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牛山巔。
韓樂盤坐在這裡,已經有半年之久。
這段時間以來,他吸收了上千枚紫薇罡玉,以此蘊養金丹,積藏契關。
然而,他那枚絕品金丹就像無底深淵一樣,不管填充了多少精華之氣,全被吞噬一空。
此刻,他手中那枚原本青翠欲滴的紫薇罡玉,早已變得灰白黯淡,慚慚成了一堆粉末。
他心中一嘆,正要繼續祭出彌盤收取紫薇罡玉,但就在這時,懸於氣海處的金丹突然微微一震,隨之四肢百骸,十二正經也跟著有節奏的律動起來。
他心中意識到什麼,星眸中閃爍著一絲難言興奮,再次入定,不敢妄動。
這是修真者一輩子最關鍵的一步,明顯已經達到金丹積藏的極緻,就要出現蛻變的跡像。
他隱隱有種感覺,破丹成嬰的契機已至,當即沉下心,按照功法緩慢運轉,也不刻意推動,任其自然。
又過了片刻,忽然全身就像春草發芽,萌生出一種沛莫能擋的生機。
一開始隻有涓涓細流,接著彙演成小溪流淌,繼而愈聚愈多,愈來愈洶湧,猶如海納百川,澎湃如潮。
這能量勢如雷霆,他渾身一震,腦袋轟然大作,氣海金丹砰的一聲炸碎,整座臥牛山都能聽到轟隆巨響。
隨後,一絲絲清罡之氣從腹部而起,遽然衝破各大竅穴,其勢猛如山虎,竟然將頭頂的罡氣帶都撞出一個窟窿來。
那股清罡之氣貫穿九天之上,足足上升千丈,旋即猛然一震,如怒浪般擴散開來,從那浩瀚雲潮之中,顯出一尊丈許高下的五色元嬰。
這尊元嬰如朝陽般懸浮虛空,底盤以雲氣承托,渾身散發著神聖不可侵犯的金芒,五行光氣在背後循轉,爍爍生輝,絢麗燦爛。
其中成百上千道柳綠花紅的光影遊走,爛熳卿雲,繚繞露珠,漫天繽紛。
這元嬰莆一出現,臥牛山巔上如日出東方,大半個天際都被金芒照亮,貫徹萬頃,星鬥衝霄,聲勢沛然無量。
哪怕相距百千裡,也能看到摩天崖上衝天而起的一團金芒。
如此大的動靜,就算是樊徳倫與祁華茂兩名尊者見了,也是驚駭不定,慚慚停下身影。
而此刻的韓樂,隻覺渾身能量暴漲,似乎舉手投足,都能將諸天萬界打穿一個洞窟。
他心念一動,那尊五色元嬰擡手一指,一道磨盤粗大的紫色神雷,轟然落在臥牛山中,一瞬間洞穿十七座關陣,餘勢仍不減半分,直至震爆下方一座山頭這才徐徐散去。
韓樂放聲大笑,冉冉離地而起,低聲淺吟道:
“我有仙心一顆,久被塵勞封鎖。
待到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
他將洶湧雄渾的法力一收,隨即頭頂上的清罡之氣一落,元嬰便返回體內。
再揮袖一卷,將臥牛山巔上那枚‘卵狀物’石蛋收了,邁步往前一踏,居然瞬間挪移出千丈之外,三兩閃便落在半山腰。
臥牛山上的大陣被破,不受束縛的祁、樊兩位尊者正禦風而至,忽然看到一名叱詫風雲的年輕道人,正負手扶搖而行,頭頂一團清罡之氣,身側有五色流光溢彩,氣貫長虹,極是不凡。
二人驚疑不定,一時間居然被其氣勢所奪,不敢妄動。
祁華茂往山巔上看去,見那兒已經空無一物,臉色霎時大變,低聲道:
“糟糕!
師兄,這山巔的秘寶隻怕被此人奪了去!
”
樊徳倫皺起眉頭,他們這次大張旗鼓,就是為了那枚‘卵狀物’而來。
此物關乎飛羽宗將來的復興大業,絕對不能丟失,豈料即將得手之時,居然被人提前奪了。
隻是想起對方剛才那副徜徉恣肆、潮鳴電掣的威勢,也知是一位極其強大的元嬰之輩。
剛才僅僅隻是顯化出的表像,就已經如此驚人,說不定還隱藏著什麼氣衝星鬥的殺手锏。
一旦戰鬥起來,就算能曉幸戰勝此人,也肯定要付出慘重代價,因此不敢貿貿然輕舉妄動。
樊徳倫一擺衣袖,上前執禮道:
“這位道友,還且留步。
”
韓樂淡然一笑,同樣拱手還禮道:
“不知二位攔住貧道,有何賜教?
”
方才韓樂禦虛而下時,祁華茂就已經認出了他的相貌,正是打殺自己徒弟的人。
不過比起座下弟子的死活,明顯是那件秘寶更為重要,因此隻能暫且壓下不快,沉聲問道:
“這山巔上的異寶,可是道友奪走了?
”
韓樂臉色平靜如初,氣度從容道:
“倘若你們說的是山巔上那枚石卵的話,正是貧道取走了。
”
樊徳倫沉聲道:
“我聽說道友是來自般若州,而這座山上的秘寶,乃是我皇庭州飛羽宗所有。
”
“道友要是就這般不問自取,隻怕有些不妥,還請放回原狀,不然產生什麼誤會就不好了。
”
韓樂聽到對方隱含的威脅,卻是放聲一笑,轉過身直視著他道:
“即使不提此是何物,就算真的是傳說中的秘寶,那也屬於摩天觀所有,又豈成了你飛羽宗的囊中之物?
”
祁華茂冷然一笑,擺擺手道:
“司寇星,你來解釋。
”
司寇星惶惶不安的走上前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半年來韓樂根本沒有離開,反而已經在這裡破丹成嬰。
他心中既驚且懼,連說話都有些顫音道:
“不知二位尊者讓小的來,有何吩咐?
”
祁華茂指著司寇星,對著韓樂嘿嘿冷笑道:
“這位就是摩天觀弟子司寇星,他願意將寶物贈送給我派,那就是我派之物!
”
韓樂挑了挑眉,眯眼道:
“此人做不了主,摩天觀觀主澹台邦在哪?
”
祁華茂嗤然一笑,冷聲說道:
“澹台邦昏庸無能,居然敢跟我飛羽宗作對,真是自尋死路,早已灰飛煙滅,目前摩天觀觀主便是司寇星!
”
他句話威脅意味更甚,言外之意就是想要與他們作對,也隻會是這般下場。
韓樂渾不在意,淡淡說道:
“那說不定,除了司寇星,當中還有人能決定寶物歸屬。
”
他話音未完,身形已經瞬間消失不見,待重新出現時,早已站在那位擒壓公孫澤的青衣女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