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團大火球,往其中一座華蓋砸落。
隨即轟然炸開,火舌肆虐,烈焰焚天。
光芒憑空升騰而起,形成一條光柱,奪目耀眼,炫霞如畫。
光柱從上而下徐徐降落,顯出一名身穿紫金道袍的中年道人。
他對著鄒玉龍等人擺擺衣袖,旋即走進華蓋中坐下,接著閉眼不語。
陳尊者也不理會他,見韓樂有返回原位的想法,便輕輕一笑道:
“韓樂,你就在這裡呆著吧,不必回去了。
”
盡管韓樂覺得這裡太紮眼,不過這是陳尊者的好意,他也不好違背,隻能屹立不動。
場中眾人見他竟然能站在陳尊者身邊,似乎頗受重視,即使明知他就要赴絕陣,心中也不由得有些羨慕。
大概盞茶過後,薛尊者睜開眼眸,淡淡道:
“鄧師兄到了。
”
一陣無形旋風,不知從哪裡席卷而來,帶起無數浮萍,漣漪四起,清香撲鼻。
下一刻,無數樹木憑空快速生長,半晌間便彙聚成一片林間汪洋,在半空颯颯作響。
待景色風雲聚散後,一名蒼髯道人便出現在那幢綠色華蓋中,轉身對著薛、陳兩位尊者打了個道稽。
薛、陳兩尊者同樣起身回禮,他們各自落座後,盡管相隔隻有十餘米,但卻獨居一方,互不幹擾,不作言語。
隻不過,鄧尊者在落座前,卻特意在韓樂身上掃了一眼,隨即哼了一聲。
要是換作一般弟子,隻怕早就嚇得驚慌不安。
但韓樂仍舊臉色寂然,似乎毫無所覺。
眾人又等待片刻,場中突然傳出流水之聲,嘩啦大作。
接著,變成了怒浪奔騰之聲,震耳欲聾。
眾人心中一驚,急遽轉身看向東邊。
整座湯曲崖的海水,不知被什麼東西引得倒卷而起,直衝上百丈高空,往歸元島這邊洶洶而來。
除了少有的幾人外,其他弟子無不駭然變色。
就在那席卷千裡的海嘯快要落下時,卻忽然憑空消散。
從中現出一名相貌儒雅,氣質清譽,身穿紫薇法袍的中年道人。
薛尊者看到漫天海嘯居然說沒便沒,神色微微一變,暗道:
‘大師兄這浩瀚真水,果然得到掌門師尊的秘傳,隻怕這法身已經快要螓至圓滿了。
’
鄧尊者卻是眯了眯眼,不知在那邊沉吟著什麼。
鄭凱歌率先而出,帶著上百名弟子齊齊躬身行禮,稱道:
“恭迎師尊。
”
場中數百弟子,也是齊齊見禮道:
“恭迎賀尊者法駕!
”
賀尊者微微一笑,讓眾人回歸席位,隨即緩步邁入那座華蓋中坐下。
鄧、薛、陳三人,也是躬身見禮,互相交談了幾句後,便又各回居處。
陳尊者沉吟了一下,出言道:
“大師兄,接下來是不開始探陣了?
”
賀尊者微微一笑道:
“師弟靜候片刻,還有一位尊者到來。
”
陳尊者微微思索,便想到了對方的名字,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半響過後,周圍不知從哪裡傳來叮咚泉水之聲,如細流和風,纏纏綿綿。
片刻不到,隻見無數雨滴從天上散落,在地面一丈外憑空合攏在一處。
朵朵水簾散開,現出一名肌若凝脂,腰若約素,身姿飄渺的美艷道姑。
她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黛眉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顯得超然脫俗,卻又凜然生威,一看便讓人不敢靠近。
“原來是黎尊者到了。
”
場中幾位尊者齊齊站起,拱手見禮。
黎尊者蓮步輕移,回了一個道稽,聲音如珠落入盤道:
“幾位師侄不必多禮。
”
她素手微微一點,身邊的水簾往腳下一卷,化作一座水蓮台。
她坐下之前,黛眉忽然向韓樂那邊瞥了一眼。
韓樂意志堅韌,並不敬畏什麼,也是淡淡對視,顯得從容不迫,心中卻暗道:
‘你們現在高高在上,俯視眾生,但總有一天,我也能直視爾等。
’
不知出於何故,本應該對韓樂敵視最大的黎尊者,卻淡然一笑。
這一笑如姹紫嫣然,仿佛整片天地都失去色彩。
隨後,她也收回視線,盤坐在水蓮上,閉目斂眉,不再多言。
數位尊者相繼到來,關元島上頓時靈氣繚繞,氣像萬千。
剛才那些風火水氣的變化,異像紛呈,皆是幾位尊者自身的法身顯化。
一旦凝聚了法身,便能操縱滔天能力,即使本體不動,也能憑借法身出外傷敵,比身外化身不知強大了多少倍。
這些異像,一眾弟子平時怎麼有機會看到,現在個個驚為天人,隻覺大開眼界。
賀尊者朗聲道:
“既然有黎尊者坐鎮此處,可保諸位弟子無恙,幾位師弟且隨我上前探陣吧。
”
鄧,薛,陳三位尊者齊齊點頭,道:
“謹遵師兄安排。
”
四位尊者適數現出法身,往虛空一卷,頓時風起雲湧,異像紛呈,天際變得色彩斑斕。
另一邊,湯曲崖大澤上。
此時波瀾起伏,萬裡雲埋,殺機遍布。
東南西北四角,各有陣勢幻化的神獸盤踞,潮鳴電掣,咆哮不息。
大陣裡面,依稀可聽鼓聲如雷,旌旗招展,似乎暗藏著無數金戈鐵馬。
仿佛察覺到歸元島上的異動,鎮守大陣的幾位大妖,同樣放出各自的法身。
與四位尊者隔空相對,毫不相讓。
賀尊者擡眼掃去,見東北方位升騰而起的,是一隻巨型八爪魚,長達百丈,在雲海中翻湧不息,數百條觸手淩空舞動,煞氣陰森。
東南方則是一條赤鱗怪魚,頭生雙角,體型如山,氣焰熏天。
西北方盤踞著一隻龐大無朋的玄龜,在海水中起起伏伏,如同一座陸洲。
像這些大妖凝化出來的法身,倘若不是得到遠古傳承,那就會以自己本體作為顯化。
賀尊者沒有過多打量,又往西南方看去。
這一位大妖姓展,乃是掌門師尊特意讓他留意的。
隻是這一番觀察之下,卻是皺了皺眉。
這裡並沒有顯出法身,隻有無數亭台樓宇貫空,如海市辰樓一般,居然窺探不出絲毫異狀。
鎮守西南方的這位,賀尊者隻知道是一位姓展的無名老道,其他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