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經陸俊一提醒，夜染仔細回想一下赤墨從梧桐島回來說過的話。

　　他說的是梧桐島醫館完工，趁着要回藥莊，雲顔說将星兒一起帶回來。

　　壓根沒提過，去過一趟小澤鎮宅子的事情。

　　既然沒去小澤鎮，他一直在梧桐島忙活，又怎麼會收到孫大人的書信再轉交？

　　那天她推門而入，龍胤天将信藏在枕頭下的動作，此刻在夜染腦海裡一閃而逝，再想到這幾天他的種種反常。

　　果然，他有事情瞞着自己。

　　夜染正在走神，吳大娘剁好菜擦幹淨手，走過來跟夜染商量。

　　“染娘，阿柏到底上哪兒去了？之前說好的，咱們要弄彩頭，在餃子裡擱銅錢，這會兒找不到人。”

　　身為藥莊管事，這場團圓宴還是他的主意。

　　他的确說過，藥莊的團圓宴要辦得熱熱鬧鬧，将銅錢擱進餃子裡包上，誰吃到銅錢，依着銅錢的大小，就能領一到十兩銀子不等的賞錢。

　　這會兒他們去石林犒勞私兵了，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夜染更好奇，龍胤天将赤墨交給他的書信藏在哪兒，忙道：“大娘提點的是，不說差點忘了，我先回屋去取銅子兒。”

　　前邊藥莊的人，全去後坡熱鬧了。

　　夜染踩着積雪回屋，屋子裡靜悄悄的一片。

　　她蹑手蹑腳溜進屋裡，将枕頭、衣櫃、箱子，通通翻找了一遍，沒有發現那封信的蹤迹。

　　“染姐姐，大娘那邊催着，銅錢備好了沒？”

　　聽到屋外傳來阿柏的聲音，夜染忙拿上銅錢出了屋：“備好了，你們一大早可是去石林了？”

　　阿柏點點頭，神色頗有些傷感落寞。

　　夜染試探着問：“阿柏，我待你如何？”

　　阿柏語聲更低沉了：“沒有染姐姐和王兄，我和阿松被人追殺，早成了這茫茫天地間一縷孤魂。後坡那些私兵，他們流離失所，大都家破人亡，王兄說一定要讓他們過個好年，一大早送了酒肉進山。染姐姐，我們還有你和王兄。”

　　這樣團圓的日子，阿柏和阿松一定是想越王殿下，還有他們的母妃了。

　　夜染本來要試探着問，他們到底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但觸上他像野獸負傷般的眼神，知道他在脆弱的時刻，夜染如何也開不了口再問下去。

　　罷了！

　　好好過個年吧，有什麼事情等過好了年再說。

　　夜染想安慰阿柏，不知覺間，眼前的少年比她高了一個頭。

　　“我和你王兄，永遠是你們的家人。”

　　為了讓他不再想越王府的事情，夜染将手裡的一兜銅錢塞他手上：“時辰不早了，咱們再耽擱下去，後坡那邊餃子快包完了。”

　　夜染這話，提醒了阿柏他是藥莊管事。

　　沒有了越王府，沒有了父王和母妃，他和阿松是幸運的，因為還有染姐姐和王兄是他們的親人，還有藥莊的大娘，還有星兒月兒。

　　阿柏努力驅散心裡那抹傷感和怅惆，踩着積雪，跟着夜染深一腳淺一腳回了後坡。

　　見餃子包得差不多了，他忙将銅錢洗幹淨了擱在桌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