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讀的什麼。
”
李世民為李承乾取了這個名字,對于自己是抱着厚望,現在這個厚望實現了,轉接着的,就要輪到了兒子。
“孟子梁惠王”已經年過九歲的李承乾,作為八個兄弟中的老大,說話的聲音還未脫去稚氣,畢竟還是稚童。
“講了那些。
”
“仁義與利益。
”
李世民沉着臉沒有回答,一旁的李承乾則是顫顫悠悠的等待着李世民的答案。
對于他的這位父親,他既敬既怕..
“你且回宮,好生于孔博士、陸學士二人學習。
”
李世民闆着一張臉沉聲說着。
“諾。
”
恭敬的行了一禮,随之,躬着身子快速的離去。
經過趙統的面前時,趙統才見到那張俊俏且稚嫩的臉,一雙複雜不似童年孩子一般的複雜中帶着一絲的不甘以及沉重。
這絲不甘...
趙統悄悄地擡起頭,隻能見到李世民的身子,見李世民的視線抛了過來,立即低下頭。
李承乾的這絲的不甘恐怕是來自他的父親,這位後世中傳頌的千古明君李世民,努力了這麼久,還得不到一絲一毫的表揚,心中難免會有不甘,畢竟還隻是一個孩子。
“文優你...”話欲要脫口而出時,李世民瞧了一眼站在身邊的王老太監,王老太監極為識趣的退了出去,關上了門,李世民才歎了一口氣:“文優你是不是覺得朕對于太子過于嚴厲了?
”
“陛下自有用意。
”
聞言,李世民啞然失笑,旋即歎了一口氣,趙統這個回答,間接就回答了他的問題,隻是心中也有着自己的苦衷,這一年半載來,始終找不到一個人來傾訴,站在這個十七歲的小娃面前,李世民也不知怎麼回事,一下子放松下來,自言自語着說着:“朕與大業十三年,勸吾父與太原起義,掀了暴隋的天下,至今,隋炀帝楊廣的屍骨才埋藏于江都行宮才過九年的時間,才九年啊!
朕不敢忘!
不想大唐天下就如這大隋一樣,二世而亡!
朕甯願對太子嚴厲,不願意他走上一條不歸路!
這可曾錯了!
”
陣陣呵聲,李世民這是自問也是在問趙統。
隻是,自己無法給自己答案,臣子同樣,因為他乃是當今天子!
趙統沉默不語,腦海中浮現出後世中對于李世民幾個人的記載...想想就讓人唏噓不已。
李世民就像是一個大種馬一樣,拼命的生兒子,生了十來個兒子,但是到最後能有幾個有好下場的,就拿現在剛出生的李貞來說吧,造他老子的反,最後被麹崇裕斬李貞父子及裴守德等,傳首東都,枭于阙下,這樣的下場,難道是李貞自願的?
遠的尚且不論,就拿剛剛從他面前走過的李承乾來說吧,一個好好的孩子,早年的還未被封為太子的時候,就已經熟讀詩禮二書,但是現在呢...卻是有一種走上歪路的傾向來。
這種種的一切,責任大部分都要落在李世民的身上。
李世民是一個合格的帝王,是一代明君!
但是他不是一個好父親...
對于孩子的教育,李世民無疑是失敗的。
“算了,與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李世民悶哼一聲,顯然找傾述的對象找錯了,他以為,趙統未曾做為人父,并不曾懂得這些,說了也是白說。
良久後,得不到回答的李世民甩了一下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重新恢複了平靜,旋即傳喚王老太監進來,開始準備晚飯。
皇帝一天隻有兩頓正餐,一頓是卯時吃的,一頓就是在未時的時候吃的,當然了,不可能隻吃這麼一點,正餐是這兩頓,還有點心之類的,不然要餓死了,皇帝也是人,并不是啥鋼鐵做的。
用過膳後,李世民起身與趙統二人一同來到禦花園中,坐在涼亭上,李世民喝着自個煮的茶湯,啧啧有味的,趙統瞧的心中夠怪異的,幸虧,他的杯子裡面隻有一些白開水,隻不過他喝的這些水,也上等的泉水,喝進嘴裡,有意思甘甜回蕩在其中。
“此事,文優你需盡心。
”
“臣明白。
”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趙統,視線落在趙統身上許久後,幽幽的說道:“當年,你父在這裡,朕也在這裡,隻不過那時坐在這裡的并不是朕,朕與你父隻是站在一旁罷了,當年朕也曾拉攏過你父親,隻可惜啊,被拒絕,文優,你可曾知曉你父财神二字的名号是怎麼來的?
”
“難不成是陛下?
”
趙統聞言,心一驚,直接脫口而出。
“錯,并非朕。
”李世民瞧見趙統一臉詫異的樣子,啞然失笑:“大業十一年,朕入了雲定興的軍隊當了雲定興的兵,那時,朕記得相當的清楚,出兵雁門關是為了救隋炀楊廣的性命,也是在那時,朕從楊廣口中聽到趙大趙财神之名,那一次,從楊廣口中得知被突厥人圍困的那些日子,若非有趙大相助,恐怕早就被困死餓死,那又機會等到那個時候。
那時便留了心,隻可惜啊,再次聽聞時,卻是從吾兄口中得知。
”
李世民的語氣中有着無盡的唏噓感慨之意...
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日落西山時,趙統出了皇宮在茫茫夜色中,融為了一體。
邢國公房府的一間仆役的房間中,燭台上燭光閃爍着,照耀着一張四十餘歲,眼眸中藏匿着無盡滄桑的臉。
“周綱之事,本使允了。
”
簡單的八個字從中年男子口中說出,話一落,房間内的氣氛一時間輕松了不少。
“右使,是否需要告誡周綱一番?
”
“無須,他能為狼主盡心盡力的辦事,為他找一二管事又何妨,其他的随他的心意去。
”
“諾。
”
“明日,你去告訴那人,讓他去核實消息,若真的,今後滿足周綱一切要求,萬事随他心意,倘若為假,先斬後奏!
一切有本使擔着。
”
北番右使眼中一愣,凜然的殺意讓整間房間的溫度下降了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