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泰華也看到了,韓樂雖然攻破了禁陣,但並沒有越界,說明心存顧忌。
對方剛才這般舉措,估計隻是暴怒無力的洩憤表現。
看到這,他不由放聲狂笑道:
“那又怎樣,還不是要束手束腳!
”
一些劫後餘生的弟子,也放肆跟著笑了起來。
但要是仔細觀察,卻能看到這些人眼底藏著一抹驚懼。
之所以如此大笑,說到底仍舊是膽怯,在發洩剛才逃命時的恐懼。
駱永浩眼眉一挑,表現並不像呂泰華那般開朗,面對如此強敵,根本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挑出幾名護法,低聲吩咐道:
“這兒有我們幾個就行,你們速度派人去占據玄陽宗各大龍城,但記住我們的人不能出手,免得授人話柄。
”
“還有一點,玄陽山暫時不要去碰,那兒有個老不死坐鎮。
”
爭鬥還未結束,便開始染指對方的龍城,這麼做雖然有點不厚道,但要是換作玄陽宗占據上風,隻怕也會如此安排。
加上雙方宗主約定時,並沒有提及這方面,算是心照不宣。
至於玄陽山,那是玄陽宗的根據地,擁有一位無垢尊者坐鎮,不到最後關頭碧濤宗是不會去招惹的。
韓樂擡眼掃去,見碧濤宗數十名金丹弟子與十數名尊者,忽然脫離了陣營,向浮山外飛去,心念一轉,不由冷笑:
‘真以為我不闖入地界,就奈何不得你們麼?
’
他眼眸冷漠,臉色古井不波,幹脆懸立在虛空調息,搬動全身法力。
見他懸浮在原地,既不動手也不退後,田志勇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脫口道:
“難道是他法力消耗過度,已經不行了?
”
說著,他猛地扭頭道:
“宗主,如此大好機會,要不要——”
“這是?
”
呂泰華凝神觀察幾眼,也升起了這種念頭,但他無法確認,便看向駱永浩道:
“駱師弟,你覺得呢?
”
駱永浩眯眼一看,心中也有些猜測。
說到底,韓樂隻是元嬰二重的尊者,加上剛才那番強勢爆發,法力應該損耗不小。
田志勇說的情況也有幾分可能,但倘若這是對方故意設的局呢?
他瞬間壓下心中的想法,搖頭道:
“宗主,這次鬥法事關重大,能不能吞並玄陽宗就看此舉了。
”
“依照眼下的局勢,隻要我們繼續封鎖不出,玄陽宗就注定落敗,沒必要冒險。
”
呂泰華雖然有幾分意動,但見其說的也不無道理,因此唯有暫時摒棄這個念頭。
韓樂在虛空懸立片刻,募然睜開眼眸,那雙眸子亮如星辰,閃過一抹睥睨萬物的光彩。
隻見他緩緩擡手,指訣翻飛,遙遙對著虛空一指,竟然再次將太乙擒仙手凝聚出來。
轟然之間,天地倒轉,山河失色。
這次凝聚的巨掌,比上次更大更雄渾,覆蓋百丈,連光線都被遮擋。
此刻的他,渾身流光閃爍,衣訣獵獵,黑發肆意舞動,如天神般俯視著下方山河。
片刻後,擎天巨掌醞釀到了極點,帶著雷霆萬鈞的轟鳴聲,緩緩向下壓去。
呂泰華看得頭皮發麻,驚怒道:
“這邊可是距離戰場三百丈遠,他到底要幹什麼?
”
駱永浩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心中猛地一驚,脫口道:
“難道——”
他猛地擡頭,向巨掌下方看去。
恰在此時,那巨掌緩緩落下,這次並不是重重砸擊山丘,而是將五指搭在山體上,一把將其抓住!
隻聽一陣陣山體滑波的轟隆聲傳出,無數山石滾落,那山丘遙遙一晃,竟然想要將之連根搬走!
眾人看得瞠目結舌,倒吸一口涼氣。
駱永浩嘴角抽搐,駭然大吼:
“狂妄!
”
說著他再也顧不得其他,原地衝天而起,咬牙道:
“真讓你搬走了,我之前一番布置豈不是付諸流水!
”
一旦山丘被搬走,不但規矩廢掉,連所有禁制都會受到牽連,到時還有誰能阻擋得住此人!
他怒喝一聲,傾盡全身法力,將八幻禁化神術催發到極緻,浩瀚靈氣澎湃湧出,瞬間將這種山丘籠罩,死死將其壓住。
要是放在平時,以他的法力最多隻能壓制百丈內的巨物,幸虧這座山丘被設置了禁陣,他才能借勢施為。
但盡管如此,也得全力施展,導緻條條皿筋怒凸,臉型都變得扭曲。
他們一個搬一個壓,搞得天地間靈氣如流,罡風肆虐,空氣轟隆爆鳴不絕。
一時間,雙方陷入了最直接的法力比拼之中。
如此跌宕昭彰的一幕,讓場中所有人都驚呆了眼,恍如夢境一般。
特別是兩大宗派弟子,更是相顧駭然,集體失聲。
這種移山倒海,叱吒喑嗚的比拼手段,早已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韓樂對駱永浩這種拼命的舉動,似乎早有預料,也毫不意外,當即沉聲一喝道:
“區區旁門小術,也敢阻我?
”
他聲如霹靂,指訣動若驚雷,渾身法力猛然爆漲,隻聽轟隆一聲,下方煙塵滾滾,似乎什麼東西消失了一般。
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整座山丘,竟然被他以萬像遁法硬生生挪走!
駱永浩全身法力都壓在山丘上,但目標突然消失不見,這就好比一拳打空,難受之餘又有些法力反噬,喉嚨猛地一甜,嘴角溢出一絲絲皿跡。
這一剎那間,他當即意識到自己露出了破綻。
之前在韓樂手上吃過一次悶虧,因此提防萬分,也不看對方動作,率先祭出一頂寶黃華蓋,垂下數丈流光,將全身庇護在內。
他才剛剛施展完畢,一道迅疾如電的劍光,悄無聲息地從身側殺來,倏忽間一閃而過,卻哢喀一聲刺在流光上。
這頂華蓋微微一陣晃動,垂下的流光如水珠飛濺,但最終沒有被攻破。
盡管早有提防,但駱永浩仍舊被嚇出一身冷汗。
幸虧他反應及時,要是稍有遲疑,隻怕已經變成劍下亡魂。
然而一看到下方空蕩蕩處,他駭然之餘也暗叫不妙。
山丘被挪走,規則與屏障便失去了用處。
這一刻,自己就得被逼作出選擇。
要麼上前誓死一拼,要麼撤退入陣,再另行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