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有無數的可能,可能下一秒就中了五百萬的大獎,可能會有一份百萬年薪的工作從天而降,也可能國外的你根本就不認識的律師突然打電話給你,告訴你可以繼承一份上億美金的遺産……
當然,白日夢想想就好。
楚南同學現在面臨着一個更為嚴峻的問題,高職畢業的他懷裡揣着一張薄薄的畢業證,帶着夢想擠上了人滿為患的北上之旅。
我還年輕!
要努力!
奮鬥!
窮!
這是在北都呆了三個月的楚南同學的狀态,躺在隻墊了些厚紙闆的木闆床上,看着已經裂成了蜘蛛網狀紋路的天花闆,他的腦海裡現在隻剩下了一個問題。
明天,要交房租了!
就這麼屁大點兒的一個地下車庫,還隔成了三個房間。
楚南所在的房間除了放下一張床和一個衣櫃之外,楚南堂堂一米七零的個子,在這兒連轉個身的地方都找不到。
好吧,其實他隻有一米六九,當然去面試的時候,說成一米七幾和一米六九,這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
不過再怎麼不一樣也沒有用。
當看着那長着一雙死魚眼的面試官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時候,楚南挺着兇脯,穿着内增高就是這麼自信。
然而三個月過去了,楚南同學除了做過兩份兼職之外,根本就沒有找到一個正經的工作。
身上帶着的錢早就花的一幹二淨,夢想越是美麗,現實越是殘酷。
說好的先找一份穩定的工作,然後努力個三五年的時間,總能會有一個不錯的發展。就算不能在北都買房,至少也可以有些積蓄,在家裡買套房,之後結婚生子,總歸是幸福的一生。
可是看看現在,屋子裡總有一股若有如無的魚腥味,這是楚男非常最厭惡的味道,但是在這裡他能怎樣,不睡這裡,難不成真的要去睡大街不成。
“處男,睡大街你可睡不了啊,哪裡地盤可都被‘丐頭’分得清清楚楚的。”
抱怨時的玩笑話,在北都認識了幾個同病相憐的兄弟,找一家連招牌都沒有的燒烤鋪子,叫上一打啤酒,坐着喝上大半夜,相互傾訴這這碩大城市中的小小怨念。
錢!錢!錢!
楚南不知道明天該怎麼跟房東說,手指碰到褲兜裡的幾張折得皺巴巴的紙币,不用看就知道隻剩下了三十八塊錢,最多也就夠兩天的飯錢了。
要不,明天去問趙哥先借點?
可是借個一兩百塊容易,房租卻是要整整一千五百塊,哪裡能湊到這筆錢啊!
趙哥是楚南現在還在做的兼職的小頭目,原名叫什麼就不知道了,楚南隻知道在自己兩個月前快要餓死的時候,是趙哥給自己買了份蛋炒飯救了自己。
救命之恩啊!
不過現在這種法制社會,楚南覺得還是不要搞封建社會那一套比較好,比如說趙哥已經欠了自己一個半月的工資沒有發了,不怪趙哥手下别的人給他取了個“趙拖拖”的綽号。
其實算下來趙哥欠自己沒發的工資也有七八百了,可是每當自己和他說的時候,趙哥就會先點上一根“大前門”,吞雲吐霧一番後。
“小楚啊,做人呢,不能一直鑽在錢眼裡。生活要往前看,而不是往錢看。”
“你是知道的,我們這個公司呢,是非常有前景的,你生活不容易我也知道,但是你也要考慮到公司的困難嘛。你放心,等以後公司賺錢了,欠你的錢我馬上就還上。”
“這樣吧,我先以個人名義借你五十塊,夠不夠,不夠跟哥說。”
“什麼,兩百?你知道的,你嫂子看的嚴,你趙哥我連煙錢都快沒了,這裡有一百塊,你先拿着,剩下的我再想想辦法。”
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也隻能學着趙哥的辦法,先拖着吧,真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昏昏沉沉的,帶着對生活的憂慮已經未來的迷茫,楚南同學的眼睛慢慢地閉上,陷入了夢鄉,隻不過那若有若無的魚腥味道,讓楚南就連在熟睡中,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抽擰。
咯吱!
咯吱!
咯吱!
“還讓不讓人睡了!”楚南就算拿被子裹住頭,那壓抑的呻吟聲,那傾軋的痛苦聲,那年輕的躁動聲,就像一隻又一隻火熱的蛇裹繞住楚南的身子,讓他渾身發燙,這還怎麼睡得着。
年輕人就是充滿活力啊,楚南沒有辦法,隻好起身去斜對角的“公共衛生間”,用冷水安撫住他那具燥熱的身子。
“亞曆山大啊,這樣子遲早要憋出病來!”一邊在冰冷的涼水下瑟瑟發抖,一邊低聲地咒罵着。
楚南人如其名,二十歲的标準處男一枚,沒有練出青筋暴漲的麒麟臂,也沒有營養不良到面黃肌瘦,隻不過二十年來沒有交往過一個女朋友是個鐵打的事實。
“也是時候該交個女朋友了啊!”楚南又時候會這麼想。
“現在窮的跟個狗一樣,哪裡會有女孩子會看上你,别做夢了。”涼水總是能輕易地讓楚南看清這個可悲的現實。
”算了,還是洗洗睡吧。”拿着毛巾胡亂地擦幹了身子,楚南路過那對小情侶房門的時候,不由得感慨着,愛情和面包,到底會有怎樣的結果呢?
洗過澡之後困意仿佛都一起消失了,楚南越發地覺得單身是一種罪過起來,躺了一會兒,數羊數水餃,又由水餃想到餃子,由餃子想到嫂子。
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什麼跟什麼啊!”
睡意全無的楚南套了件T恤走出屋子,從車庫的階梯上爬上來,一擡頭,漫天星辰。
有多久沒有擡頭看看天空了,想到人生中的種種不如意,楚南想起課堂上老師講到星系的知識,自己現在看到的這些星星,其實也隻不過是幾十萬年前它們發出的光罷了。
可是如果現在這些星星有些爆炸了,自己也要等到幾十年之後才能看到。
其實人類,真的十分渺小啊。
“小夥子,我看你很喜歡研究星象嘛,我這裡有本書,你要不要看一看?”不知道身邊什麼時候出現一個老頭,和那些占據了天橋涵洞的“丐頭”倒有幾分神似。
楚男看了那老頭一眼,點了點頭,說起來他還是很喜歡看書的,什麼都看,就是什麼都不精而已。
就在楚男伸手想要結果老頭的書的時候,那老頭卻抓着書死死不肯松手。
“?”楚男疑惑了,這老頭什麼意思,不是說借給自己看的嗎?
“三十八一本,謝謝。”那老頭咧開了嘴,在幽幽燈光的照耀下,一口黃牙依舊看的滲人。
“奸商!”楚男眼睛順着老頭的手指,這才看到一座路燈下的書攤。這老頭想賺錢想瘋了吧,這麼晚了還再賣書,賣個鬼啊,路上除了他們兩個,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
楚男突然覺得脊背發涼,自己以前根本就沒見過這裡有這樣一個書攤啊!
楚男慌忙從褲兜裡掏出自己的“全部”财産,落荒而逃。
“别跑那麼快啊,見鬼了啊,趕着投胎啊?”那老頭看見楚男扔下錢就跑得飛快,連書都是撕了一半就跑了。于是破口大罵,哪有半分客戶是上帝的覺悟。
不過很快老頭就說不出話來了,而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天上一道火球正正巧巧砸在了那個小夥子的身上。
原來真是趕着去投胎啊!
“緊急資訊,我市上空突然出現不明流星,請各位市民做好安全防護工作,不要在戶外行走,關好門窗……”與此同時,北都的各大新聞媒體廣播平台,都在插播這樣一條資訊。
“就這麼結束了嗎,我楚南的一生?”
這是楚南在被流星砸中的一刹那,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