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不擇手段,這是桃花對林九齡的印象,現在,又加了一條謊話連篇。
當她是三歲小孩嗎?
逗着好玩?
“為什麼要我跟你走?
”如果他不找封戎報仇,那帶着她又有什麼意義。
林九齡做思考狀,想了想道:“誰知道呢,人在江湖時,身邊有個人打發時間,也是美事。
”
桃花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些亵玩的味道,直覺得心頭怒起,卻還是生生忍了下去,硬硬地問道:“想要有個人陪着,以你的名氣,哪裡沒有。
何必取笑我這個鄉野村姑。
”
問完話,卻沒人回答,桃花轉頭一看,林九齡閉着眼睛,好似睡着了。
桃花一見,心中大喜,自從受傷開始,他就一直硬撐着,沒上藥沒包紮,現在傷口處理好了,疼痛大減,看來是再也撐不住才睡着的。
再等一會,待林九齡睡熟,她就可以悄悄逃跑。
和封戎他們離開這裡,神不知鬼不覺。
抱着雙膝,桃花時不時地就看看林九齡有沒有睡熟,再豎起耳朵仔細聽聽他的呼吸變化,可不管她怎麼屏住呼吸,卻聽不到一點睡着的人該有的粗重氣息。
心中着急,也不敢輕舉妄動,兩隻眼睛左看右看,卻仍然覺得時間過得太慢。
不知哪裡飛來一隻蝴蝶,翩然從桃花眼前繞過,不停在她頭頂盤旋。
桃花的目光緊随蝴蝶飛上飛下,饒有興緻地看它飛舞。
突然,原本還在頭頂上的蝴蝶“嗖”地一聲消失不見,緊接着就聽山洞石壁上“啪”地一聲,仔細一看,有一個被硬物砸出的白印,白印下面,毫無生氣的蝴蝶緩緩落下。
愕然地看看蝴蝶,又轉頭看看仍然閉目的林九齡。
桃花恍然大悟,他這是殺雞儆猴呢!
蝴蝶能發出多大聲響?
人家連眼都沒睜就給打了下來,她再輕,能不發出丁點動靜就走出山洞?
林九齡閉着眼,口中低語:“以這石子的力道,打穿你的膝蓋,綽綽有餘。
”所以,還是别想着跑比較好。
桃花一口氣被堵在兇口,差點沒吐了皿。
想要罵他幾句,卻暗生怯意。
畢竟林九齡現在的傷已經不需要她再幫忙了,如果有必要,他眼都不眨就能瞬間要她的命。
就算被氣得不輕,她還是乖乖保持安靜,閉目養神好了。
林九齡眯着眼睛,滿意地看了桃花一眼,複又假寐。
他也确實有些累了。
沒有人喜歡在睡覺的時候被吵醒,桃花也不例外。
成天地擔驚受怕讓她這一覺睡的格外香甜。
但周圍卻不停地有人說話,吵得她不得安甯。
有些生氣地坐了起來,睜眼一看,卻讓她又驚又喜。
封戎和玉冷溪正站在桃花不遠處的洞口,一臉關切地望着她。
而林九齡背對着她,與兩人僵持不下。
許是因為洞内空間狹小,怕動起手來傷了桃花,這才一直以言語相激。
林九齡察覺出桃花已醒,故意說道:“命捏在别人手裡,你竟也能睡得這麼沉。
”
桃花想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閉目養神,在心裡不停地罵着林九齡解氣,罵着罵着就迷糊起來,睡醒時,就換了一番景象。
玉冷溪把桃花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看她衣着齊整,面色雖有些憔悴,卻沒有受驚後的失神,不像受了傷害的樣子,這才放下懸了許久的心。
桃花道:“你們是怎麼找來的?
”林九齡說這裡是他們找過的地方,這叫燈下黑。
可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們就找來了。
說到這個,玉冷溪的自負道:“我在這生活多年,閉着眼都知道哪棵樹在哪裡。
細細查看痕迹,料準了這人沒帶你出谷。
于是我倆幾乎把這山谷翻了個底朝天,鳥窩都翻遍了,卻找不到你在哪。
封戎就知道跟沒頭蒼蠅似地到處找,若不是我機智,這會你還看不到我們呢。
”
林九齡能在江湖闖蕩多年,就能說明他是個聰明人。
而聰明人會怎麼藏人?
這谷中能藏人的地方才幾個?
一想之下,茅塞頓開,拉着封戎盡往山洞找,這才找到第二個,可不就把人翻出來了麼。
“哼。
。
。
”林九齡輕哼了一聲道:“倒也有點腦子。
”
桃花感激地朝玉冷溪笑笑,目光一轉想跟封戎說話時,卻見他一臉怒氣地盯着林九齡,好像頃刻間就要找他拼命。
她有些擔憂地喚了一聲:“封戎?
”
封戎眼神一閃,并未如她所想地看過來,仍然注視着林九齡。
正要再喚一聲,卻見他身形微動,全身肌肉瞬間繃緊。
“你最好冷靜些。
”林九齡忽道。
封戎的身形一頓,沒有說話。
林九齡轉頭朝桃花揚了揚下巴,輕飄飄地說道:“這洞内太小,無論我們誰收招不及,打到她,可都不是輕傷。
”
他竟是打算在這裡就動手嗎?
桃花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封戎,許是他。
。
。
。
沒想周全。
。
。
封戎握緊雙拳,硬生生往後退了一小步,眼神裡寫滿不甘願。
玉冷溪心中詫異不亞于桃花,封戎是萬萬不願傷及桃花的,此刻怎麼有些沉不住氣?
怪不得有“關心則亂”這個詞。
林九齡“呵呵”一笑,微微側了側臉,對桃花道:“你總問我,抓你有什麼用。
除了你幫我治傷以外,主動權也能在我手裡呢。
”
“你幫他治傷?
”封戎的聲音冷得可怕,看向桃花的目光裡滿是懷疑。
從沒見過封戎用這樣的眼神看她,桃花有些發懵,呆呆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餘音未落,封戎就怒吼着撲向抱手環兇的林九齡。
這樣不管不顧就動了手,驚到的不止是玉冷溪,林九齡雖然及時地接住了一招,但心中也是詫異無比,飛快地看了身後桃花一眼,她的臉上,也滿是驚訝與擔心。
玉冷溪想要繞到桃花身邊護着她,但這個山洞好似一個水井一般,根本沒辦法在别人臂展之外繞過去。
急得直跳腳,卻不敢拔刀助陣,若用上兵器,誤傷桃花的可能性隻會更大。
但是。
。
。
他擔心地看了一眼被封戎背在背上的長刀――是林九齡的那把,隻盼他不要情急拔刀,怒火攻心之下,他可能根本考慮不到桃花。
對付封戎,林九齡有着十分的把握,出招發力都遊刃有餘,不管攻守,也未往後退一步,始終離桃花三步之遙,也不讓封戎有所寸進。
敵人的好整以暇大大激怒了封戎,除掉此人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所以,他找準機會,“唰”地一聲抽出了背上的長刀。
刀光一閃,林九齡的臉上立刻變了顔色,一招一式仍然有條不紊。
但玉冷溪看得明白,自從封戎用刀開始,林九齡就已經變了招式,想用擒拿手卸了他手上兵器。
學武之人都會擒拿手。
但要将擒拿手練好,卻全憑個人悟性。
而林九齡顯然是那種極有悟性的人,普通的招式被他用的巧妙至極,就算一邊避着刀刃,但也有好幾次險險搭上了封戎脈門,卻被及時閃開。
比對方多了一把刀,卻仍然久攻不下,封戎暴怒之下大吼了聲:“玉冷溪!
!
”
玉冷溪知他何意,一咬牙,看準位置,一把蜂尾刃激射而出。
林九齡臨陣對敵經驗豐富,一直堤防玉冷溪又來攪局。
當封戎開口大喊玉冷溪時,他就已經有了準備。
名字尚未叫完,他的右手已經牢牢扣住封戎手腕,低吼一聲:“撒手!
”
長刀應聲而落,林九齡一把抄起長刀,間不容發地揮刀在身前劃了個圈,叮當幾聲,打落了蜂尾刃,又飛起一腳,将封戎逼退了幾步。
舞了個刀花,冷眼相對。
若非雙方敵對,玉冷溪幾乎就要叫起好來。
林九齡剛才的幾招也隻在一息之間完成。
快得讓他眼花。
最初能在他手上讨得便宜,估計也是他報仇心切,亂了心神所至。
而此刻的林九齡。
。
。
玉冷溪不得不苦笑,他們根本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