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笑眯眯的招呼他,“喲,木大公子吃了早飯沒?若是沒吃,不介意的話,就坐下一起吃吧!”
彩雲從後面走出來,給兩位老人家盛了稀飯,卻見桌上并沒有多餘的碗筷,立馬明白了她家大姐,根本不是真心要請人吃早飯。
木老爺子謝過彩雲,端起碗來,大口大口的喝着粥,不再理會木清揚。
赫連明德倒是好心的請他坐,“木老頭,瞧瞧你這孫兒多懂事,既然孫兒都來接你了,就跟他回去吧,襄王府地方小,怕委屈了你哦!”
木老爺子懶得理他,就着酸酸的小鹹菜,一口氣喝了兩碗粥。
木香咬着一塊‘雞’蛋餅,挑釁的看着木清揚,也不說話,就那麼看着。
木清揚今兒還是穿着一身白衣,上面繡着青竹暗紋,配上他的氣質,倒也好看。
可就是與他此刻的神情,差别太大,“爺爺,襄王府再好,那也不是咱們的家,您還是跟我回去吧,否則爹爹回來,看不見您,該責怪孫兒了,而且今日姑母說了要來看您,徐睿也會來,您就不想他們嗎?”
他說了這麼多,木老爺子的神情竟沒有什麼‘波’動,“他們娘倆,若不是沒了‘花’銷,是不會想到我這個老頭子的,清揚啊,你若真的孝順爺爺,就讓爺爺按着自己的想法過日子,爺爺也沒幾年能活的,你的孝心爺爺知道了,襄王府的日子爺爺過着舒心,旁的就不要提了!”
老爺子擱下碗,在石頭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剛吃過飯,稍稍歇息一會,就到院子裡散散步,别隻坐着不動彈,石頭,你要是吃過飯了,待會陪着兩位老爺子走路消食,”木香叮囑道。
木老爺子含笑點點頭,在走過木清揚身邊時,笑容很淺的看了他一眼,“你雖孫兒,可也沒有丫頭細心,你也不必擔心木氏的産業,該是你的,爺爺不會偏心!”
“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木清揚急忙站起身,可是木老爺子已經走出了前廳。
木香看着怔愣中的木清揚,正‘欲’說話,何安忽然跑進來,在木香耳邊低語了幾句。
木清揚隻看見木香的眼睛眨了眨,随即,她笑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那咱們可真要去看看這個熱鬧,老爺子,您慢慢吃,我出去一下,彩雲,你吃完了嗎?”
“等下,”彩雲扒完最後一口粥,又拿了塊‘雞’蛋餅在手,趕忙起身追上她。
木香拉着彩雲,笑的意味深長,“走,姐帶你去瞧個熱鬧!”
“瞧什麼熱鬧?”
“去了就知道,”木香笑的神秘。
有熱鬧可看,赫連明德也顧不上把飯吃幹淨了,也學彩雲,拿着一塊餅,也追了出去。
他們都走了,木清揚還能一個人站在這兒不成?不管情願不情願,都得跟上去。
襄王府‘門’外,停了輛馬車,卻不是往襄陽王府來的,而是停在太子府‘門’前。
木香出來的時候,馬車裡的人都已經下了,太子府‘門’前站了一排燕環‘肥’瘦,風格各不相同的美人。
上官芸兒站在一個身着皇子華袍的人身邊,臉上是藏也不藏不住的笑容。
何安湊在木香身邊,對她道:“剛才宮裡的人來傳信,說太子突然病好了,跟太子妃一同回太子府了,奴才覺得事有蹊跷,好像哪裡不太對。”
“不對,哪裡不對?”木香這話問的有些明知故問。
瞧瞧現在的唐昊,莫不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性’情大變,對待上官芸兒竟這樣溫柔,笑的又很無害,不似從前的‘奸’詐。
何安撇撇嘴,“您又來了,一看就是不對勁,還要考驗我。”
木香雙手抱‘兇’,沖着‘唐昊’的背影大聲喊道:“太子殿下康複了,真是可喜可賀,要不要到我襄王府坐坐?”
夙昱本已走上了台階,見有人喊他,準确的說,是在喊太子唐昊,他微微一笑,忽覺手被人攥緊了,側目看時,是上官芸兒擔憂的目光。
襄王府此人太‘精’了,上官芸兒怕她看出破綻。
夙昱沖着上官芸兒溫柔一笑,反握住她的手,以安她的擔心,再轉面對木香時,眼神就已變了,“襄王妃什麼時候這樣大方,要請本王進府去坐,本王無心無膽,若是傳到襄王耳朵裡,本王隻怕擔不起這個罵名!”
這一番話說的,倒有幾分唐昊的口氣,不光口氣像,神情也像。
何安疑‘惑’了,“昨兒還聽說,太子重傷,雖說是好了,那也可不能好這麼快吧,該不是會用了什麼神‘藥’?”
木香又瞄了眼何安,這小子明明有懷疑,那就直說呗,何必繞那些彎子。
赫連明德就站在木香身後,聽見唐昊如此說,老人家可是不高興了,“太子說這話,可就不對了,丫頭請你進來坐,無非是客套話,何來的罵名!”
木香擡手制止他老人家再說話,若起毒舌,他老人家可不是唐昊的對手,“本夫人府裡人多,又不是和太子獨處,如何能傳出罵名呢?本夫人就是覺得今日的太子殿下,好似有些不一樣呢,府裡這麼多姬妾迎接您,您怎麼也沒個表示呢?你不在的幾日,想必她們空虛寂寞的狠了,現在既然您回來了,晚上可要好好愛撫她們一番才行呢!”
上官芸兒秀美清雅的五官,在那麼一瞬間,竟變的有些猙獰,不過很快,她又恢複了以往的柔弱細膩,對着木香柔柔一笑,“這是我們府裡的事,不必襄王妃‘操’心了。”
“襄王妃該擔心的是襄王在邊關是否平安,聽說此次在蒼瀾人來勢兇猛,接連功破好幾座城池,雖然世人皆知襄王勇猛,可再勇猛的人,也是皿‘肉’之軀,終歸隻有一條命,”‘唐昊’緊跟着道。
他完全是按照唐昊的路子去說,半點退讓不得,否則怎能讓這個賊‘精’的‘女’人相信呢!
木香不怒反笑,“那是,襄王勇猛世人皆知,若是換作太子您去邊關平‘亂’,恐怕還沒到任上,就得被人暗殺了,蒼瀾人來勢洶洶,以太子的膽量,見到蒼瀾不要吓的屁股‘尿’流才好!”
‘唐昊’猛的攥緊拳頭,滿眼憤怒的瞪着木香,這是他演出來的。
唐昊是怎樣的人,夙昱比誰都清楚。
襄王妃說的對,唐昊沒有将才,更沒有帥才,他跟着唐昊多年,沒見他幹過什麼大事。
頭一次在與襄王妃打鬥,被皇帝罰了去軍中鍛煉。
本是一個月,可才幾天,他便受不了,跑了回來,讓朝臣對皇帝進言,唐皇這才沒有追究。
這樣的一個人,若真的對上蒼瀾人,隻怕真會吓的屁股‘尿’流。
上官芸兒扮演勸說的角‘色’,“殿下,您的身子才剛好,太醫說了,您不能動怒,可千萬不要為無關的事情氣到了。”
“咳咳!”
‘唐昊’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個不停,咳的腰都彎了,“我沒事,快些扶本王進去吧!”
上官芸兒正‘欲’伸手扶他在,旁邊突然擠上來幾隻‘花’蝴蝶,用自個兒的大‘兇’一頂,就把上官芸兒頂出老遠。
“殿下,還是讓賤妾扶您吧,您不在的幾日,賤妾想死您了。”
“你閃開,殿下在府的時候,最疼的是我,你算老幾,殿下,到奴家房裡歇着吧,奴家給您備好了‘藥’膳,對您的傷,大有宜處!”
她才剛站穩,就又被人推開了,“你才要閃開,你才伺候殿下多久,半年而已,攏共也沒跟殿下睡幾晚,哪有我了解殿下的喜好!”
正當這三人争論不休時,第四個美人又來了,兇巴巴的沖着那“吵吵什麼,殿下離府那一日,是在我房裡過夜的,有你們啥事,你們才該要閃開!”
在第四個美人擠進戰圈,自然就有更多的往上擠,很快的,就将上官芸兒擠到一邊,要不是婢‘女’扶着,她該要摔倒了。
“哈哈,太子妃,你沒學武真是這一輩子失敗的一筆,否則哪裡會被他們排除在外,”何安給木香搬了凳子,讓她更好的坐在‘門’口看戲。
上官芸兒被她羞辱的滿臉通紅,想到夙昱,她面‘色’一凝,忽然站起,柔弱不在,取而代之人的是屬于太子妃該有的威嚴。
“都吵什麼!”她突然的一聲大喝,把這些個‘女’人都吓了一跳,“殿下病情剛剛有所好轉,需要靜養,來人,把她們都趕下去,沒有本妃的命令,不準她們踏出各自的院子!”
候在外面的幾個下人,卻沒有動,他們看了眼‘唐昊’,按着以往的習慣,太子不在府裡,才是上官芸兒作主,若是太子在,那肯定得聽太子的。
夙昱也被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弄’的一個頭兩個大,煩不勝煩,“太子妃說的話你們都沒聽見嗎?太子府裡不養不中用的奴才,快把他們都拉走!”
從前,見唐昊被這一群‘女’人包圍,看着唐昊滿臉的陶醉之‘色’,他曾幾何時,還以為是多少美好的事呢,現在自己親身經曆了。
被這一群豐‘兇’抵着,還有嗆人的脂粉氣,他真的快喘不上氣了。
太子下令了,幾個奴才跟婢‘女’,趕緊上去将‘侍’妾們拉開。
夙昱顧不得整理被‘弄’‘亂’的衣服,拉着上官芸兒,快步進了太子府,腳步快的,好似身後有鬼追着。
這群寂寞難耐的‘女’人,哪肯輕易放他走,叫嚷着便追了上去。
彩雲看的唏噓不已,“好‘亂’哪,真不曉得他娶那麼多的‘女’人幹啥?整天不被吵死,也得被煩死了!”
木香哼了聲,“這不難理解,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一張臉看煩了,就想多‘弄’幾個張美人臉回來,日日看着,如唐昊這樣的人,納一堆‘侍’妾,也是為了拉攏朝臣,反正娶回家,偶爾寵幸一兩晚就可以了,又不用整天對着在,于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何安一聽她這話頭不對了,又想起邊關……那個邊關……趕緊沖上來表決心,“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至少我家主子就不會,天底下的男人都納妾,我家主子也斷然不會。”
本來他說這麼一句,木香也沒往心裡去,可是聽着聽着,就覺話不對頭了,“你是不是話裡有話?有什麼就說,可别藏着掖着,藏的不好,可是要壞事的。”
何安後悔的要撞牆,好端端的,他怎麼就說漏嘴了。
其實他知道,不說漏嘴,以後指定也瞞不住。
不是主子要瞞,主子從未在意過,他是怕夫人在意。
眼見夫人神‘色’不對,現在不說,隻怕也過不去,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坦白,不過那也得進去說。
赫連明德并不知邊關之事,也沒看出來有何不妥,便跟着木老爺子去散步了,邊走邊吵吵,還商量去買些漁網,再置辦些農具。
彩雲其實聽出來了,本想跟着木香一起聽聽,卻被木香打發去背書。
木清揚最慘,從出來再到他們回去,根本沒理他,把他一個人晾在那,好不凄涼。
回到清風院,何安先跑進屋裡,搬了張搖椅,放在廊檐下,鋪上軟墊,把椅子‘弄’的舒服些。
“夫人,您請坐,奴才再去給您拿個蓋的薄毯。”
不等木香回答,他早已跑了進去。以免夫人聽着發火,他得先讓她躺舒服了。
木香從不懷疑赫連晟,即便現在有人站在她面前,告訴她,襄王要納妾了,她也隻會以為有人故意挑撥離間,不會去想納妾一事是否真有其事。
“說吧,我保證不打你,”木香閉着眼睛,将自己做的眼罩戴上。
何安知道有些事,非說不可的,與其夫人到了事情發生之時,她自己瞎猜,倒不如他先坦白,解了夫人的誤會。
反正主子是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可是主子不在乎,架不住夫人在乎,所以這些話,隻能由他來說。
“是這樣的,幾年前,主子在邊關打仗,有一日,在巡視疆土時,遇到幾個賊寇意圖對于一個小丫頭不軌,您想啊,這事擱誰身上,都得救不是?所以主子就讓手下将那小丫頭救了,也不是主子親手救的,後來才得知,那丫頭是邊城城主的‘女’兒,從那之後,她逢人便說,自己是殿下的‘女’人,以後……以後是嫁與殿下的……”
何安覺得自個兒說的很‘精’辟,挑了重要的說,還将主子撇的一幹二淨。
說完了,擡頭瞄了眼木香,生怕她會一個不爽,跳起來,命人快馬加鞭趕去邊關,把那丫頭砍成碎末渣。
哪知他朝木香看去時,人家還閉着眼,舒舒服服的躺着呢!
左思右想,何安再道:“不管她怎麼說,反正我家主子,是壓根不知道的,也不關心,在邊關時,他一心撲在戰事上,現在有您,心都在您身上,哪會理那些無聊的‘女’子。”
木香晃着搖椅,慢聲道:“你今兒特地跟我說這個,是有原因的吧?”
何安抓着腦袋笑了,“要不怎麼說夫人睿智呢,我就是想給您提個醒,萬一您聽到什麼流言蜚語,可千萬别往心裡去,隻當他們在放屁!”
木香輕撫着小腹,歎息着道:“邊關離咱們這兒上千裡的路程,所謂鞭長莫及,夠不着,難免就會胡思‘亂’想,小安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惜咱這這兒裝着個球,哪兒也去不了,你家主子在邊關,能能替他守好後防,也算幫了他的大忙,你說對不對?”
“夫人說的對,是我太膚淺,”何安愧疚死了,是他把夫人想的太狹隘了,可是正當他極度自我忏悔之時,木香的再一句話,把他雷的外焦裡嫩。
“替我查清那丫頭的底細,以及她與你家主子有關的任何事,不管大事小事,事無巨細,都得一一向我彙報,白鷹在哪?家夥,胳膊好了之後後就不見蹤影了……”
“鳥的膀子那叫翅膀,不叫胳膊,”何安頂着無奈提醒她,同時也松了口氣,這才像她的風格,是她能幹出的事。
木香一把掀了眼罩,瞪他,“你管我,我愛叫膀子,你管得着嗎?趕緊的,把我‘交’待的事辦妥了,否則你晚上别想睡覺!”
“是是,奴才知道了,這就找人把消息整理好,送到您房中,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真的隻是那丫頭一個勁的往主子身上貼,主子壓根沒理過她,”何安又多了句嘴,真是越抹越黑,越描越黑。
他轉身就要走,可是沒走兩步,一拍腦‘門’,想起最重要的一事還沒說,竟給主子撇清關系了。
“那個……我也是聽說的,絕對是聽說,聽說……聽說那丫頭十天之前,坐着馬車來京城了,可能……可能……”何安使勁搓着手,這個消息,他是準備一開始就要說的,可是這一緊張,就給忘了,竟給主子撇清關系了。
他說不出口的,還有很多。比如,如果那丫頭知道主子回去邊關了,肯定調頭就去追,哪還會再到京城來。
再比如,她可能還不知道主子已經娶親,畢竟她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主子娶不娶親,也沒必要讓她知道。
可是何安想起這丫頭,最喜歡自我維護的‘性’子,再直白的話,她也能給聽岔了。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誤以為主子一直都對她有意,無論主子是漠視她,還是不理她,對她視而不見到,她都以為主子心裡是在意的,隻是礙于身份,礙于面子,不能對她直言罷了。
這才是何安最擔心的地方,偏偏這個時候主子又不在,夫人還懷着身孕呢,這……這可如何是好!
從清風院出來,何安皺着眉,唉聲歎氣。
到前廳時,遇上康伯。
康伯見他愁眉苦臉,打趣道:“何安哪,什麼事能把你難成這樣,小五回來了,正到處找你呢,你去見見他,不管從前如何,現如今他可是宮裡的人,咱們可怠慢不得。”
何安點點頭,“我曉得了,我等會就過去,我就是擔心夫人的身子,懷娃的‘女’子不容易,主子又不在,咱們可得護好了夫人,千萬别叫無關緊要的人,惹夫人生氣。”
康伯頗有感慨,“這話說的極是,夫人不容易,對面太子府的人又回來了,往後少不了找咱的麻煩,夫人待會還說要進宮,我勸了,可也沒勸住,你要是跟着進宮裡,可得好好看着夫人才是!”
何安心裡有事,康伯的話聽了七七八八,忽然,他問道:“您老還記得水家姑娘嗎?就是邊關那個,頭幾年,總往咱們府裡寄東西。”
“水家姑娘?”康伯撫着胡子,想了想,這才記起,“哦,你說的是邊關水家二小姐,水瑤姑娘吧?好好的,你怎麼問起她來了,她不是在邊關嗎?”
“不在了,我剛剛聽人說,她跟着販賣馬匹的人,往京城來了。”
“哦,那可是不巧了,殿下早兩天就已經走了,也不知在路上,有沒有遇到,”康伯沒能想清這其中的關聯,随口說道。
“遇個什麼呀,”何安急的快跳起了,“您老莫要糊塗了,那水家二小姐,每年都要往咱府裡寄東西,說是給下人們的福利,可是您老咱咋不想想,她一個沒出閣的小姑娘,憑啥要給咱們寄東西,還不是為了籠絡人心嘛!她為啥要籠絡人心?還不是為了殿下嘛!她把自個兒當咱們王府的‘女’主人了!”
“誰把自己這兒的‘女’主人了?”喜鵲端着在水盆,正往這邊來,準備把前廳打掃一遍的,她隻聽見何安說的後半段時,當即就生氣了,語氣也很沖,“誰那麼不要臉,把自己當這兒的‘女’主人,咱們王府,除了夫人,誰也沒這個資格,你告訴我,她是誰,我非罵死她不可!”
“噓,你小點聲,别讓夫人聽見,我剛把她哄好,你可别添‘亂’了,”何安快急跳腳了。
哪知,喜鵲聲音更大了,“啥?你都告訴夫人了?你這個笨蛋,你咋能把這事告訴夫人呢,這不是給她添堵嘛!”
“廢話,我能不說嗎?那水家二小姐這兩日,就要到京城了,萬一到時候,她招呼都不打的,就沖進咱們王府,再說那麼一堆‘亂’七八糟的話,你想過後果沒有?”
“可是……可是這,要不讓‘門’房這兩天注意看‘門’,陌生‘女’子,一概不準進府,我再寸步不離的守着夫人,她現在還不足三個月,胎氣是最不穩的時候,千萬出不得岔子,”喜鵲快急哭了。
“你先别急,容我想想呢,”何安深吸口氣,‘逼’着自己趕快鎮定下來,被她這吵吵的,頭都要炸了。
康伯卻從他們二人的對話中,聽清了事件的原由,“行了,你們倆也别着急了,有道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家夫人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何安,你去跟府裡的老仆們都說一聲,他們都受過水姑娘的恩惠,萬一到時候,她真的奔咱們這兒來了,大家心裡也好有個數。”
“對,你老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隻要咱們統一口風,再别叫那姑娘自以為是,也别叫她占了夫人的上風,等她明白了情況,想必也不會再糾纏,”何安說着安慰自己,也是安慰他們的話。
喜鵲還是氣呼呼的,“我不管,反正隻要她敢氣着夫人,我管她是誰,先打一頓再說!”
何安不得不潑她冷水,“不是我小看你,她自小在邊關長大,騎馬箭術樣樣‘精’通,你打她?我看是她打你還差不多!”
“什麼?她還會武功?那,那咱家夫人豈不是危險了,”他一說,喜鵲更擔心了。
康伯打斷他們二人,“都閉嘴,夫人哪有你們想的那樣脆弱,咱家夫人可厲害着呢,都去忙吧,别在這兒站着了。”
何安跟喜鵲被他趕走了,可是康伯卻重重的歎了口氣,讓他們别擔心,他自個兒又如何能不擔心呢!
何安負責去通知府裡的人,在廚房‘門’口,碰見找他找的正着急的小五子。
才進宮幾日,小五整個人就不一樣了,從穿着到氣質,尤其是時不時都會翹起來的蘭‘花’指,更是無一不昭示着他的太監身份。
看見小五,何安也愣住了,被他看人的姿勢給吓到,“你……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小五不由分說的拉起何安的手就走,“小安子,我有話同你說,咱們去你屋裡。”
“去我屋裡幹啥,有話你就在這兒說,我還有事呢,嗳嗳,你别拉我,别我拉我啊,”何安一個勁的往後撤,小五子卻一個勁的把他往屋裡拉,見此情景,何安吓壞了,不詳的預感籠罩着他。
真是的,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說,非得去屋裡幹啥?
小五死拖硬拽的把何安拉進屋,将他往屋裡一丢,反身就将房‘門’關上,再‘插’上。
“你,你這是幹啥?我可警告你啊,康伯找我還有事,他過會就要尋我了,尋不到我,他肯定要着急的,”何安覺得經過今兒,他非得結巴不可。
“我不會耽誤你太久,我是借着出宮采買東西,才從後‘門’溜進府的,最多不過三刻,我就得走了,”小五神秘兮兮的湊到他面前,何安往後撤,他就往前湊,一撤一湊,很快的,何安就抵到了牆邊。
何安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你想幹啥?”
小五嘿嘿一笑,“小安子,進宮這幾日,我發現宮裡的太監,都有個秘密,你猜是什麼?”
“秘密?呃,這我哪知道。”
小五又是嘿嘿一笑,“你知道宮裡的太監,都是怎麼打發漫漫長夜的嗎?嗯?”
他這個尾音拖的又長又怪,把何安聽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我咋知道,跟我也沒啥關系不是!”
何安瞅着空想溜,哪知小五一屁股坐到他身邊,跟他一起靠牆坐着,歎息道:“跟你是沒關系,你又不是太監,哪裡知道我們當太監的苦,小安子,那天我就跟你說了,以後要找個好姑娘成親,可是如今我也知道了,宮裡的太監跟宮‘女’,他們也有一‘腿’呢!你說說,我以後……能不能也找個姑娘……那個啥。”
說到關鍵之處,小五害羞的低下頭,揪着自己的衣角,也不敢看他。
“啊?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小五羞澀一笑,更用力的點頭,“那天晚上,我後殿值夜班,到了後半夜,聽見偏殿旁的小‘花’園有異聲,反正守夜有‘侍’衛在,我閑着沒事,就偷偷的跑去看,竟是跟我一同值班的小太監,借口上茅房,跟個宮‘女’厮‘混’。”
“後來我問他,都男人都不算,如何能厮‘混’,你猜他怎麼說?”
何安猛搖頭,他哪知道啊!
小五扭了下身子,靠着何安的耳朵一陣嘀咕,何安臉‘色’從紅到紫,再從紫到黑,‘花’樣變的可多了。
說完了,小五猛的拍了下何安的肩,沖他擠眼,“你說,連他都能找個對食的,我為什麼不能,王總管說了,隻要我好好幹,過兩年,他便給我務‘色’一個,讓我也過過尋常男人的日子。”
何安原本尴尬的心情,在小五說到最後時,有些酸澀。
小五沒有犯錯,也不存在龌龊,他隻是想過平常人的生活。
如果他沒有被閹,過兩年就該娶媳‘婦’了,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到時候就能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他有錯嗎?他這要求過份嗎?
可惜啊,天意‘弄’人,偏偏沒了男人的玩意,做了閹人,再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樣生活了。
何安拍拍小五的肩,道:“如果你真的想,那姑娘也願意的話,哥哥祝福你,等過幾年,你不想幹了,到時在宮外置辦一處宅子,你帶着她出宮過日子,想要孩子的話,可以抱養,鄉下有很多養不起孩子的人,到時抱回來養,還不是跟親生的一樣。”
小五‘激’動的抓着何安的手,“我就知道小安子最懂我的心思,你讓夫人放心,我會在宮裡好好幹,對了,你記得告訴夫人,出宮回太子府的那個太子,他是假的,真的太子已經死了,皇後将他藏在自己的寝宮,我猜想,皇後寝宮下肯定有個很大的密室,否則怎能藏下一個人的屍身,那處密室也不知通向哪裡,你得讓夫人小心些。”
“這事夫人已經猜到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說起這個,小五‘奸’猾的笑了,“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我瞧見有個小太監跟宮‘女’厮‘混’,那宮‘女’就是皇後宮裡的,他倆好的時候,那宮‘女’無意中說漏了嘴,她也不是親眼看見,都是互相傳的,不過我猜測,十有*,是真的。”
何安微微點頭,“肯定是真的了,宮裡生活苦悶,宮‘女’就喜歡探聽主子們的秘密,你回宮之後,萬事小心,皇後知道你是襄王府的人,肯定事事對你防備,你也不要輕易出宮,否則就會引起皇後的疑心,萬一再滅你的口,那可就完了。”
小五笑了,“不可能的,我現在天天在皇上跟前當差,若是我突然不見了,我師傅肯定要去找皇上的,再說了,皇後現在顧不上我。”
“你還是得多加小心,宮裡莫名其妙死去的太監宮‘女’也不在少數,屈死的冤魂更是多了去了。”
“嗯,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送走了小五,何安馬不停蹄的一個一個去找在府裡的老仆人,能說清楚的,就把事情的大概說一下,說不清楚的,就直說,讓他們别理會水家二小姐,否則惹怒了夫人,他們可擔待不起。
然而此時的木香,躺在搖椅上,‘摸’着白鷹柔軟的白‘毛’,喃喃低語道:“快跟我說說,你是不是神鳥?有沒有神通,一日能飛多遠,若是我讓你去找赫連晟,你能不能尋得到?”
問完了,她自己又給否定了,“肯定不行,你若真有本事,又怎會叫人打傷胳膊呢,又怎會叫人逮住關進‘雞’籠子呢?還叫人誤以為你是‘雞’,鷹立‘雞’群,你也是史無前例的頭一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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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煙的宮鬥不深,太深的話,我自己都糊塗了,真的,簡單的東西會寫,不會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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