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焚天微微怔了怔,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驚訝,仍然隻是仿佛一條大江,一條大河,一種泰山崩于前,也不會改變的浩然大氣,毫不吝惜贊賞地輕輕一笑道:“千裡不愧是蠱聖的入門弟子,果然聰明,看事情确實清晰。
”
贊歎了兩句,周焚天收回了冷峻臉上的柔和笑容,轉而漾出了幾分焦心,漾出了幾分憂國憂民,贊賞的聲音也蓦然間低沉了下來:“唉,這件事情,這個危機,太過重大,急報上面所說的危機解除,的确隻是暫時的。
暫時解除了危機,暫時沒有了危險,但是警鐘,卻要敲得更響,敲得更加密集,誰又料得到,下一次的危機,會是什麼時候來呢?
誰又能知道,下一次的危機,又究竟會險到一種什麼樣的程度?
”
充滿真誠地看着楚昭月,周焚天無比堅定,無比堅持地說道:“所以,我必須要見一見蠱聖,必須要得到他的助力。
在見到他老人家之前,隻有麻煩千裡姑娘,跟着我們一起,各處去遊覽一番了。
”
聽到周焚天這麼說,楚昭月忍不住一愣,這個周國的實權人物,是不是也太過耿直了一點啊,她這個被脅持的受害者,都沒有明說,他們扣着她不放,就是為了逼百裡春秋出來,他這個綁架者,反而毫無顧忌,大大咧咧地捅破了那一層遮擋在他們現在這個河蟹的,似乎已經是朋友的關系上的遮醜紙,他也實在是太直接了點吧!
周焚天還是保持着定定看着楚昭月的姿勢,銳利的眸中,盡是誠意,萬分真誠地說道:“我也知道在這個過程中,一定會給千裡造成很多困擾,待到我和蠱聖會面之後,千裡若是對我之前的做法,我的行事,有任何的不滿,随時都可以把你的不滿,回報在我的身上。
”
楚昭月現在真的是囧了,這個人不但大咧咧地捅破了遮醜紙,還在這麼耿直地跟她說,要是她對他不滿,等到他利用她,見了百裡春秋之後,還讓她随時可以找他報仇!
這位大哥的邏輯,實在是有點,厲害啊……
看着面前這位充滿着浩然正氣的大哥,楚昭月的眼珠子不着痕迹地轉了轉,這個人他究竟是真的這麼有誠意,還是,其實他隻是在用一招,以退為進而已呢?
楚昭月似乎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臉上也跟着彌漫起了真誠,覆蓋上了不滿,頭一偏,撇嘴道:“哎呀,焚天,你這麼見外幹嘛!
你那樣說,可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啊!
要說和你們一起去逛逛魏城,應該會挺有趣的吧,反正我還是第一次來啊。
”
不管這個周焚天,實際上是在幹什麼,她還是靜觀其變吧。
見楚昭月的态度和緩下來,周焚天臉上的肅然,也跟着漸漸散去,整個馬車中,好像又恢複到了之前兩人沒有捅破那一層紙的時候,侃侃而談,言笑晏晏。
在馬車中兩人的談笑中,在馬兒撒開蹄子的奔跑中,周焚天的這個小隊到達了魏城的城門之下。
可能是因為地域,或者城池功用,城池大小的關系,這座戰國的魏城,并沒有像夏國皇城那樣,在城池之外挖上護城河,而隻是一座高高的城牆,從土堆當中拔地而起,矗立在進進出出這座城池的人們頭頂上。
不過讓楚昭月覺得有點古怪的是,能夠同時容納四輛馬車并排走過的諾大城門口,除了城門兩邊的兩隊守城護衛,怎麼就沒有一個正常的平民百姓通過?
進去的沒有,出來的也沒有……難道這座城池修建得巨大,看起來也不錯,但是人氣這麼不行?
“喲,焚天,我還正在奇怪,你究竟什麼時候會到呢!
”
正在楚昭月滿心滿眼都是奇怪的時候,一個無比張狂地聲音,忽然從城牆頂上傳了下來。
停下的馬車上,楚昭月從大開的馬車門處往上望了去,上午的嬌豔日光中,有些讓楚昭月晃了眼。
高高的城牆,一個張狂的火紅身影,随性地坐在城牆的牆垛之上,垂在城牆外面的雙腿,一蕩一蕩地晃悠着,在高處烈烈晨風的吹拂下,他那一身火紅的衣衫,在石質的牆垛之畔,嚣張地獵獵飛舞!
張狂的青絲野性地上下飄動,張狂的嘴角微微上勾,張狂的瞳仁帶着似乎把天際朝霞都比下去的鮮亮皿紅,豔麗而動人心魄,一轉眼間,似在睥睨天下。
這個踩在城牆上,踩在衆人腦袋上,踩着豔豔霞光出現的人,帶着一種驕傲地近乎自戀的張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