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烏山鎮的那一戰,已經過去了三月有餘。
這一行的叔侄四人也就一直朝着東南方,走了将近兩個月。
此時,距離黃昏還差一個時辰,所以陽光也還算充足。
“哎,師叔阿,你别走那麼快,行不行阿。
現在就算走的再快,到了福州,可還是要等,不是嗎”。
道袍在身的蘇無轼,正對着施無為,抱怨道。
經過這兩個月的相處,在毫不辦法的情況下,他蘇無轼也隻好認了自己是對方幾人師侄的命,誰讓他的師傅,比這三人的師傅要小一輩呢。
“還快嗎?
…不是已經走的很慢了?
”。
施無為辯解道。
他承認,自己性子有點急,不喜歡拖拉。
這其實也是受了自己父親的影響,因為父親平日裡總會在他面前痛斥朝中六部的官員是如何的推拖,不作為。
所以,這也使得他的性格之中,帶有一絲絲的急性。
隻不過這比起一開始幾人的腳程,他覺得自己已經慢了很多很多了。
本來原先定下的路程是先從烏山向東行六百餘裡,到達江西的潘陽湖後,再走水路前去福建。
他本想以最快的速度趕至福建,然後在将所有的時間,用于修煉。
因為,距離真正出海的時間,還有一年。
所以他不願意将時間,浪費在路途中。
可蘇無轼跟木一一又怎會讓他如願以償。
别說這兩人反對他這決定,就連那毫無主見的小和尚也覺得這個意見不妥。
他們都認為既然時間充裕,那還不如慢行,順便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才好。
所以,無奈之下,他隻能從了這三人的意思。
而這,也是為何一行四人花了兩月,還沒有走完這六百裡路的原因之一。
事實上這兩月的走走停停,聽風望雨,也讓他那顆躁動的心,平靜了不少。
畢竟自己身旁的這幾人也都是年紀相仿,很是談的來。
畢竟他今年,也才剛滿十七歲。
所以,無論他心中的仇恨有多深,無論他如何的壓抑自己的内心,也無論他再怎麼逼迫自己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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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屬于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性格,卻并不會因為他主動的打壓而失去。
因為,這也是他成長的一部分。
所以,在與小和尚跟蘇無轼相處的這段時日裡,他已經很少去想自己内心之中的那件事。
他也開始用着,或者說是不自覺的用着他這年紀該有的語氣,與人對話。
隻不過,隻有在深夜,衆人熟睡之時,他才會不自覺的想起心中的那份擔子,想起自己所背負的深仇……
……………………
片刻之後,瞧着師妹再次被路上的花草樹木所吸引,他終于是無奈的歎道。
“師妹啊,這片林子跟這些樹我們這一路上不是見過了很多了嗎?
”。
蘇無轼也不是第一天見到他這位師叔的掃興之言了。
于是乎,他便道。
“師叔啊,你這麼還是這般的無趣。
我們總不能為了趕路,而去趕路吧。
這一路上沿途的風景,才是我們需要駐足欣賞的啊”。
他有些不能理解,為何這世間會有像對方這般,對修煉之外的任何事物,都毫無興趣之人。
“額…難道你懂的欣賞?
”。
施無為白了對方一眼,然後反駁道。
“切,我堂堂岷山大師兄,風流倜傥,還會有我不懂的欣賞的事物嗎?
”。
高傲的頭顱又是仰起,似乎隻有在提起岷山大師兄的時候,蘇無轼的那顆受傷的心,還會舒服一些。
“蘇師侄,那這是什麼樹?
”。
小和尚見自己的這位師侄竟然如此的博學,便急忙的跑向了前方,指向了一顆小樹苗,向着蘇無轼認真的問道。
“你……”。
蘇無轼,一根手指已是伸出,而他的那雙眼卻是顫抖的合了上。
他剛剛還自诩為岷山大師兄,但小和尚卻無情的喊了他一聲蘇師侄。
再加上,他哪裡真知道這些是什麼樹。
他哪裡又會想到這笨和尚還真會跑去問,而且問的還那麼的認真,認真到他都不好意思相騙。
“哈哈哈哈,好啦,不看啦。
我們走吧”。
木一一見這幾人又是鬧來鬧去,便也是嬉笑着向着幾人走來,挽上了師兄的手臂,出言前行。
……
片刻後,幾人便是來到了樹林裡分叉路口。
但不幸的是,此地并無路标指向。
所以面對眼前的這兩條道路,這四人也是有些猶豫。
“不如我跟小和尚一人去一路,先去探上一探,問問路人也好”。
蘇無轼見幾人思來想去也得不出個好辦法,于是便想用這最原始,也最直接的辦法。
可就在幾人都同意了蘇無轼的方法之後,卻聽見一陣怪異的響聲,從衆人左手邊的那條山路之中,傳了出來。
“哈哈哈哈,别急着走啊小姑娘。
我四弟為人忠厚老實,善解人意,姑娘你若是嫁給我四弟,必定會無比幸福,哈哈哈哈”。
這嗓音,聽着有也有幾分猥瑣。
緊接着,一道灰色的人影,便是在空中做了一個騰轉,方才帶着一身的枯樹葉,落向了地。
但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這四個年輕人,反倒是繼續的對着前方的山路之中,邪笑着。
果不其然,就在他落地之後,一道黑色的人影,也是從那條山路之中沖了出來。
這是一位女子,手持長劍,應該是一位江湖女子。
這女子生的婀娜,美麗。
黑色的薄紗裙包裹着她那纖細,且修長的身體。
她那沒能被黑紗所蓋住的部位,卻是顯得一片白意,肌骨瑩潤,令人浮想。
她的兇口處正在隐隐的浮動着,似乎她已是被人追趕了有一段時間。
“哈哈哈,小姑娘,你就别跑了。
我們梅谷四仙各個都是正人君子,而我這四弟,更是我們四仙之中,天賦最高之人。
我看姑娘你就答應我四弟吧”。
随後,又是三名身穿灰衣,發絲散亂,神情猥瑣的中年男子,從那條山路之中,沖了出來,将那名黑衣女子圍在中間。
隻見這四人長的各不一樣,一個高一個矮,一個瘦一個胖。
但他們也還是有着相同之處,比如說他們那亂糟糟的頭發,還有他們的那一身破舊不堪的灰衣裝扮,同樣都是顯得十分的邋遢。
事實上,這幾人的真實年紀并不大。
隻不過因為平日裡不修邊幅的緣故,才導緻這幾人,像是一個個糟老頭。
“師兄,我們要不要……”
就在木一一想要詢問師兄要不要出手之時,就見他身旁的蘇無轼,已然是搶先出了聲。
“我呸!
就你們還敢自稱梅谷四仙,光天化日之下調戲一女子,我看你們應該叫做四怪吧”。
他最瞧不起的便是這些行龌龊之事之人,所以他也是一邊向前走着,一邊喊道。
“恩?
你是何人?
”。
到此時,那名最先來到的灰衣‘仙人’才是注意到了這四人的存在。
“你這小子敢叫我們四怪,你這是在找死,大哥我們去殺了他,哈哈哈哈”。
另一名‘仙人’,也是瘋道。
“哈哈哈,我們四仙好像好久沒有闖蕩江湖了啊,就連這幾位小朋友,都敢瞧不起我們”。
“是啊,大哥,我們必須要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梅谷四仙的厲害啊”。
這四人就在遠處,一人一句的說着,笑着,并沒有着急着動手。
施無為見狀,便皺起了眉。
他已經看出了這四人的功力應該都處于二品下,和自己幾人相同。
他并不像蘇無轼那般嚣張,因為在他心裡,這行走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他強行笑着臉,走向了那幾人,并用手輕按在了蘇無轼的肩膀後,洋裝仰慕道“哈哈哈,原來是梅谷四仙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哪裡聽說過對方的大名,他隻不過是想盡快了解此事。
“恩?
你小子聽說過我們四仙的名号?”。
這幾人聽施無為這麼一吹捧,頓時便是揚起了頭顱,相互一笑,好像是在表示這自己的厲害。
“哈哈,四位大仙的名号,江湖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隻不過,這位是在下的師妹,還請四位大仙高擡貴手,放過在下的師妹吧”。
施無為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向着前方的那名黑衣女子招手示意。
那女子見此,剛想動身,便被一名灰衣猥瑣大仙攔住,道“恩?
你說她是你師妹,她就是你師妹嗎?
那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
“大仙,師妹名叫林木仙,不行你可以問問她”。
施無為也是無奈的笑着答道。
他不認識這女子。
所以他的這番話,說的很是智慧。
而倘若這女子是個明白人的話,定能知曉他的用意。
“小姑娘,你叫林木仙?
”。
一名矮胖且猥瑣的大仙在得知這美麗女子的姓名之後,也是一臉欣喜的問道。
此人滿頭亂發,一臉橫肉,其眼神之中,似乎是有着一股憨勁,舉手投足之間,仿佛是一位孩童。
而這矮胖之人,正是這另外三人口中的四弟。
“是的”。
紅唇微動,眼若秋水,那女子隻是輕聲道。
這幾名身形猥瑣的灰衣大仙見這姑娘似乎真的是這幾人的師妹,心中很是猶豫。
他們雖然生性頑劣,但這江湖上最起碼的道義,他們還是講的。
畢竟,這強搶民女之事要是傳出去,對他們四仙的名号,将會有很大的影響。
可他們好不容易為自己的四弟,尋得了一位漂亮姑娘。
所以,他們又如何能夠放人呢。
于是,這幾人便是将施無為他們晾在了一旁,開始讨論了起來。
可施無為能等,蘇無轼卻是再也忍不住了,隻見他一擺手臂,推開了施無為按在他肩膀上的手,随後喊道“哎呀,師叔,别跟他們廢話了,直接動手吧”。
對于施無為的武功以及方才三言兩語間的智慧,他還是很佩服的。
但對他來說,對付面前的這四人,哪裡還需要浪費智慧啊。
于是,就見他想也沒多想,上了前,拉住了那名黑衣女子的左手,将她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掌心肉,碰到了這女子那柔嫩,光滑,且冰冷的肌膚之後,蘇無轼在這一瞬,仿佛有一種被雷劈了一般,觸電的感覺。
這是一種讓他覺得很是舒服的感覺。
“大膽,你是何人,剛剛就叫你報上名來,你沒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