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苦的是莫過于眼看着自己最親近的人一點點死去,而自己卻隻能眼睜睜的看着。
折開勳臨死前說過一句話讓陳瑀很感興趣,“陳瑀,會有人收拾你的。
”陳瑀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說一句這麼莫名其妙的話,這背後定然會有什麼含義。
不過這些陳瑀到也不怎麼放在心上了,放眼整個大明,想要收拾自己的不知有多少,如果每個人說這麼一句話他都要謹慎一番的話,那他的心髒怕早就要爆炸了。
今晚參與刺殺陳瑀的折家人,除了陳瑀讓校尉帶走的,剩下的全都被火槍隊射死,就連折秀錦也是一樣,他這次沒有一點點的憐香惜玉,全部格殺勿論!
不過當校尉收拾屍體的時候,奇怪的事發生了,折秀錦的屍體竟然消失不見了!
經過内廠調查,那晚倒是有可疑的人出現在陳府的門口,那是個雲遊的尼姑,不過面像倒是和善,不像是能救出折秀錦之人,況且那個情況下,折秀錦存活的概率并不是很大。
陳瑀一邊讓内廠繼續追查折秀錦消失之事,另一邊,内廠诏獄那些折家人他也沒有放過,全都死于他的一聲令下。
這兩天發生的事,他并沒有讓錢冬菲等人知道,其實不管錢冬菲、黃婉還是陳大富,他們心靈都還是幹淨簡單的,那晚讓他們看到他殺人的樣子已經是個錯誤,他不想讓他們知道一些肮髒的事。
幹淨點很好,最起碼你身邊還有幹淨的人,挺好。
當初他也是個幹淨的人,一個錢塘的小童生,簡單的愛着和自己一樣幹淨的李梓棋。
可是自從童生逐漸成為舉人成為狀元,漸漸的接觸大明中樞之後,他迫不得已的一點點變了。
當初那個簡單幹淨的陳瑀終于蛻化出什麼肮髒的事都能做的政客,其實陳瑀特别不喜歡現在的自己,為了達到目的,他必須不折手段,有時候是非黑白甚至也可以扭曲。
對于麥秀、對于彭家、對于折家甚至劉瑾,他做的都不怎麼光彩,但是這些事情又必須去做。
在大明官場,他算不得什麼好官,但是他問心無愧,對于大明來說,他并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大明的事情來。
其實很難界定一個從政者,究竟是好還是壞,曆史滾滾年輪中,披上罵名的人很多,可是在陳瑀的眼中,真正是讓他不恥的是那些屍位素餐的,是那些給國家帶來不可逆影響的,這些他也隻是定義為該殺,可是終究也無法說他們是好是壞。
陳瑀昨晚的舉動,肯定是吓到了錢冬菲幾人,他本想去找他們解釋,可是想象最終還是作罷,解釋又能說明什麼呢?
事情終究是做了的。
隻是陳瑀沒去,房小梅卻去了,不得不說,從某些方面來說,她真的是陳瑀最得力的幫手。
錢冬菲此刻在客房内,手中捧着基本四書五經在看着,隻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一直浮現昨晚陳瑀的舉動。
談吐間,一刀便殺了那大漢,你根本看不出來他要殺人,因為誰也不曾想到,那個像是在叙家常的人,竟然毫無前兆的情況下就殺了别人。
那種場景,讓旁觀人都感到深深的恐懼,尤其是錢冬菲,她一直以為陳瑀不過一介文官,一介狀元。
關于陳瑀的事,她是有所耳聞的,雖說她在南直隸,但是父親為官時也多多少少提過陳廷玉,而自從在南京見過陳瑀之後,她隻是感覺他有官威,為民做主,是個好官,不過身上多是帶着文官的儒雅氣。
可是昨晚陳瑀給她的反差實在太大了,大到她根本無法接受。
“咚咚”突兀的敲門聲,将錢冬菲從思緒萬千中拉了出來,她擱下手中的四書五經,來到門前開了門。
“小梅姐姐。
”錢冬菲倒了一杯茶,給她倒上。
房小梅望着桌子上那本放倒了的四書五經,心中也已經猜到這丫頭所想,所以她才會前來替陳瑀解釋一番。
依照她對陳瑀的了解,這些事他不會主動去解釋的,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可是能真正了解你陳廷玉的又能有幾個?
“在溫習書麼?
”房小梅喝了口茶,笑了笑道,“今個一大早陳瑀還在籌劃私塾的事。
”
“嗯,能做些事終究是好的,終究不能白吃白喝的賴在陳家。
”錢冬菲說罷,看着桌子上的四書五經,臉色頓時微微的紅了起來,原來一大早看的書都是倒了的,不曉得她看出來沒有。
“昨晚大火将陳家院子燒的不輕,今個便已經開始在翻修了。
”房小梅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錢冬菲神态的變化,她是何等的聰慧,這些事決計不會點破的,繼續道,“陳瑀準備在後院不遠處建造私塾,這是他一直的夢想,隻是礙于政事,他實現不了,你算是為他圓夢了。
”
“嗯。
”錢冬菲點了點頭。
“昨晚感覺怎麼樣?
好點了麼?
”房小梅問道。
“啊?
啊。
沒有,沒有什麼感覺呀。
”
“呵,不老實,跟姐姐還藏着掖着。
”房小梅洋裝不悅的道,“我可以理解,但是請你也理解陳瑀,不要對他心生芥蒂,你知道麼?
那些人是要殺了陳瑀一家的,包括你、我、婉兒、陳伯伯。
陳瑀現在雖然看上去很風光,禮部左侍郎,内廠指揮使,得陛下寵信,可是越是這樣越舉步維艱,朝廷上很多人都希望陳瑀死,這不過隻是冰山一角,如果陳瑀不以雷霆手段斷了這件事,不這樣給一些人敲打一下……好,換一種說法,不談這些,單純的說你錢家,那些人殺了你一家十八條命,你怎麼想的?
”
“殺了他們報仇!
”
“對,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的頭上,誰都可以站在道德高點指點别人,可真的到了自己的頭上,你就不會想那麼多了,怕最多的隻有一個字,殺!
”
其實陳瑀這麼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房小梅适才沒有繼續深究下去的,他是想借着折家的人,給那些心存鬼胎的人一次告誡,告誡他們陳廷玉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錢冬菲想了想,然後道:“嗯,其實我理解。
”
“哦,理解就好,我替陳瑀謝謝你。
”
“是陳瑀讓你來的麼,房姐姐。
”
“是也不是。
”她臨走時回頭笑了笑,“書都看反了,希望你這次真的是理解了。
”
“額……”錢冬菲整個臉紅的像是豬肝一樣,什麼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陳家的宅子被昨晚那些人燒了将近一半,現在工人們正如火如荼的修繕着,這些工匠都是縣衙派過來的,陳瑀也欣然接受了。
昨晚陳瑀的所作所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錢塘、杭州、甚至是全國傳開了。
索性現在朝廷還沒有開朝,不過正德六年那些禦史和給事中怕又有事情做了。
陳瑀這敲山震虎當真是将整個東南、甚至是南直隸那些人吓住了,本來還尋思着怎麼對陳瑀動手的一些人,現在也開始動搖起來。
折家那麼多人,他竟然在沒有上報朝廷的情況下,就那麼像是殺雞一樣都殺了?
他不怕朝廷怪罪下來?
他以什麼身份可以随意的殺了折家?
就算是皇帝殺人,都要經過三法司會審之後!
你陳瑀目中還有王法麼?
陳瑀心中自然是有王法的,不過相比着宅子來說,他現在可想不到那麼多,娘的,這一翻修怕又是要不少錢,雖然縣衙說這個錢他們出,但是陳瑀卻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的。
他望着那些修葺的工匠們,一時間覺得肉疼。
正發呆間,身後有人拍了拍自己,不用說都知道是房小梅,他也沒有回過頭,伸手将其摟了過來,一雙手不偏不倚的摸到她的屁、股上,使勁的捏了捏,手感有些不太對,好像大了點。
他這才回過頭,見到錢冬菲那将要滴皿的臉頰,頓時将手松開,“咳咳……怎麼是你?
不……不好意思,摸錯人了。
”
他臉不紅心不跳,急忙轉移話題,“是來說私塾的事麼?
已經開始在建了,大概開春就可以了,一些鄉裡的孩子我也聯系過了,我們是免費,所以很多對不起書的孩子家長都很高興。
”
果然,錢冬菲被陳瑀這話題轉了開,“嗯,那些孩子長大會感激你的。
”
“呵呵,有什麼事麼?
”陳瑀和藹的笑道,隻是眼神卻下意識的看了看有她的臀部,不應該啊,平常看起來也不像那麼有手感的樣子。
“你……你看什麼?
”錢冬菲問道。
“哦,沒有,在發呆,怎麼了?
”
“沒什麼事,隻是……”她話還是沒有說出口,扭頭便走了。
這丫頭,神神叨叨的,難倒來就是為了給我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