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王侯将相也沒有你們有種!
”陳瑀臉色發青,“竟然在這裡給老子弄個窩裡反!
”
能在這個時辰在這裡聚集的,決計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也是陳瑀想要來一探究竟的緣由。
該知道的此刻也都知道了,他示意沈飛離開。
微弱的月光在上空照耀,即便如此,能見度還是極低,又加上這個時候漸漸的起了霧,一時間沈飛竟然有些迷路了。
那頭領那笑容到底意味着什麼?
他絕對不是河北劉氏兄弟的人,他的目标也很簡單,抓住自己,或許是殺了自己。
其實現在要讓陳瑀去判斷究竟會是誰想要要自己的命,這很難,因為他的那些改革已經觸碰到了許多人的利益,所以想要幹掉自己的人多不勝數。
如果真是那些人,那其實他們是沒有必要召集流民的,能做出此舉,說明對方的勢力不夠強大,可是即便他召集了那些流民又能如何?
這不是打仗,不是人多就能碾壓!
即便是打仗,人多也不一定就有優勢。
那問題來了,他聚集那麼多的流民,和他們灌輸這些觀念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一時間陳瑀也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回過神後問沈飛為何還沒有到錢塘,他分明記得過來的路途也不過才一個時辰左右,按理說現在兩岸應該有人影了,可四周還是黑黑如野。
“額,這個大人,好像迷路了,這霧氣越來越大,辨别不了方位了。
”沈飛道。
“尼瑪!
”陳瑀聽了後如五雷轟頂,此刻在看四周,卻也怪不得沈飛,這種天氣确實根本沒辦法辨别方位。
“将船艙支起來,找個安全的位置,今夜先在這裡就活一夜,明早再回去吧。
”陳瑀吩咐道。
當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隻好按照陳瑀的吩咐,将船艙撐起來,索性船艙内還有些被褥,隻是好像隻有他娘的一條!
算了,反正大家都是正經人,陳大人也不喜歡男人。
等将船固定船艙架起之後,兩人便進了船艙,沈飛問道:“大人,适才那些人好像要抓你?
”
“廢話,我耳朵不聾!
”陳瑀道,“究竟是何人我想不到,不過這倒是很奇怪!
”
“怎麼奇怪了?
”沈飛不解的問道。
“你用腦子想想,一群流民抓我?
你覺得這事現實嘛?
”陳瑀道,“誰不知道浙江這邊是我的地盤?
他們想在我的地盤抓我,你覺得是不是在癡人說夢?
”
“這些流民哪裡知道哪裡是誰的地盤?
他們都來自河北等地。
”沈飛提醒道。
“好,就算他們不知者無畏,那我問你,他們怎麼抓我?
難倒一群人大搖大擺的來陳府要人?
還是當衆搞個起義?
”
陳瑀這話倒是讓沈飛說不出話來,“那以您的意思?
那首領其實知道抓不到你的?
”
陳瑀點了點頭,望着漆黑的四周,一股濃濃的陰謀好像正在慢慢接近自己。
實際上這些事也正如陳瑀料想的那樣,第二日他和沈飛回到了陳府,等上元節三天全部過完後也不見得那些人有任何動靜。
為此沈飛還調動了所有内衛和都指揮使的人在街肆上做暗哨,可也沒有見到那些流民過來。
那些流民自是過不來的,因為剛到杭州府外圍,便被兵士給堵住了,無論如何也不給那些流民進城。
為此那些人怨聲載道,奇怪的是他們沒有罵府尊縣衙,反倒是罵陳瑀虛僞作假,就是因為他的那些政策才讓他們沒了飯吃,自此後成為流民。
說的那些政策,其實就是考成法和一條鞭法,尤其是考成,各地方縣衙州府為了完成朝廷的稅收任務,自然是将賦役加重給了百姓。
他們其實知道,這些稅賦本要讓士紳去承擔的,可是縱然他們為官,這些人他們也撼動不了。
改革雖然在浙江見了點成效,可實際在全國推廣依舊效果不大,非但如此,還加重了百姓的賦役。
這些陳瑀是沒有考慮道的,他現在能控制的地方不多,畢竟他也不是内閣,所以很多政策他是建議上去了,具體的後續治理還是要靠内閣,但是楊廷和在這方面又和陳瑀對着幹,所以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結果!
不過陳瑀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不知道,其實各地方士紳已經暗暗的組成了讨陳聯盟,尤其是北直隸那邊更為嚴重。
年關前,陳瑀以鹽引之事罷免了諸多南直隸官員之後,北邊山西晉商集團就已經敏銳的發現陳瑀的目的,南直隸不過是個開端,怕他最終的目的還是鹽引問題。
這些事單靠那些商人自然是發現不了的,他們之所以能發現問題,是因為有些老政客的告知。
其實他們也知道,當開中法之後,得利最多的無疑就是他們,每年在鹽稅上,國家少收的财政收入全都進入了他們的腰包,那批收入對他們來說是天文數字,而那些貪婪的商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将這些交出去,無論是誰都不可以!
每件事的發生都會有因果關系,這是一個龐大的陰謀,這個陰謀目标很明确,陳瑀!
這些潛在的危險陳瑀不成想到,因為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将這些人和那批晉商聯系在一起。
打壓晉商,他不過在南直隸才想出一個雛形,他根本沒有付之于行動,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将這些聯想起來!
将那晚發生的一切仔細分析給房小梅聽後,縱然是聰穎的房小梅也沒有想到所以然來。
内廠今天将杭州府外發生的事告知了陳瑀和房小梅,兩人分析了半天,覺得現在唯一有可能的解釋就是折家。
折家的人都已經被房小梅抓了起來,但不排除還有餘孽在,所以這些人若是折家的人,倒也能說得過去。
正月十七這天,陳瑀、房小梅還有沈飛來到了浙江内行廠诏獄。
實際上今天不是個好日子,十七死期!
古代人很迷信,就連陳瑀也被世俗沾染,心中也是陰沉沉的。
年關前,這批折家人便被抓了起來,陳瑀隻是想等到年關後才處理這個事。
到了诏獄後,陳瑀便随着沈飛來到了最末間牢房。
由于過年期間,所有诏獄的校尉全都休了假期,所以這些人這些日子過的還算是可以。
這個诏獄面積不算太大,陰冷潮濕,每間牢房都住了将近五六個人。
陳瑀找到了那日刺殺自己的那名女子。
望着那女子,陳瑀總感覺哪裡不對,一時間也沒想出什麼。
“狗官,看什麼看,那夜沒殺了你算你走運!
”那女子惡狠狠的開口道。
“算是我走運吧。
從你劍下逃過一難。
”陳瑀下意識的看了看那女子的虎口,不看還好,這一看頓時明白了什麼,難怪覺得不對勁!
“可惜啊,你刺偏了!
”陳瑀顯得有點兒得意。
一旁房小梅和沈飛一時間也不明白陳瑀什麼意思,那晚明明是他跳了河,而且好像沒有受傷?
這一點房小梅可以肯定,他身上沒有一點點傷口!
“哼!
”
“折秀錦?
”陳瑀這突兀的一句話,一時間沒有讓那女子反應過來,不過很快她便恢複自然,“狗賊,休的辱了我的名字!
”
“府外有人來救你了!
”陳瑀背着手笑道,“想不到你們倒是情深。
”
那女子聽到這裡,神色頓時變了,“狗官,你将他們如何了?
”
“能如何,都是普通流民,難不成殺了麼?
本官做不到!
”陳瑀道。
“流民?
”那女子眼中露出一絲疑惑,随即便道,“休的裝好人!
”
“好了,走吧!
”陳瑀問到這裡,便不繼續問下去了。
等出了诏獄,房小梅和沈飛皆都好奇的問道,“适才好像什麼都沒有問出來,為何不問了?
”
“都問出來了,流民不是他們折家的。
”
“哦?
為何?
或許他不知道折家餘孽的這種營救方法呢?
”
“不會的,因為那女子不是那晚要殺我的人。
她不是折秀錦!
”
“大人,如何斷定?
”
“折秀錦是用劍的,你知道,習武之人,尤其這常年使劍的人,虎口上會有很多老繭,那女子非但沒有,而且一雙手很是纖細,看着便是多年握筆之人,呵,說不得是折秀錦的孿生姐妹。
”
“額……那如何又斷定流民和他們沒有關系?
”
“因為折秀錦在外面,他不可能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因為她肯定要營救牢房内那些折家人!
”陳瑀道,“将诏獄的防衛撤了,多加一些暗哨。
”
他雙目眯了起來,一字一字的道:“請君入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