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死了。
屍體被發現掩埋在警局後院的大槐樹下。
掩埋得很草率,周圍全都是腳印,看得出來殺人兇手在掩埋的時候很倉促。
法醫來了之後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确定了老王的死因。
“頭部遭受重物擊打,導緻顱骨破損大出皿而死。
身上沒有彈孔,排除槍殺的可能。
”
秦瓊已經有點失去冷靜了,追着法醫問道:“可是現場沒有濺射性皿迹啊,如果是重力擊打,應該有皿迹才對!
”
法醫淡淡的說道:“這就是你的事了,我隻負責為屍體說話。
”
說完收拾東西離開。
秦瓊踉跄後退了兩步,喃喃說道:“不會的,不可能是他,一定不是他。
監控,對了還有監控。
立刻給我查!
”
警員小芬在旁邊弱弱的說道:“局長,現場的監控已經被破壞了,鑒證科的同事正在嘗試複原,不過希望不大。
”
另一個警員說道:“那還猶豫什麼,立刻通緝蕭徹啊,除了他還能有誰能殺了老王,咱們局就關了他一個呀!
”
秦瓊嘶吼道:“不能通緝!
”
“局長,現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省委的老大們都在盯着我們呢!
”警員們勸解道。
秦瓊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湧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人!
簽發通緝令吧,告知其他兄弟單位,嚴防個個出口,一定要把蕭徹緝拿歸案。
”
“是!
”
警員們紛紛忙活去了,秦瓊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抱頭痛哭。
到現在她也不認為蕭徹殺了人。
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可是,你到底跑什麼地方去了啊。
蕭徹此刻正在開往北河省首府石莊市的列車上。
就算是再親近的人,估計也沒辦法認出此刻蕭徹來。
滿臉的絡腮胡,額頭還有兩個類似觸角一樣的肉瘤,左眼微微的下撇,右眼卻又鼓起,整個人的樣子極其的猙獰可怖,上車之後身邊就直接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沒人敢靠過來。
蕭徹的易容術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也是時間過于緊迫,不然他還能折騰出更加犀利的造型來。
車子發動前,來了一波警察,挨個檢查每位乘客的身份證跟車票,搞得車上人人自危。
蕭徹倒是很淡定,當警察走到他跟前的時候,居然還在呼呼大睡。
等警察把他搖醒,蕭徹揉了揉雙眼,操着一口蜀中話說道:“警察同志,爪子老?
我好像沒有犯事哒嘛!
”
“少廢話,身份證拿出來。
”警察很是不耐煩的說。
蕭徹膩膩歪歪的把自己的身份證拿了出來,又小聲的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搞楞個大的動靜,是為了抓那個喃?
”
“跟你有關系嗎?
你是做什麼的!
”
“做點小生意,不犯法撒!
”
“問你什麼就回答什麼,趕緊的,不然休怪我不客氣啊。
”
蕭徹立刻交代:“海鮮,海鮮。
”
“蜀地的人跑中海來倒騰海鮮,你蒙誰呢?
”警察的神色已經嚴厲起來:“再不老實交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
“警察同志,我真是來搞海鮮的嘛,你不能因為我長得黑人就認為我是壞人塞,你看,我這兒還有供貨單呢。
”蕭徹說完又拿出了供貨單給警察。
警察讓自己的同事查驗了一番,确定了這位叫張大彪的人的确是個海鮮商人,可是處于警察的直覺,他還是認為這家夥非常的可疑。
“那你又跑石莊去做什麼,哪兒可沒有海鮮。
”
蕭徹面露難色,半天沒說話。
“怎麼,無法解釋了?
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
“别别别,我說,我說,我是去見網友!
”蕭徹羞澀的說道:“我在網上耍了個女朋友,這次出差就想到起順便過去看哈嘛。
這個不犯法塞警察同志。
”
這确實不犯法,警察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把人帶回去,雖然說警察有權利扣押任何人24小時,可是這樣的事情在國内幾乎很少發生,畢竟國内的輿論環境跟國外不一樣。
最終警察還是放過了蕭徹,又去下一節車廂盤問了。
蕭徹嘿嘿的笑了笑,繼續閉上眼睛假寐。
之所以搞這麼一個出衆的造型,不是因為蕭徹技術不過關,而是故意為之。
有時候最佳的掩飾就是不加掩飾,以壞人的身份來掩蓋真實的身份,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如果太平凡,反而可能弄巧成拙。
當然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沒有什麼招數是能夠吃遍天下的。
不過這一次,蕭徹過關了。
列車在晚點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終于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車廂裡的旅客也明顯松了口氣,接着又立刻開啟了八卦模式,談論的焦點自然是之前發生的爆炸案,這時候車上的每個人都變成了福爾摩斯,各種推斷各種确定,就跟自己親眼目睹了案發過程一般。
更有甚至還在冒充案發當天的受害者,把爆炸時候的過程說的是驚心動魄,不過蕭徹一聽就知道是瞎掰的。
也不知道這樣的事兒有什麼好冒充的,又不能泡妹妹。
從中海到石莊市,火車得開24小時呢,蕭徹調整了一下坐姿,靠在椅背上睡覺。
“該死的,也不知道給爺買個卧鋪,哪怕硬卧也可以啊。
真操蛋!
”蕭徹在心裡吐槽了兩句。
“這兒有人嗎?
”
“你眼瞎啊。
”
“怎麼說話呢,信不信我抽你!
”
蕭徹睜開眼睛,立刻愣住,不過神色也隻是一閃而過,換上了一副憊懶的臉色:“喲,小姑娘長得還不賴,就是這張嘴有點欠啊,我沒惹你吧……”
龍憶晴臉色黑的跟鍋底一般,不耐煩的說道:“給我起開,否則姑奶奶真對你不客氣了。
”
“唉喲喲,小姑娘家家的脾氣怎麼這麼沖啊,不就是讓個坐嘛,幹嘛這麼兇呢。
叔叔是過來人哦,跟你講哦生氣容易衰老的哦。
”
“你讓不讓?
”龍憶晴怒了。
蕭徹收起腳,讪讪的笑了笑:“讓,讓還不行麼!
”
龍憶晴把包裹往裡面一扔,跨過蕭徹走入了靠窗的位置,單手托腮看着窗外,一臉的愁緒。
蕭徹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龍憶晴,他跟龍發還算有點交情,也知道龍憶晴是個特别驕傲的姑娘,忽然露出這樣的神情,很有問題嘛。
“小妹妹,有什麼煩心的事情,跟叔叔說。
叔叔别的不行,開導人心可是一絕哦!
”
龍憶晴橫了蕭徹一眼:“我跟你很熟嗎?
一邊呆着去。
”
蕭徹不以為意,繼續湊過去說道:“唉喲,一回生二回熟的,聊着聊着就要感覺了嘛。
漫漫旅途,總是要找個方式打法時間不是?
大叔我雖然長得不咋地,但是心很好啊,用你們年輕人的話說,就是妥妥的暖男一枚呀!
”
龍憶晴切了一聲,說道:“大叔,一把年紀了就不要學人追趕潮流了好不好,還暖男,抹掉最後那個字還差不多。
何況暖男可不是什麼好詞,如果放女人身上,那就是綠茶婊好伐。
”
蕭徹嘿嘿一聲笑,說道:“沒關系,叔叔是長得醜,從小就被罵習慣了。
你要覺得不夠,再罵我兩句也行啊。
”
龍憶晴愣愣的看着蕭徹,倒是沒想到會從他的嘴裡聽到這樣一番話,一時間有點感慨,神态也不如一開始那麼拒人千裡之外了,說:“我沒有那個意思,就是心裡煩,不想跟人說話。
”
蕭徹說:“相逢即是有緣,幾百萬人中,我們能在一節車廂一排座椅,這已經是非常難得的緣分了,當然,叔叔可沒有老牛吃嫩草的意思哈,隻是你的年紀看上去跟我閨女差不多,她也經常心煩,而且還不跟我說講。
所以我看到你就不自覺的想起了自己女兒,忍不住就想開導你。
”
龍憶晴的戒備之心也已經慢慢的放了下來,玩味的說道:“看不出來啊大叔,你居然都結婚生孩子了。
”
蕭徹說道:“那你的意思,我得孤獨終老?
”
“嘿嘿,我隻是覺得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看上你,不怕晚上做噩夢呀!
”
“小姑娘,我發現你這張嘴吧,還真是有點欠,也是大叔我豁達,放其他人身上,可有你好受啊。
你要知道,外貌很差的人,一般都心裡扭曲哦。
”
龍憶晴臉色一變,讪讪的說道:“我不是那意思,習慣吐槽了。
大叔,你别忘心裡去呀。
”
蕭徹擺了擺手:“木事兒,我都習慣了。
從小就被人當怪物,父母都不疼不愛的,隻有我奶奶疼我,如果不是她,我怕是早就餓死咯。
後來奶奶死了,我就離開了那個家,幾十年來,一次都沒有回去。
他們也怕是早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咯。
”
“大叔,别難過,你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嘛,跟我說說你的愛情故事呗。
”龍憶晴終于徹底放下了對蕭徹的戒備,從她的姿态動作就不難看出,她現在對蕭徹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了。
蕭徹當然不會把她怎麼樣,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漫漫旅途,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嘛。
還有一點,龍憶晴忽然出現在硬座的車廂,本來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