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然盯着楚昭月,那複雜的眼神,忽然間變得無比地冤屈,無比的冤枉,那點點金芒中閃現的,是比窦娥冤還要冤枉的真誠。
“月老闆,您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是這樣的人麼?
”
楚昭月目光都不稍轉一下,直接忽視墨然眼中那楚楚可憐,能夠灼人心房的冤屈,口氣是毫不給面子地絕對肯定:“你是。
”
墨然定定地看着楚昭月,眸中的冤屈、怨怼,瞬間消失不見,好看的唇線微微一勾,墨然笑得有十分地,模糊不清。
這種模糊,這種似乎一層真真正正濃霧的模糊,讓就在他面前的楚昭月,都忽然間有點不确定,這個人是不是在笑?
自己是真的看到了他在笑,還是這隻是自己的幻覺。
“那如果,我真是這樣的人呢?
你會覺得我冷酷,殘忍麼?
”
楚昭月搖搖頭,認真地說道:“我當然不會覺得你冷酷、殘忍,在這個世界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何況,還是要自己和自己親朋好友的命的敵人。
”
她楚昭月,不是在溫室中被養大的花兒,不是住在象牙塔中,隻會幻想、隻會做夢的公主,有些事情,她也很明白。
墨然認認真真地看了楚昭月好一會兒,隐着金芒的眸子微微一顫,說道:“那,你一定是個常常對自己殘忍的人。
”
“啊?
你說啥?
”
楚昭月有點怔愣,這墨然什麼眼神兒啊?
她像是那種搞不清楚狀況,随随便便隻會當爛好人的人麼?
像是那種,到了關鍵時候,隻會用自己認為自己有多麼多麼善良的一顆濫好心,去拖累所有人,拖累到大家一塊兒死的人麼?
有點鄙視地斜了眼神兒出問題的墨然一眼,楚昭月下結論:“照當時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狀态,要是兩邊真的打起來了,我估計,我也會想把他們宰了!
”
墨然不着痕迹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輕輕笑了笑,沒有答話。
楚昭月卻學着墨然剛剛地樣子,定定地盯着墨然風度翩翩的側臉,似笑非笑道:“墨然,你不覺得,你應該有話跟我說麼?
”
墨然接過楚昭月手中熱水已經變成冷水的杯子,起身把它放回圓桌上,坦然地回視楚昭月,耿直地搖了搖頭:“不覺得。
”
對于這個人油鹽不進、水火不侵,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堅硬程度,楚昭月也不是第一次見識,而是已經有了些被氣得冒煙的親身經曆。
是以這會兒,他這麼幹脆地否定回答,楚昭月也不生氣,她隻是笑眯眯地靠在軟枕上,瞄着墨然坦然看過來的隐隐金眸,用一種權威教授的口吻說道:“你知道嗎,根據臨床心理學研究,當女人說謊的時候,會避開眼神接觸,而當男人說謊的時候,卻會追求眼神接觸。
”
墨然微微一愣,随即輕笑出聲:“月老闆的意思,是說我在說謊了?
可是,我真的不覺得,我應該有什麼話是要跟你說的。
而且,你剛剛說的臨床心理學,是什麼意思啊?
”
“什麼意思不重要。
”楚昭月對抓出詞彙,轉移注意力這招,已經習慣了,免疫了,視而不見了,“重要的是,你是不是覺得,你不問我,是怎麼讓來攻打雷吼寨的那些賊匪全部倒下的,我就不會問你,在我昏過去之前,所說的那些問題?
”
摸了摸包紮着左手手腕的白色絲綢,楚昭月擡眼,神情稍稍嚴肅了起來:“還是說,其實,你根本就知道,我對那些人做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