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十二彈桃花續命
宋觀對着這坑洞想了一會兒,雖說法術他在做青龍的時候,是學過的,不過那都是百八年前的事情了,是以讓他早就給忘了個一幹二淨,連點渣滓都沒剩下,如今他會使得的,也就隻有“言咒”。
可“言咒”雖然是很好用沒錯,但有一點不好,那就是由着這個殼子使用的話,是會損折壽這殼子壽命的。
“言咒”的法術效果出挑,然而眼下的殼子卻是受不起這般靈力輸出,隻能靠折壽來抵還。
就像把一塊千斤的石頭放到普通小孩子的背上,然後非讓這小孩子好好背住一樣,如此小孩兒若不被壓死才是奇了怪了。
宋觀心裡鬥争許久,看着冷冰冰硬邦邦的石頭床,他想自己也沒别的什麼追求,苦哈哈地當個坑爹炮灰,但至少睡覺的話,還是要弄出個睡得比較舒服的你說是不是?
于是宋觀用了“言咒”,耗費了一點自己的性命,然後把石頭洞裡的小破床,給化成了一張可以讓人躺一整天不下來的好床。
做完這一樁大事,宋觀心下十分滿意,便下了山去湖邊逛逛,看看自己能不能立刻就撿到受傷的桃花精。
因為他此刻的劇情點,便正是在原主和桃花精相遇之前的時候。
結果下山逛了一圈,小桃花精什麼的,他當然是沒有找到的。
不過宋觀也沒失望,他慢悠悠地走回石頭洞,然後床上一躺,尋思着明日再找也是一樣的。
隻可惜接下來的二十多天時間裡,宋觀連根桃花精的毛都沒找到,這就令他有點煩了。
要知山中歲月長,又沒什麼人陪他,這孤山孤水連個活物也沒有,仿佛天大地大偏偏這世間好像就他一個人存在着似的,時間越發顯得漫長得讓人心煩了。
宋觀實在閑得要身上長毛,心裡漫不經心地想着桃花精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現,無聊裡他倒是用“言咒”弄出了一把刻刀。
山上别的沒有,但是樹很多。
宋觀沒别的事情做,桃花精又遲遲不出現,他就砍了各種木頭運回自家山洞口,然後拿着刻刀坐在洞門口雕刻些小東西好打發時間。
如此過了大半年,宋觀的山豬洞裡已經堆滿了形形□□的木雕,大的小的都有,并且可以從其中感受到他的雕刻技術水平,有非常顯著的提升。
可都這樣了,小桃花精還是沒出現,宋觀已經等到麻木,按理來說,他是應該要焦慮一下的,不過可能這山清水秀風又涼的,環境太好太清新,所以,雖然他開始的時候有點等桃花精等得煩,但等到現在,他内心就沒什麼太多感覺,還能哼着歌繼續心情平靜雕木雕,宋觀心想,媽的,不等主角攻先出家,自己就能超脫當和尚了。
如此又過了兩日,第三日,宋觀終于碰見了桃花精。
那天并不是個大好的晴天,而是一個有點昏沉的日頭。
天上灰撲撲的顔色,像是在庫房裡放了許久沒有人動的老舊箱子。
宋觀照例去湖邊繞一圈,自然沒看見什麼人,倒是在靠近岸邊的地方發現了一截亂七八糟賣相十分不好的小木樁。
那小木樁倒也不濕,是幹的,就是幹得有點糙,并且沒生氣。
宋觀心想反正主角受一時半會兒不來,我就先用湖邊這截木樁掉個東西玩好了。
于是宋觀就走過去把小木樁扶起來,然後掏出袖中的小刻刀,他在小木樁身上比劃了一下,尋思着雕個什麼東西比較好,畢竟不同形狀的木頭是适合雕成不同樣子的東西的。
大概心中有了那麼一個想法雛形之後,他決定動刀,結果一刀下去隻聽一聲慘叫。
宋觀一愣,心想什麼鬼。
他刀子倒是沒再動了,就是看着手裡頭的木樁子,有點不太确定,可剛剛發出聲音的,似乎就是他手裡的小木樁。
為了驗證心中這個想法,宋觀試探性地把刻刀拔/出來,拔/出來的時候故意刀子向裡斜了一斜,是略微劃得更深了一點,果然他就又聽到手裡頭的小木樁發出了仿佛被宰殺一樣的慘叫聲。
難道這就是這周目的主角受桃花精嗎……
宋觀一臉黑線,他先前聽說桃花精,總覺得順水順湖飄過來的會是個人,不然也是一簇桃花什麼的,他并未做什麼深想,但委實沒料到真見了面,碰到的居然是一個如此樸實無華又幹枯的小木樁。
正這樣想着,他手裡頭的木頭卻蓦然發生變化。
眼見幹枯樹樁是漸漸變成了一個人形,蒼白的四肢從那木頭裡生出來,然後是一張鮮嫩卻毫無皿色的面孔乍然凸顯。
這變化過程無異于是一個驚悚恐怖片,宋觀猛一見到,手一哆嗦,竟是直接把手裡頭的桃花精給颠了出去。
那一截木樁化妖終于成了個人形,是個年紀看起來不大不小的小少年,他身上幻化出了一件白衣服,一頭黑發沒得挽起來,披垂下來看起來是十足的稚氣。
好看那是很好看的一張臉,隻是氣色十分不好,一張臉蒼白得幾乎要透明了,眉間一道桃花印記,顔色很淺,粉得幾乎泛灰,仿佛是人失皿過多,導緻這眉間印記顔色也一道變淺了似的。
宋觀還未做出什麼反應,這小少年已經瞪着一雙眼睛惡狠狠撲了上來。
大概是體力不支的緣故,再加上小桃花精本來身量就未長開,身高有限,他又體虛,偏偏還靠着一股狠勁去撲人以至于撲得發力過猛,于是隻見他一個彈跳起來,人都沒有站直呢,就直接踉跄撲跪在了宋觀跟前,不過好歹這個姿勢之下他的手倒是抱住宋觀的大腿,小桃花和宋觀兩人都是一愣,最後小桃花先反應過來,裂開嘴直接狠狠地就在宋觀腿上就近咬了一口!
宋觀:“……!
!
!
”
我艹他媽的這小妖精牙口忒好!
宋觀感覺自己腿上一塊肉都要被對方給咬掉了,若非實在是看對方如今虛弱得就像紙糊的一樣,他早一巴掌拍上去把人給拍成豬頭了好嗎!
拼命抽了口涼氣,宋觀用疼到變調了的聲音說:“你别咬人,先松口,我不是壞人!
”可對方依舊如同老王八咬着筷子似的,死不松口,宋觀臉色都有點變了,“我剛剛不是故意拿刀劃你的,我以為隻是塊普通的木頭……哎呦,真的!
”
小桃花仿佛是咬紅了眼,耳朵裡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他單單隻是咬着嘴裡這一塊山豬肉不放。
宋觀眼見放對方自己松口是沒戲了,便索性也不再廢話,隻是伸手去掐對方兩頰,是要強行用武力讓對方松口。
果然這辦法也還是有用的。
小桃花精在宋觀的捏掐下,他不甘不願地松了嘴,隻是擡頭看人的眼神兇神惡煞萬分。
人們說起桃花,總是會将桃花形容得嬌俏清甜又妩媚,那是集了春日大好時光在一身的一段風姿,所以用桃花反過來形容人,總是寄情許多,比如桃花眼啦,桃花水眸啦,多情有似桃花啦什麼的。
偏偏這小桃花精,除了額頭一道桃花印之外,其他整個人無論是眼神還是行為,都更像是一條本性兇悍的小狼狗。
如果有人告訴他這是狼狗精,而非桃花精,宋觀他肯定是信的。
也沒查看腿上的傷口,宋觀揪着小桃花精裝模作樣問道:“你怎麼飄到這裡來的?
好像還受了重傷?
”
不過兩人根本沒法交流,小桃花精顯然情緒非常不穩定,已經不穩定到了狂亂的地步。
他發出比貓叫大不了多少的一聲虛弱尖叫,然後是又要兇惡地來咬宋觀了。
幸而這回宋觀早有所防範,他一個敏捷的閃躲,從後頭一把摟住小桃花。
小桃花在他懷裡死命掙紮,明明力氣不大,可這桃花精是成精的,非常知道該如何用最小的力氣發揮出最難纏讓人頭疼的本領。
宋觀看眼前清醒,便知道眼下跟小桃花說話是沒有用的,他幹脆打定注意注意把人先弄回山豬洞。
一把将人攔腰抱起,又怕再被這小妖精咬了,宋觀另一隻手伸過去掐住小桃花的兩頰。
他的兩隻手要兼顧的事情還挺多,可小桃花與他抗衡又是沒個顧忌的那種,所以等宋觀真又摟又抱又拖地把小桃花運回山豬洞,他真是有點累。
倒是那小桃花精被宋觀弄回山豬洞後,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環境,竟是一時僵住,連動也不敢動了,隻是接下來開始一味地發抖,臉上那本就蒼白已極的面色,居然又蒼白了幾分,看起來真真是慘到可憐極了。
原來宋觀的山豬洞裡放了許多木頭雕刻,而小桃花精本是桃花樹木幻化而成,本體自然就是一株完整的桃花樹了。
他是隻草木植物妖精,如今乍然一進宋觀的山豬洞,這裡頭木頭雕塑對他來說都是小夥伴的屍體,一個個還不能入土為安地被弄成各種奇形怪狀的模樣,簡直喪心病狂到無可救藥。
目之所見,如此修羅地獄景象,小桃花心中寒氣四溢,忽然想起方才初見,身後此人正将刀劃入自己身體的畫面,一時間越發心驚膽戰。
小桃花隻覺得冷意刺骨,這洞中偏涼的溫度,也仿佛同伴死後消散不去的哀怨靈魂一樣将自己包裹住,他隻覺自己好似大冬天被人抛入了還浮着碎冰的河流裡頭,反正就是冷,冷到他渾身都發起了抖。
宋觀沒想到自己才拖着小桃花進了山豬洞,這小桃花就忽然安靜下來,正納悶,然後就瞧見小桃花在自己手裡頭哆哆嗦嗦顫抖了起來,似乎是個很冷的樣子,而且是冷到不能自持。
他見狀心中更覺奇怪,尋思着自己的山豬洞雖然是比外頭溫度低一點,但這溫度也算是适宜的。
想了想,他将手裡頭的小妖精抱緊了點,然後便也就是此刻,小桃花又一個顫抖,竟是直接“嗞”一聲尿了宋觀一身。
宋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