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樂眼神閃爍了一下,想了想,卻並沒有直接點頭。
其實邴良這麼說,與事實也是相差不遠。
不過當時的聶舒,實則上已經防範得相當穩妥了。
再加上後來的幾名金丹修真者,修為並不比他遜色,真要一意孤行的話,他憑什麼在殿帥這個位置上坐得安穩?
隻怕下場也會像沈鶴軒一樣,早早被人‘趕走’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沈鶴軒那晚專程趕來的真正用意了。
以沈鶴軒的心性,又豈會不知道,這淌渾水有多深?
反而是因為十分清楚,所以才故意作出霸道攻島的舉動,姿態強硬之極。
導緻幾位道派高層看不過眼,不得不將他換下去。
如此一來,便能及時從旋渦中抽身而退。
想來也對,修真到了沈鶴軒這種程度,加上又在俗世中打滾了十數年,怎麼還會表現得如此魯莽?
看到韓樂遲疑不決,兩名白發老道暗中對視一眼,心中便有了計較。
蒯雄輕咳一聲,沉吟道:
“我聽說聶舒攻打大澤的時候,黎師侄曾經多次阻勸。
”
“隻是聶舒乾綱獨斷,一意孤行,最後才會讓數百弟子深陷大陣,生死不知。
”
“韓師弟,事實就是這樣嗎?
”
說完以後,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韓樂。
而坐在一旁的邴良,盡管保持著靜謐不波的模樣。
但他的耳朵卻豎得直直的,顯然正在著韓樂他的‘正確答案’。
看到對方這種神態與表情,韓樂頓時恍然,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這一次,昆侖派應該是遭到了赤域河妖的勒迫。
哪怕金丹級別的弟子在昆侖派中不算少,但裡面有幾個關鍵人物,顯然不可能就此丟棄的。
倘若對方提的要求不是太過分,昆侖派也隻能捂著鼻子答應。
但一旦這麼做的話,就等於昆侖派自認失敗,這次征討無疾而終不說,還得找個人來背黑鍋。
不管怎麼看,作為殿帥的聶舒,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不過他們剛剛提到的,什麼黎成多次勸阻的借口,明顯是想把黎成的責任抹掉。
畢竟這次攻打大澤,聶舒掛帥,而黎成則是副手。
倘若非要計較責任的話,黎成自然是推搪不了牽連的。
聶舒能成就金丹,又豈會沒有腳跟?
他的恩師,就是道派中一位頗有名望的太上長老,與掌門算是師兄弟關系。
假如真惱怒這尊大佛的話,黎成不死也會掉一層皮。
不過仔細一想,韓樂卻覺得,即使聶舒的責任占了大頭,但自己也不能順著這二人的話說出來。
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挖了一個大坑等著自己跳?
那些被困的數百弟子不一定全死了,自己要是胡亂顛倒黑白的話,過段時間這些人一旦回來,真是一戳就穿。
如此一來,對於他們二人而言肯定無傷大雅。
但自己的名聲,不僅就此敗壞了,還無緣無故招惹了那位聶舒的恩師。
而且,自己也不清楚鄭凱歌他們究竟有什麼打算,豈能胡作非為?
就算排除這方面不說,盡管前段時間聶舒讓自己去煉藥,但事實上並沒有禁錮自由。
該記的功勛,也寫得清清白白。
倘若此人被打進地牢,那之前記錄的功勛,誰能保證還能算數?
對於這件事,哪怕自己愛莫能助,但也不至於去作牆倒眾人推的事。
眼前的情況十分復雜,既看不清也理不明,那明哲保身才是最為穩妥的選擇。
想到這,他挑了挑眉道:
“師兄是從哪裡聽來的流言蜚語?
”
“每次大殿議事,師弟我都在場,黎成師兄可從來沒有說過勸阻的言辭!
”
那兩名老道詢問了大半天,見韓樂都是十分配合,以為對方是心思剔透之輩,應該不用說透就能明白怎麼做。
沒想到,對方卻突然背道而馳,這卻是大大出乎他們的意料。
邴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不悅道:
“韓師弟,不妨跟你直說,我們二人這次前來,除了領受執法閣與觀真殿的命令外,幾位洞天尊者那裡也是到過的,你別惹禍上身,自尋死路。
”
韓樂面色平靜之極,淡然道:
“師弟我剛才說過的話,如有作假,天打雷劈,可發誓為證。
”
“你!
——”
蒯雄氣急敗壞,臉色也黑了下來,陰沉著臉道:
“韓師弟,你別以為自己手腳很幹淨,真以為我們不知你所犯的事?
”
韓樂臉色靜謐,仍舊淡淡道:
“哦?
我還真不知自己原來已經犯了過錯,倒是要聽一聽師兄的‘真言’了。
”
蒯雄冷笑一聲,道:
“我且問你,聶舒每天都把你留在飛艦上煉藥,為何偏偏出事的那天,你卻不在飛艦上?
”
“卻反而出現在關山島上,你怎麼解釋?
”
這句話說到後面,他疾言厲色,鏗鏘有力,震得大殿的椅凳都吱吱作響。
面對這種質喝,別說心中有鬼的人,就算本身沒犯事,隻怕也會被他這氣勢震攝。
但韓樂卻視而不見,似乎對方是跳梁小醜一,泰然自若道:
“隻怕兩位師兄說錯了吧,師弟我既然是煉藥閣出身,因得知各位師兄弟缺乏丹藥,所以才自願前往煉藥室中煉藥。
”
“再說了,我身為核心弟子,一直以來都沒有違背道派規矩,聶師兄憑什麼罪名來禁錮我?
”
“這關山島上我去哪兒都不犯法吧,那天正好感覺修為似有精進,因此才留了下來罷了。
”
聽了韓樂這話,大殿中忽然靜謐了下來。
過了良久後,霍至才冷冰冰道:
“好,這件事我們暫且揭過不提!
”
“韓樂,你可知道,道派中有弟子舉報你,說你勾結赤域河妖!
”
韓樂一怔,接著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笑話一般,哈哈大笑道:
“我身為道派的核心弟子,放著玄門正道不走,卻與妖孽勾搭一起?
說我是奸細同黨?
”
“這種荒唐的事,兩位師兄居然信了個十足十,難道是修煉時出了差錯,或者是腦袋被驢踢了不成?
”
對於這種低劣的潑髒水,韓樂連反駁的心思都沒有,完全是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