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月隐日出。
就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這片雲霧缭繞的仙島中時,就見一條平靜的溪流之中,有數條飛魚,躍出了水面,似乎是在溪水之中,嬉戲着
也就在此時,這溪水之畔突然是炸出了一個巨大的水花。
随後,隻見那渾身濕透的木一一正一手懷抱着已是暈厥的施無為,另一隻手則是探出了水面,按向了溪畔的草地之上。
緊接着,她便是吃力的從溪流之中,爬上了岸。
而在将師兄的身體,平放于這溪邊的草地上之後,木一一這才放心地坐在了草地之上。
“呼~~~”。
她長噓了一口氣。
呼出了幾分心悸,也噓散了幾分疲憊。
此刻,在脫離險境之後,她這才為方才在那片林子之中所發生的事,感到了一絲絲的後怕。
她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師兄在最後一刻返回的話,她是否也會像林間的那三具屍體一般,化作森森的白骨。
……..
片刻之後,當木一一平複完急促的呼吸,她便開始将手搭在了師兄的兇口,并用她體内的真氣,除去師兄身上所穿衣物的濕意。
而這之後,她才開始将自己的衣物,蒸幹。
她并沒有打算以自己的内力,幫助師兄恢複。
因為她很清楚,此時的師兄,隻不過是脫力罷了。
在入得樹林之前,師兄體内的真氣,本就還未恢複。
再加上林子中的長途跋涉,以及應對那無處不在的藤條樹枝。
因此,當兩人落入了那湍急的河流中時,施無為便已是失去了意識。
而木一一也很清楚,眼下的這般狀況,正是縱橫訣發揮其威力的大好時機。
因為在先前的好幾次重傷之時,師兄體内的真氣便會自行按照縱橫訣的心法,加速運行,并助其恢複。
所以,她眼下所要做的,便是等待師兄的蘇醒,而已。
于是,她索性便就地打坐,開始凝神靜氣,試圖驅散這一路之上,所積聚的困乏。
此時此刻的她,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與師兄,已是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了。
而這也正是施無為昏迷的最為重要的原因。
…………………
……..
與此同時,當島中的各路人馬,都在遭遇着各式各樣的困境之時,這仙島之外,确實有着一個人,正俯首于船頭的欄杆之上,憂愁的望着眼前的那一片,黑色的峭壁。
清晨的海風依舊四起,吹動着海水,拍打着峭壁下方的礁石。
而凝望着浪花濺起的蘇無轼,卻是一臉心不在焉的神情。
是的,往日裡,總是能夠自娛自樂的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未曾笑過了。
本來,有施無為這師兄妹二人的陪伴,他至少能有人訴說。
有梅谷四仙這幾人在,這船上就還不至于如此安靜。
可如今,這千山渡上除了整日在房間裡念經的小和尚,早已是一幅人去樓空之景。
“哎….不知道他倆找沒找到仙藥?
”。
心中一聲歎息,他其實也很矛盾。
既不想見到那二人受傷,又不願看見周姑娘整日昏迷。
可是,這世上之事,又怎會事事兩全呢…
然而,就在蘇無轼的心,正随着他的目光,飄入了前方的仙島之時。
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呐喊,卻在一瞬間,激起了他心中的浪花,并讓那消失已久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蘇師侄啊!
!
周姑娘她醒了!
!
”。
小和尚的這一聲呐喊,字正腔圓,中氣十足,聽得蘇無轼是十分的痛快。
而此言一出,隻見蘇無轼當下便是化為了一個白影,飛身上了三樓。
“嗡”的一聲輕響過後。
小和尚剛想開口,卻不料蘇無轼直接掠過了他的身旁,徑直沖向了周若楠所在的房間。
“哎…還是師傅說的對,色即是空啊..”。
小和尚搖了搖頭,表示對蘇無轼忽視自己的這一事實,表示不滿。
但之後,他還是跟上了對方的腳步,走入了周姑娘的房間。
……
此時,病卧于床的周若楠終于是轉醒了。
雖然她的臉色依舊蒼白,身體依舊虛弱,但至少是讓這兩人可以安心了。
“嗯?
..蘇大哥…一一他們呢?
”。
周若楠,輕聲道。
已是昏迷了近三個月的她,自然是無法知曉近來所發生的大事。
而她腦海中,最後的記憶,還是停留在錫蘭山的那片樹林之中。
所以,當此時的她蘇醒之後,見木一一二人竟然不在身旁,還以為他倆人也是受了重傷。
蘇無轼見周姑娘似乎并不知曉自己是昏迷了多久,于是便道“他…他倆上山為你采藥去了….”。
“采藥?
”。
周若那不解道。
在這之後,蘇無轼便向其解釋起了這三個月中所發生的事情。
包括錫蘭山國之後的古裡國,以及船隊已是處于返航之中。
當然,對于這海中的仙島一事,他也并沒有隐瞞。
畢竟,此地的天地元氣,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
而當周若楠得知了自己竟然已是昏迷了三個月,并且還連累了兩位好友涉險登島,為自己采藥,當下便是強行提起了一口氣,說道“不行….據你所說,這金劍南以及所有的江湖中人都已登島…..那一一他們,豈不是很危險?
?
”。
此刻,她仿佛是回到了昏迷前的那一幕,仿佛是回到了錫蘭山的那片樹林之中。
她很清楚,即便是金劍南還未出手,他們幾人都已是難以應對了。
更何況此次登島的人中,金劍南也在。
想到此處,她隻覺兇口一陣疼痛,當下便是一陣輕咳。
“周….周姑娘…..你這才剛醒…别…别動氣”。
蘇無轼見周姑娘面露痛苦之意,于是便連忙上前關心道。
然而,眼看着兩位好友為自己深陷險境,她又如何能安心靜養呢。
“不…不行….我們得…馬上去救他們”。
雖然她深知自己身上有傷,但在想到張漢卿已經那一群卑鄙的小人之後,她還是想要前去營救。
“…不行”。
蘇無轼一邊否定着對方,一邊是手忙腳亂的平複這周姑娘的心情。
“這…周…周姑娘….你現在的身體….絕對不可再動武了”。
“咳….咳…”。
又是兩聲痛苦的咳嗽聲響起。
此時的周若楠,臉色似乎更加差了幾分。
她其實也很清楚自己體内的情況。
她知道,莫說動武,隻怕就連下床走動,她都還需借助他人的幫助…..
“蘇大哥….你不是說他們登島采藥了嗎?
?
那你們能否也入島,一旦找到他二人,就說我已恢複,讓他們盡快回船?
”。
此言一出,蘇無轼心中雖然覺得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但他總覺的哪裡有點不對勁。
他還是不忍心讓她一個人,在船上等候。
“這…也不行….我們若是走了….那你怎麼辦”。
蘇無轼,不忍道。
“我?
”。
周若楠沒想到對方是在擔心自己的傷勢。
可她總不能因為自己,而連累兩位好友。
于是,便輕聲道。
“我的傷勢雖重,但此地的天氣元氣如此濃郁,我想不需十天半月,應該就能恢複。
可是一一他們,卻等不了這十天半月啊”。
她很擔心。
别說是十天半月,她眼下是連一兩天都等不了。
因為遲一天去,他們便會對一日的危險。
然而,對于她的這番話,蘇無轼似乎并不是很相信。
因為在這之後,他便尴尬的看向了小和尚,想讓他看看周姑娘的傷勢。
小和尚見此,沒做多想,就上了前,将兩指搭在了周姑娘的手腕之上。
而對于小和尚的這般舉動,周若楠倒是并沒有反感。
因為她知道,自己說的隻不過是誇大了一絲,罷了。
…..
片刻之後,小和尚收回了指尖流轉的内力,并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開口道“恩。
周姑娘的傷勢..的确并無大礙,心脈的裂痕已經逐漸恢複。
隻不過,要是想痊愈,還需要在這裡靜養上兩月才行”。
因為此地的天地元氣充裕。
所以,若是能在此處修養,便可以節省許多的時間。
“什麼…隻需兩個月就能痊愈了?
”。
蘇無轼心想道。
他本以為周姑娘的傷勢,即便是恢複了,也無法痊愈。
而眼下聽小和尚所言,其傷勢非但能夠痊愈,似乎還不會留下病根。
想到此處,他心中很是意外。
因為,鄭大人允許這些登島之人,待在這島上的時間,也正好是兩個月。
所以,這也就意味着,當衆人再次返航之時,周姑娘的傷勢,就能痊愈了。
….
此時此刻,周若楠見蘇無轼遲遲都未開口說話,心中已是微怒。
于是,她隻好恢複了往日那般冷漠的神情,寒聲道“看來我是看錯你了…”。
說完,她便撇過頭去,不再去看對方的雙眼。
蘇無轼見此,先是一愣。
随即心中大喊冤枉。
他哪裡是不願登島相救。
他是比任何人,都急着想要登上島去。
而就在此時,正當一臉苦意的蘇無轼想要出聲辯解之時,隻見三人所處的房間之中,傳開了一聲‘吱呀’的開門聲。
随後,就聽見開門之人,平靜地說道。
“你們登島吧。
我來照顧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