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
生死一線間的變故把桃花吓得臉色灰白,隻跌坐在地上,無論如何站不起來。
仿佛她還在平台下,驚恐萬分時看到林九齡朝她撲了過來,蒼白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扔她上去時,兩人交錯間,他耳語道:“等着我。
”還來不及反應,她就已經坐在平台上。
好似什麼也沒發生,做夢一般,快,且不真實。
封戎扶起桃花,将她攬在懷中,低聲道:“别怕,都結束了。
”
桃花擡頭,兩眼失神,喃喃道:“怎麼是他救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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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
。
”
封戎默然,他倒甯願救人的不是林九齡。
玉冷溪一旁笑:“你管誰救的你,重要的是你沒事,我沒事,封戎沒事。
而來傷害我們的人,消失了。
皆大歡喜!
不用多想,許是他良心發現了呢。
畢竟,這裡面最無辜的可就是你了。
”
是的,他們都沒事。
兩行清淚突然從臉頰滑落,桃花想,這一命換一命的債,要怎樣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