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對面是會試放榜的地方,底下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各種小吃零食小玩意兒擺了滿滿整條街。
有賣包子和燒餅的,各自推著一個小爐子,包子隨著蒸屜湧起一陣一陣的白煙,白面的香味勾起行人的食欲。
燒餅因著低下有油,煎的時候,發出一陣呲啦呲啦的聲音,隨著香味溢出,別提多誘人。
不少人排隊等著,看著煎鍋目不轉睛,一個出鍋,攤主拿油紙包了,遞過去,收了錢,再裝下一個。
綰寧出門前就一直聽半夏念叨,放榜日長街上的熱鬧有趣。
如今看著,確實。
人間的煙火氣息,讓她感覺到真實。
綰寧問君逸:“這一回的會試,可有看頭?
”
君逸聳聳肩,看向綰寧:“唯一的看頭,也就是許丞相讓皇帝臨時換了考題吧。
”
綰寧微微一笑,“照理來說,影響也並不大才是,總歸對於那些考生來說,反正都沒見過,難度都是一樣的。
”
君逸:“不一樣,我看到裡頭那首詩了,當真令人拍案叫絕。
原來我依舊低估了你的才華。
”
綰寧,“這個,你誤會了,我不會做詩,這一回,試題裡的所有內容,都不是我的作品,我隻是借花獻佛的搬運工。
”
君逸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
“不是你,但是你認識這般厲害的大師,也是你的本事。
別人不認識,單你認識。
”
綰寧苦笑,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不過,對於君逸拐著彎的誇她,心中還是很高興。
臨時換試題是大事。
會試一共考五門,其中有策論,詩詞,經要,還有兩門是對聖人之言的見解。
這件事,綰寧從很久前就開始準備,頗費心思。
臨時換題,一般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試題被洩露。
綰寧原本也想過直接把這件事爆出來,但是這樣要等太久。
會試之事,牽連甚廣,等查到蘇錚頭上,黃花菜都涼了。
便隻能另辟蹊徑,找一套更好的試題來替換。
但是找更好的試題這件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
除非這個內容好到讓皇帝拍案叫絕,恨不能拉著這些學子共同探討。
綰寧準備了很久,從以前程小姐寫的那些作品裡挑了一些出來。
再三確認無誤,交給了許懷義。
果然,皇帝見到那幾首詩已經拍案叫絕,再看到一篇出師表,還有對孔孟之道的見解,字字珠璣,句句精辟,看完心中激蕩,久久不能回神。
在許懷義的有意引導下,皇帝用這些內容重新擬了一套題出來,題目出來,越看越激動,當即拍闆,換了試題。
若是尋常的內容,皇帝絕不會這麼做,但是這些見解和創作,實在精妙絕倫,用做試題再好不過。
這些東西,以前肯定沒有出現過,若不然,那麼好的作品,絕對藏不住。
既然不是從前的作品,那就不是先人所作。
而許懷義一直不肯透露對方的姓名身份,皇帝大膽猜測,會不會是在這群會試人員當中。
他用這一套內容,也有拋磚引玉的意思。
若是這個人正在這一群學生之中,那可以直接表明他的態度,讓對方脫穎而出。
若是沒有,讓這一套內容面世,也絕對不虧。
所以才有了後面的事。
對於這件事,綰寧是做了兩手準備的。
如果皇帝最後沒有采納這一套題,她會讓代筆的事情提前爆出來。
到時候主考官一定會另外出題讓蘇錚考一遍。
最後的結果,肯定也是一樣的。
但是,對蘇錚的打擊就沒這麼大了。
也就是說,綰寧的兩手準備,都不會讓蘇錚好過。
不過一個是慢慢扒皮,慢慢走入深淵,有點淩遲的意味。
另外一個是一下子把人推下去,屬於一刀了解。
結果都一樣,不過前一個更痛。
現在一切走上正軌,綰寧做了能做的,隻等著事情發生便好。
綰寧往底下看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蘇梨。
看她熱切的勁頭,想起來易景也去參加會考了。
從易家被平反,易景也恢復了正常的生活,他為人不錯,大家都願意幫他。
這一次會試,找到從前的老師舉薦,拿了一個考試資格。
人群中,綰寧又看到了一個人:
吳氏。
吳氏原本坐在馬車中,吳嬤嬤在外頭張望著。
吳氏聽得有人喊,禮部侍郎過來了,她忍不住從馬車上下來。
她今天穿的極低調,頭上也隻插了兩根發釵,看上去簡單樸素。
站在馬車的一側,眾人的目光都被告示牌那邊的人吸引,倒沒有人注意到她。
吳氏手中絞著帕子,目光向不遠處張望著,臉上的表情顯示出她的緊張。
雖然從這幾日蘇錚的狀態當中,她直覺他或許考得並不好,但是放榜這一日,她還是忍不住要來看一看。
今天起了個大早,吃了早膳便叫了馬車出了門。
等了許久,這會終於見到禮部侍郎帶著侍衛過來,吳氏心裡非常激動,神態顧盼。
這一幕,被綰寧盡收眼底。
她悠閑的喝了一口茶,覺得今日的茶格外香。
蘇錚本就不是讀書的料,而且上學的時候把心思都用在了如何糊弄同學夫子的事情上,還得分精力和那個秀才打交道,哪裡有心思靜下心來讀書。
以他的真實水平,別說上前五十榜,就是後面一百個名次,也上不了。
君逸看綰寧心情好,往前傾身。
給綰寧倒茶。
綰寧看著眼前眉目俊朗的少年,認真的為她倒茶,細心的撥開糕點的油紙,放到她面前。
心中的快樂一下加了好幾倍。
她身子往後一仰,有些沒形像的兩隻腳來回挪動,很休閑的模樣。
君逸看她開心得像一隻小鴨子,心中琢磨著,以後要做幾十張躺椅,擺滿逸王府,無論綰寧走到哪裡,都能隨時坐下來歇息。
“咚……”
底下一聲銅鑼響,長街上喧鬧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大家齊齊望著前頭高台,
有侍衛開道,禮部侍郎上前,侍衛把名單貼了出來,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往前望去,但是有侍衛把守四周,都不敢造次,隻得眼巴巴的等。
高台上,禮部侍郎敲了一下鑼:
“咚……”
先報喜的是前三甲,由第三名開始,眾人都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生怕錯過了一個字。
底下立馬有筆官高喊:
“大周二十五年,新科探花:蜀州賈亭西。
”
“哇哦……”
從人群中傳來一陣喜悅的歡呼聲。
“我家公子高中了。
”
“高中了。
”
人群中投過去羨慕嫉妒的目光。
“這位賈亭西我知道,蜀州富商之子。
從小愛讀書,這是他第一次考,一次就中了探花,倒是真才實學。
”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
“咚……”
又是一聲銅鑼響。
筆官繼續高喊:
“大周二十五年,新科榜眼:汝城,王徹。
”
底下又傳來一陣高喊:“是我家表公子。
”
眾人一看,是國子監祭酒王大人家的人。
“聽說是王家旁枝。
”
“國子監祭酒王大人家的人,怪不得怪不得。
”
“咚……”
銅鑼又響了。
這一回是狀元,大家屏聲靜氣,都看著上頭報喜的筆官。
“咳咳……”
筆官清了清嗓子:“大周二十五年,新科狀元:林城,裴年。
”
這一回,底下沒有興奮的歡呼聲。
人群裡竊竊私語:
“這個裴佑年是誰,怎麼沒有聽說過。
”
“不知道啊,我也沒有聽說過,不過,林城,挨著北燕了吧。
”
“林城,那邊遠地方來的,肯定沒有人幫忙看的,沒準這會還在屋子裡睡覺呢。
”
“這捉婿的人趕緊上門啊,再不去就別人先了……”
說到這個眾人哄笑著,但是背地裡,卻是有不少馬車悄悄離開,讓人去打聽了。
茶樓上,綰寧看向君逸,脫口而出:
“居然都是你的人。
”
君逸有些震驚:“居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
這段時間,君策在閉門思過,君恆在府中悼念恆王妃,他自然是要抓緊機會的。
他自認為藏得嚴實,但是,綰寧居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君逸腦中想到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綰寧說:
“殿下和四月二十八這個日子相衝,小心些。
”
君逸深吸了一口氣。
自家小娘子,有秘密。
高台上,還在念名字,念完前三甲,便是前面十位進士。
每念一位,底下便響起一片歡呼的聲音。
到第五個,綰寧聽到了易景的名字,嘴角露出微笑。
進士第五,排名第八,很好的成績了。
人群裡,蘇梨也聽到了易景的名字,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趕忙往前對著告示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確認,確認沒錯,立馬又拉著丫鬟一起往易府而去。
綰寧見著蘇梨如此,心中替她高興之餘,也不由得感慨了一下:女大不中留。
再看另外一邊,吳氏豎起耳朵,仔細的聽高台上念的每一個名字。
在念前三甲的時候,聽著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
夫子說了,依著蘇錚的能力,狀元也是當得的。
但是,三甲並沒有蘇錚的名字。
不僅三甲沒有,後面十位進士都沒有聽到蘇錚的名字。
吳氏神情一滯:難道是在十名之後。
會試四年一次,隻取前五十人,後面一百沒看頭。
前十名可以直接任命官職或者繼續去太學讀書,十名之外五十名之內,是進士,可做臨時或者替補之職位,靠績效再考核成正式官員。
五十名之外還有一百名,可來年再小考。
這一百五十三名之後,便是落榜,再考需要四年之後。
吳氏心沉了沉,一想到蘇錚應該是考了後面四十名,怪不得心情不好,便也原諒了他最近的沒規矩。
十名之後的名字,不再念,禮部侍郎直接讓人粘貼了出來。
又讓筆官抄寫了好幾份,然後便離開了高台。
又指派了侍衛,敲鑼打鼓的去前三甲學生的住處,準備上馬遊行。
侍衛一走,一時間,告示前站滿了人。
前頭有識字的,每看一個便向後面念一個名字。
大家秉聲靜氣的聽,有被念到名字的,都歡呼起來。
也有沒聽到名字的,依舊豎起耳朵。
吳氏便這麼全神貫注的聽著前頭的動靜,看著周圍的人來了又走,歡呼聲此起彼伏,但是,聽到最後一個,也沒有聽到蘇錚的名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
吳氏的表情非常難看,她怎麼都不相信蘇錚連前五十都沒進去。
她記得那一日考完,蘇錚說的話,一直覺得他應該是名字比較靠後,自己並不滿意才會那樣。
可能是十名以外的名次,她覺得五十名以內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萬萬沒想到,蘇錚居然連前五十都沒有進去。
前面有官府的筆官,這會已經謄抄了好幾份,貼在京城的各大告示區,人流一下被分散,少了許多。
吳氏不信,忍著不適往前擠了擠,到了告示前。
上上下下把告示牆上的名字,每一個都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
三甲沒有,前十沒有,前五十沒有,前一百五十,也沒有……
吳氏一顆心沉進谷底。
吳嬤嬤看吳氏失魂落魄的樣子,趕忙過來扶她,從人群裡擠出來。
“姨娘……”
吳氏回過神來,腦中有一瞬間的放空。
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吳氏擡頭,看向茶樓上的某個窗口。
果然就看到綰寧也正望著她。
表情似笑非笑,吳氏一下氣不打一處來。
心中恍然大悟,認定是綰寧從中作梗。
要不然依蘇錚的水平,哪怕再發揮失常,也不可能掉出五十名開外。
更不可能連一百五十以內都沒有,這裡面,肯定被做了什麼手腳。
一定是蘇綰寧篡改了蘇錚的成績。
吳氏想到那一日蘇錚喝醉,跪在她面前求她:你去求求大姐姐……
所以,蘇錚早就知道是蘇綰寧從中作梗,所以才會那般頹敗。
吳氏心痛不已。
她看向綰寧,眼中似有火光,她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就在她準備上樓去找綰寧理論,下一刻看到了綰寧旁邊的窗戶被推開。
當她看到君逸的時候,立馬止住了腳步。
君逸再如何,好歹是皇子,不是她一介後宅婦人可以正面對峙的。
她原本就是因為得罪了宮中才有如此下場,如果再讓宮中知道,她對逸王不敬,少不得以此作伐,那蘇錚絕無出頭之日。
吳氏慫了,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她不敢和皇家的人對著幹。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已經深切讓她體會到了什麼叫恐懼。
這會過了辰時。
雖然已經到了秋日,但中午的太陽依舊熱辣辣的,曬得她頭昏腦脹,卻脊背發涼。
吳氏腦中又出現蘇雨瀾和蘇錚說的話:
“母親你去求大姐姐,大姐姐一定會幫我們的……”
所以現在,蘇綰寧在逼她低頭嗎?
吳氏心中前所未有的憋屈。
被蘇長榮厭惡,被吳家拋棄,她都沒有這般憋屈過。
因為蘇綰寧,原本是她腳下的螻蟻,她明明稍微一挪腳,就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現在,她居然握住她的命脈威脅她。
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感到絕望的。
她朝著窗口看過去,綰寧依舊笑意盈盈的看著她,隻是那笑裡,還摻雜著點別的東西。
吳氏閉上眼,有氣無力,對吳嬤嬤開口:
“回府吧。
”
“是。
”
吳氏回到蘇府,腦中浮現的依舊是綰寧那個幸災樂禍的表情。
還有那一雙眼,像極了蘇梓月。
她不會輸,而且,輸給誰也不能輸給蘇梓月。
吳氏站在門口,從回來心中便後悔了。
剛剛她就應該上去質問蘇綰寧,就問她為什麼要害自己的妹妹,為什麼要害自己的弟弟。
她是蘇綰寧的母親,逸王又能拿她怎麼樣?
皇家能拿她怎麼樣?
她現在一無所有,一個兒子還被人欺負到這個地步。
她如果不反抗,蘇錚的結局一定和蘇雨瀾一樣,幹脆就魚死網破,還能為蘇錚掙得一條活路。
要不然,就按現在發生的這些來說,怕是蘇綰寧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吳氏察覺到這一點,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剛剛心虛了。
若是放在從前,她絕對不管不顧就要上樓去要個說法。
但是現在,經過被蘇長榮的打壓,吳家的打壓,她已經變得畏首畏尾,凡事再三權衡利弊,不敢輕舉妄動。
吳氏腦子裡想過許多,心中下定決心,明日她便上國公府的門,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問個水落石出。
一定要個說法。
要不然她就報官,蘇綰寧確實是國公府嫡女身份的事她不能說,若不然蘇長榮不會讓她和蘇錚活著。
為了蘇錚,她也要藏住這個秘密。
但是,必定要把會試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她要為蘇錚討回公道。
她要讓蘇錚拿到他應得的位置和榮耀。
吳氏坐下來,又起身,心中莫名不安。
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她讓吳嬤嬤去請蘇錚過來。
吳嬤嬤一去,蘇錚又不在府裡,事實上,昨夜他就出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吳氏怒不可遏,既恨綰寧背後插刀,又恨蘇錚不爭氣。
吳氏焦躁的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越走越覺得這口氣咽不下。
走了幾個圈,終於忍不住了,她要去國公府去找蘇綰寧理論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蘇綰寧對付自己也就罷了,但是對付蘇錚,她沒這麼容易善罷甘休。
吳氏提了一口氣,叫上吳嬤嬤,一起往國公府而去。
在去的路上,吳氏已經想好了,一會兒如何說話,如何發難,如何要國公府賠償,一應可能會發生的狀況都打算好了。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連國公府的門都進不去。
老夫人和綰寧,都壓根沒有要見她的意思。
吳氏氣結。
當即就要不管不顧在國公府門口大哭大鬧起來,但隨即一想,自己這般行徑,跟潑婦有何區別,事關蘇錚,她必須要處理得體面。
吳氏心中又氣又急又恨,叫上吳嬤嬤,往京兆尹府衙而去。
當吳氏敲響京兆尹門口的那面冤鼓時,京兆尹剛剛吃飽喝足,準備小憩。
這鼓聲一起,嚇得他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
趕忙讓底下人上前查看,是何人擊鼓。
鼓聲一響,周圍的百姓也被吸引過來。
“這是誰,看穿著也很體面的樣子。
”
“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人。
”
“一個婦人來鳴冤鼓,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出了事。
”
眾人討論著,一下府衙門口便圍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
京兆尹大人當即升堂,隨著一聲洪亮的“威武”開堂聲,
府衙大門緩緩打開。
吳氏理了理衣裙,用她當了十多年當家主母的派頭,昂首挺兇的走了進去。
老百姓們不認識她,但看這氣度,也像是大家族的奶奶,目光紛紛落在她的身上。
吳氏從敲鼓就知道,這場大戲從此拉開了序幕。
這一次,她和蘇綰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確實衝動了,但是事關蘇錚,她忍不了。
一個蘇雨瀾,她沒辦法救,蘇錚她絕對要護著。
這件事,衝動也有衝動的好處,不然若是蘇長榮知道,又來一個把她關起來,她就真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了。
現在這樣,很好。
就和蘇綰寧正面對上,她倒要看看,她蘇綰寧是不是真的有三頭六臂,可以為所欲為。
她不信。
這一回,無論如何,她要拉著蘇綰寧:
下地獄。
進了堂,吳氏端端正正的跪下。
沒有絲毫扭捏,倒是取得了京兆尹大人的好感。
他看著底下的吳氏:
“來者何人?
”
吳氏規規矩矩的跪下,先磕了一個頭。
“妾身乃戶部侍郎蘇府姨娘,吳氏。
”
走到這裡,吳氏已經豁出去了。
這件事找蘇長榮,蘇長榮一定不會替他們出頭,吳家更不用說,她現在已經半點都不指望他們了。
國公府不見人,就別怪她不留情面。
她要自己為自己的兒子討回公道,她錯過了蘇雨瀾,但是蘇錚,她絕對不要再重蹈覆轍。
圍觀的人一聽,
“戶部侍郎蘇家,吳姨娘?
不就是那個虐待蘇大小姐的吳姨娘?
原來長這副模樣。
”
“看起來倒是柔柔弱弱的,難不成那件事有內情?
”
“誰知道啊,大家族中的彎彎道道太多了,且看她今日來報的什麼事?
”
“啪……”
首位上,京兆尹大人驚堂木一拍,底下頓時安靜下來。
京兆尹大人看著吳氏,
“你敲冤鼓,有何冤屈?
狀告何人?
”
聽到這問話,吳氏先抹了一把淚,哀哀怨怨的喊了一聲:
“大人,
妾身要告的,是國公府如今的嫡大小姐蘇綰寧。
利用國公府的勢力,買通考官,篡改我兒蘇錚的會試成績,讓他名落孫山。
妾身求徹查會試之事,妾身求一個公道。
還請大人,為妾身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