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王府的花園裡,吳氏從湖邊小道回來,蘇雨瀾已經在前面等著她了,一見她來趕忙迎上去,眼睛裡露著期待,壓低聲音,問道:“母親,如何?
”
吳氏一副兇有成竹的模樣:“大小差不離。
”
蘇雨瀾都要樂瘋了,若不是還在外頭,她都要跳起來,拉著吳氏,心跳的飛快:“母親厲害,母親出手,必定是手到擒來。
”
吳氏看向她,握住她的手:“瀾兒以後可得好好把握,若不然,哪怕嫁入這恆王府,你看這周圍的人,怕是也難以出頭。
”
蘇雨瀾明白吳氏的意思,恆王府後院女子眾多,若沒有手段,便會被淹沒。
她連連點頭:“母親,我會的,我一定會聽母親的話,抓住機會,在恆王府出頭。
”
吳氏滿意的笑了笑,按照她的設想,恆王做新皇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而蘇雨瀾作為恆王的側妃,哪怕將來不能登頂皇後的寶座,那也絕對要成為貴妃的。
像如今的淑貴妃,雖然比皇後矮一級,但在勢力和身份上幾乎和皇後平分秋色。
到那時,蘇家和吳家,便都得聽她的了。
蘇崢什麼都不用做,就是人上人,而她自己,也不必再仰人鼻息,而是別人看她的臉色生活。
母女二人臉上帶著笑意,走向亭子。
宋老夫人看見她們回來,笑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
吳氏笑著走過來,替宋老夫人杯子裡斟茶:“是,瀾兒說起前些日子看到府裡一隻貓兒和蜻蜓打架。
說得生動便覺得好笑。
”
宋老夫人想到那個畫面,也笑起來,看了湖邊一眼,到底沒有問吳氏,皇後娘娘找她做什麼。
她這把年紀了,本就不出府不問事,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活法。
若有事,吳氏找到她,看在自家女兒和侄女兒的份上,她能幫就幫,其他的事便也不會多問。
蘇雨瀾湊過來,在宋老夫人一側坐下,親昵的挽著宋老夫人的手臂:“姨祖母莫怪瀾兒,瀾兒去接了母親,沒有陪姨祖母。
”
宋老夫人慈愛的笑了笑:“一點小事值得你還專門道上歉了。
”
“是啊,瀾兒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姨祖母今日特地為瀾兒而來,但是瀾兒卻忽略了姨祖母。
”
蘇雨瀾把頭往宋老夫人肩膀上靠了靠,一副小女兒撒嬌的模樣,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宋老夫人擡手,拍了拍她的背,看向吳氏:“你生了個貼心的好女兒。
”
吳氏眉開眼笑:“托了姨母的福。
”
亭子裡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綰寧隻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一旁的蘇梨大眼睛眨巴眨巴,往綰寧湊過來:“寧姐姐,我聽說恆王殿下向陛下求娶了你,你真的會嫁給恆王殿下嗎?
”
綰寧看向她:“阿梨覺得呢?
”
蘇梨搖頭:“我不知道。
”
綰寧:“那阿梨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呢?
”
蘇梨大眼睛骨碌碌的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瞳仁,像一汪清澈的溪水,她揚著小腦袋,想了想才開口:
“我覺得不好,寧姐姐還是不要嫁入恆王府了。
”
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嚴肅的對綰寧建議。
綰寧笑:“哦,為何?
”
蘇梨往四周看了一眼,悄咪咪的和綰寧說道:“年初時,我聽府裡的丫鬟婆子說,恆王府又死了一個侍妾,說是淹死的。
寒冬臘月,想想就瘆得慌,這可不是第一回了,我都聽說了好幾次這樣的例子,我覺得,這恆王府風水不好。
寧姐姐還是不要嫁過來了,這一個不好,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怎麼辦呢。
”
說著,蘇梨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綰寧看著她人小鬼大,一本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蘇梨也笑嘻嘻的看著綰寧:“寧姐姐笑起來真好看,比我見過的任何小姐都好看。
”
綰寧擡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小丫頭這麼會誇人。
”
蘇梨搖搖頭:“不,我隻誇寧姐姐。
”
綰寧又咯咯咯笑起來,心中卻是又酸又澀
蘇梨天真爛漫,喜歡一個人,便滿心滿眼的都是她。
綰寧從前常常想,人和人之間的關系真是無比微妙。
有的人,明明是至親好友,她卻處處提防甚至陷害你。
有的人明明跟他不認識,但是他卻要毀了你。
而有的人,隻見你一面,便全身心的信任你。
有些人害你沒有理由,有些人喜歡你也沒有理由。
蘇梨看她不說話,擡起茶壺替綰寧倒茶,撇了撇嘴:“寧姐姐我說的是真的,你可別不當回事,這恆王府真不行。
”
綰寧看著她笑,點點頭:“好,我不會嫁入恆王府。
”
蘇梨一副猛的松了一口氣的模樣,仿佛恆王府是洪水猛獸。
她拍了拍兇口:“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梨了。
”
聽到這句熟悉又陌生的口頭禪,綰寧掩唇而笑。
真好。
阿梨還活著,阿梨還在。
兩人說著話,一旁丫鬟過來上熱水。
臨走留下了一張紙筏,小聲說了一句恆王有請,然後飛快的離開了。
綰寧和蘇梨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上面的紙箋。
“寧姐姐,這……”
綰寧笑了笑:“應該是那丫鬟不小心落下的,不必在意。
”
蘇梨哦了一聲,點點頭。
綰寧一邊喝著茶,一邊往後瞟了一眼。
剛剛倒茶的丫鬟,在不遠處頻頻往這邊看過來。
看著自己送過去的那張紙筏,依舊放在桌子上,綰寧沒有半點要打開看的意思,心中焦急。
沒辦法,趕緊又過來一趟,把桌上的紙筏悄悄順走了。
輾轉走到不遠處的院子,那裡恆王正在等著。
一身錦袍,面如冠玉,一看就是特地收拾過。
點心擺了滿滿一桌,茶香裊裊,是上好的雪山雲霧,一年才隻得二兩,還是今年開春的新茶。
丫鬟一過去直接就跪下了:“殿下。
”
恆王皺眉:“怎麼?
可來了?
丫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說,這種私相授受的事,是禮法不容的。
而且她還沒辦好,若是王妃知道,她下場還不知道怎麼樣。
但是,面對恆王的詢問,她又不敢走,隻得老老實實回答:“回稟殿下,蘇大小姐她,她沒有打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