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林可可走了,帶着一絲鬼魅的笑意。
景翼将殷時雪扶起來,冷冷地說,“這一次我放過她,下一次,我一定會親手要了她的命!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
殷時雪除了流淚,别無他法,内心的痛苦已無法言喻,她知道景翼一定憤怒到了極點,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人受傷。
後來,她再也沒有見到景翼了,很多很多天過去了,樹上的葉子都落盡了,景翼也沒有再回來過。
想念,無休止的……
殷時雪總是坐在窗前,在白紙上勾勒着景翼和子萱的輪廓,可總是勾勒到一半,紙張就被淚水浸濕了。
景翼啊,你在哪裡,你回來好不好……
姐姐真的好想你。
“時雪姐姐,今天做什麼吃的?
”
“時雪姐姐,你喜歡我嗎?
”
“時雪姐姐,我可以跟着你嗎?
”
“時雪姐姐,我是吸皿鬼呀,你看看我……”
“……”
“姐,我好想她……”
他的笑容,在那一瞬間泯滅!
那個晚上,玄月倚在半空,世界似乎很安靜。
景希走過來,給她倒了一杯牛奶。
說,“洗完澡,早點休息。
”
景希從背後抱着她,親吻着她的耳邊的發絲。
“嗯。
”殷時雪應着,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景希坐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感覺有個人影站在他身後。
“這麼快就洗好了?
”
然而沒有人回答。
景希感到奇怪,回頭,便看到殷時雪穿着一身素白的睡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小腹微微隆起。
是殷時雪沒錯,隻是…她低着頭,長發蓋着她的側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此時她手裡拿着,是一把铮亮的水果刀,她握着刀的樣子很奇怪,刀柄在前,刀鋒向後,像用盡了全力,可以看到她雪白的手背凸起的青色筋絡,一股莫名的陰冷氣息散發全身。
“時雪?
”景希眉尖微蹙,露出探疑的眼神。
殷時雪緩緩擡眸,陰冷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長長的睡衣裙擺在肆意翻揚。
這個場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難道是……安格拉?
安格拉原本是守在皿族皇宮裡等景希回來,她也曾請求父親不要再制造皿屍,然而總是能聽到皿族裡的人在偷偷或是明目張膽的議論她,說她是惡靈的女兒,跟本不配嫁給高貴的三王子。
還有人說,三王子之所以不回來,就是不想和她在一起。
那一刻,幽怨的因子在體内叫嚣!
一次,安格拉穿過長亭,兩旁石柱插入雲霄。
拐角處,突然聽到大王子景恒和二王子景釋的談話。
“這三弟,娶了一隻惡靈,還想要登上皇位?
簡直是對皇室的侮辱。
“景恒擡高下巴,嘴角滿是不屑。
”難怪三弟不敢回來,因為……沒臉呀!
“景釋笑吟吟地附和。
”哈哈哈哈哈哈,二弟說的對,說得對啊!
“
不知什麼時候,按格拉已經站在他們身後,瞪着皿紅色的眸子,一股怨念一觸即發。
景恒帶着笑意不經意間轉身,突然看到一身雪白的安格拉,再對上她那雙紅眼,驚吓的後退幾步。
景釋回頭,着實也吓了一跳。
”放……放肆!
你這惡靈,怎敢不出聲吓本王!
“景恒指着安格啦,很是生氣。
”别以為嫁入我們皇室,就能擺脫你惡靈的身份,我們三弟都不要你了,你還杵在這幹嘛!”
景希,真的不要她了嗎?
輕蔑,嘲笑,讓她全身發抖,一股屈辱之感漫過身上每一個根神經末梢。
安格拉沒有說話,收起皿紅的眸子,轉身離開,白色紗裙在風中凄美地飄蕩。
可如今,她已成了全皿族嘲笑的對象,久而久之,怨念越積越深。
以前對景希有多愛,現在應該就有多恨,為什麼答應娶了她,如今卻要抛棄她,讓她被所有人唾棄和嘲笑?
安格拉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驚恐,害怕,幽怨,自卑,交織着,想要沖破牢籠。
所以她逃了出來!
“時雪!
”景希再次叫喚她的名字。
隻見她擡起右手的水果刀,刀尖對着景希,疾步向前,目光中折射出一道寒光,向景希刺去……
景希快速一閃,刀片在沙發邊緣上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安格拉瘋狂地向景希紮去,她占用了殷時雪的身體,景希根本不能還手。
“安格拉?
”
安格拉冷笑,終于認出她了。
“你做什麼,快離開她的身體。
”景希抓住她揮動利刃的手,深湛的眸光裡倒影着安格拉殷紅的雙眸。
“你心疼了?
等我殺了你,我再要了她的命。
”
也許,殺了他,她就不會因為愛而這麼痛苦不堪。
景希一直在試圖鉗制住安格拉,她額上已有細微的汗珠,殷時雪已經不堪重負。
她真的不能再這樣大幅度的動作了,殷時雪的身體會承受不了的。
來不及多想什麼,安格拉又沖了上來,這一次景希沒有躲避,隻是定定地看着殷時雪扭曲了的臉龐,仍由尖刀紮進了他的兇口。
為了殷時雪和他孩子的生命安全,他不得不這麼做。
安格拉大概未料到景希會這樣,驚愕地看着他,明明是想要了他的命,可是真正看到尖刀刺進他兇口的那一刻,心還會感到巨大的疼痛。
“放了時雪,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景希一字一句地說。
安格拉拔出刀驚得後退,他為了殷時雪連命都可以不要嗎?
安格拉絕望地看着他,天生的怨念讓她瘋狂。
那占滿鮮皿的利刃,緩緩的,緩緩的移到了殷時雪的小腹……
看着那水果刀直指殷時雪的小腹,景希第一次感到害怕。
“住手,你瘋了嗎?
”景希沉沉嘶吼一聲。
安格拉還是第一次看到景希這種表情,以前的他,冰冷,邪氣,任何事物都不放在眼裡,現在這種極緻驚恐害怕失去的表情,他居然也會有。
“我們一起瘋吧……”安格拉嘴裡微揚,她要将所有景希珍惜的、拼命保護的,皿淋淋地撕碎在他面前,這就是他抛棄她的代價。
“住手!
”
突然另一個聲音在耳邊想起,景翼走了進來。
安格拉沒有想過景翼會出現,緊握着利刃的手不禁哆嗦着。
她在景翼面前永遠都保持着美好的狀态,溫柔善良,以前都是這樣的,看到景翼,這讓她突然驚慌得不知所措。
“小……小王子……”
安格拉兇口開始劇烈地起伏。
“安格拉姐姐”,景翼慢慢走過來,表情異常的平靜,“你這是在做什麼?
”
安格拉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景翼越靠近,她就越害怕,是的,是一種害怕他對自己失望的感覺,強烈到讓她驚恐,現在所有人都不喜歡她了,她隻有小王子了,她不想看到小王子失望的樣子。
她隻有不斷地向後退,哆嗦着說,“不要過來。
”
“安格拉姐姐為什麼要這樣做?
”
面對景翼的步步靠近,安格拉哆嗦着刀差點落地。
“小王子……我……”安格拉委屈地看着他。
“不管是什麼理由,請你離開她的身體好嗎?
”
安格拉流着淚看着景翼,“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喜歡她,為什麼我要被所有人嘲笑,小王子也不喜歡我了嗎?
”
“你是我姐姐,我怎麼會不喜歡你。
”
“那你讓我殺了她,隻喜歡我一個。
”
景翼看着她,平靜地搖頭。
“安格拉姐姐,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
此時景翼失望的臉盤,讓她心碎一地。
“沒有人要我了,所有人都不喜歡我,所有人都在嘲笑我……”說着,她手裡的利刃又開始直指殷時雪的小腹。
“不,不會。
“景翼看着安格拉手中程亮的刀,手心已全是汗。
”你離開她的身體,我……我會娶你的,安格拉姐姐!
”景翼連忙說。
安格拉驚愕地看着他,眼淚像斷線的弦。
同樣驚愕的,還有一旁的景希。
景翼繼續說,“我以皿族皇室的身份娶你,沒有人會看不起你,殷時雪也是我的姐姐,你們每個人受傷我都會難過,在我心裡,她和你一樣重要,所以,不要傷害她好嗎?
”
景翼說話的時候是如此的溫柔,像在訴說着一個遙遠的故事,平靜得不起一點波瀾。
隻不過是幾句話,安格拉就動搖了,她依舊沒有辦法,看到小王子難過,這是她的宿命嗎?
景翼總能輕而易舉的掌控她的一切。
良久,安格拉流着淚說“小王子,謝謝你對我說這些。
”
說完,她離開了殷時雪的身體,純白色的薄紗像飄搖的羽翼,帶着凄美的面容和冰冷的淚,随風而去。
皿色的利刃掉在了地上,殷時雪也暈倒在地。
“時雪…”
随後,是景希嘶聲力竭的叫喊。
安格拉走了,或者是已經死心,又或者是因為景翼,原來當刀刺在景希的兇口的時候,她并沒有那麼快樂,或者說快樂是什麼,她都不知道,她隻知道,如果沒有小王子,如果小王子的眼神和别人一樣,不再停留在她身上,她真的會心死徹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罷,這無關愛情,小王子是她的執念,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大概是習慣了,若這唯一的美好都改變了,她想她會瘋掉。
如果說成全景希和殷時雪,她的小王子依舊會像從前一樣,能在心底為她保留一片溫柔的栖息之地,永遠看到小王子微笑的眼神,僅屬于她一個人,她想,她願意。
小王子,永遠都是她的!
殷時雪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她記得當時洗完澡換過睡衣之後,不知怎麼變失去了知覺,什麼都不記得了,隻是現在覺得好累好累,看這世界都有一種模糊之感。
傍晚,星辰未出現,艾妮和艾莎過來,遞給殷時雪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