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樂微微頷首,看向他道:
“這位教諭,不知怎麼稱呼?
”
那老道再次躬身,說道:
“回稟觀主,小老兒常舒欣。
”
韓樂掃了他們一眼,臉色慚慚肅嚴起來,淡淡開口道:
“給你們一個時辰,將流雲觀所有入門弟子全部召集到主殿,不得耽擱。
”
常舒欣聞言,眼中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流雲觀的入門弟子,十有八九都是出自氏族一脈,平時間都不鳥他們這些教諭。
真要召集,隻怕沒有多少人肯來。
但他也知道韓樂的身份非同一般,也不敢拖沓,立即拱手道:
“小老兒這就去安排。
”
幾人教諭對視一眼,都苦笑著急匆匆轉身離開。
片刻不到,流雲觀各座山峰上,便傳出悠揚鐘聲。
盡管韓樂已經被任命為流雲觀觀主,但事出突然,加上他當天便突襲式上任,因此氏族一脈根本沒有收到消息。
或許別人不清楚這裡面的道道,但韓樂怎麼說也摸爬打滾了這麼多年,稍稍一想便明白裡面的玄機。
因此,他也不想錯失這個良機,從洞府中挑選了幾名力士,便當機立斷趕來。
這一刻,流雲觀弟子正在三三兩兩閑聚,忽然聽得召喚鐘聲,心中都有些奇怪。
但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前往,反而派了手下去探聽情況。
沒多久,他們得知了一件事,原來是門庭派遣了一位新觀主上任,這才召喚各峰弟子。
初初聽聞這件事,盡管他們覺得有些詫異,但都沒有放在心上,仍舊三三兩兩結伴,優哉遊哉往主殿趕去。
當然,也有一些性格謹慎的弟子,早就提前到場。
韓樂盤坐在主殿寶座上,幾位教諭坐在下方,兩旁則是站著一字排開的十位彪悍力士。
前幾天的道派大比,附屬門派這些弟子自然沒有資格前往觀賞,肯定認不出韓樂。
但看到韓樂的那一眼,他們便察覺到有些不妥了。
那種凜然偉岸,威風凜凜的氣勢,竟然讓他們產生一種大山壓頂的感受,一時心頭大驚,不由變得安分守己下來。
流雲觀隻是附屬門派,很久都未曾出現過這種氣度非凡的高人。
哪怕是幾位教諭,也不過是真人境三重。
一眾弟子心中又驚又異,暗道:
‘這人的氣勢如此可怕,莫非是凝胎境不成?
’
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次師承一脈居然另辟奇徑,將十傑弟子之一的韓樂安排到這裡。
一個時辰,悄然而逝。
韓樂睜開眼,沉聲道:
“常舒欣。
”
常舒欣渾身一震,硬著頭皮上前道:
“小老兒在,不知觀主有什麼吩咐。
”
“人到齊了嗎?
”
常舒欣臉色有些難堪,他打開簽冊逐一比對,苦著臉道:
“回稟觀主,四居入門弟子共計四十八人,眼下隻來了,,二十九人。
”
韓樂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常舒欣擦了擦額頭冷汗,小心翼翼道:
“觀主,要不要小老兒再去催一催——”
韓樂淡淡說道:
“不必,再等一炷香時間。
”
常舒欣也不敢多說什麼,有些不安的退到一旁。
場下弟子見韓樂氣度森嚴,原本以為他要對那些遲遲未到的弟子作出懲罰,心中也有些緊張。
如今見他毫不作為,似乎也不敢拿他們氏族一脈怎麼樣,都是舒了口氣,不由低聲密語起來。
有些弟子早已經將韓樂當成紙老虎,埋怨道:
“看到了吧,我們根本不用來這麼早,簡直是在虛度光陰。
有這閑心,還不如進山狩獵。
”
聽到他的埋怨,身邊那弟子也頗為無奈道:
“師弟,正所謂‘慎終如始,方得始終’,況且這位新觀主的修為高深莫測,理應不是簡單之輩。
”
另一位弟子卻嗤笑一聲,不屑道:
“就憑他小小一個觀主,也想動我六大閥門十三宗族?
徐師兄,你未免太膽小了吧。
”
他們在那邊竊竊私語,韓樂仍舊不予理睬,閉目而坐。
如此一炷香過後,又姍姍來遲了九人,還有十人依舊未到。
常舒欣默默一嘆,隻得上來道:
“觀主,時間到了。
”
韓樂陡然睜開眼眸,臉色森冷道:
“既然本人被添為觀主,首次召集流雲觀入門弟子,居然屢叫不到,他們眼裡還有門規律令嗎?
”
“常舒欣,將這十人從入門弟子中剔除,逐出流雲觀,不得本人允許,再敢踏入流雲觀者,殺無赦!
”
常舒欣聞言,也明白事不可違,當即領命道:
“謹遵觀主律令。
”
他明白這個時候,一步錯便是殺機臨身。
因此隻得領命而為,將那十人從入門弟子身份中剔除。
下方三十多名弟子見狀,瞬間轟動不已。
見韓樂竟然動真格,一些與那十位弟子相交友好的人心中大急,連連對下方的侍從打眼色。
那些侍從當即領會,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對於這些小動作,韓樂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並沒有理會,隻是心中冷冷一笑。
旋即,他掃視全場一眼,朗聲道:
“百年前,流雲觀每隔五年才收取八人為入門弟子,而這百年來,入門弟子居然遞增到四十八人,緻使魚龍混雜,良莠不齊。
”
“既然本人添為新任觀主,現在開始便要重新梳理,為門庭擇優而取,你們——”
他話音未完,便有一道聲音遙遙傳來:
“新任觀主?
當真是好架勢啊。
”
場中眾人望去,隻見十名弟子駕禦飛舟而至。
領頭那人身穿綢緞,襯托得神采英拔,身上散發著一種豪門氏族才有的鋒芒。
他緩緩降落時,周圍弟子紛紛避讓,開口尊稱:
“竇師兄。
”
此人徑直來到韓樂面前,他仔細打量韓樂一眼,這才拱手道:
“觀主,我們這次前來,並不是讓你撤銷命令,隻是來知會你一聲,即使你今天將我們逐出流雲觀,但不用明天我們就能回來。
”
“隻是如此一鬧,隻怕你這觀主職位就不一定能保住了。
”
他乃是竇氏弟子,堂堂閥門公子哥,聽聞新觀主上任,根本不當一回事。
卻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有膽將自己逐出流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