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一的這一聲嚴肅的叫喚,頓時便讓眼前的這名初入江湖的少年郎楞在了當場,有些不明所以。
但對師妹甚是了解的施無為知道,能讓自己的師妹流露出這樣一幅嚴肅的表情,那她一定是發現了一些事,一些很可能是會有危險的事。
于是,他二話沒說,便提高了警惕,開始打量起了四周的環境。
由于先前光注意着談話,所以他并沒有發現自己幾人已是行走到了一片茂盛的竹林之中。
翠綠的竹子,以及空氣之中彌漫着的那股清新的芳香,确實是會讓人心,放松警惕。
隻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了欣賞竹景的心情。
因為當他靜下心來,認真觀察之後,他已經明顯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片竹林,道路痕迹清晰,定是人為而緻,完全不像後方的那一片還需要我來開路的樹林那般原始”。
就在施無為發現了不對之時,他的心中又是大叫了一聲“不好”。
因為,他已經隐隐的聽到了一陣陣重物墜落,與類似于利箭破空般的‘嗖嗖’之聲。
“小心!
!
有陷阱”。
于是,就在大聲了提醒了一聲後,他就猛的将師妹護在了身後,迎向了響聲發出之地。
也就在這刹那之間,就在他行動之時,這四面八方的竹木與竹木的縫隙之間,便是激射出了十數根已被削尖了的竹刺。
“這竹尖有毒!
!
!
”。
隻見他一邊揮舞着手中的長劍,劈砍着激射而來的竹刺,一邊出聲提醒着幾人。
因為他注意到了竹尖之上,已是被人為的塗抹上了一層黑紫色的汁液。
根據這竹刺的射速來看,雖然在一時之間還不至于能突破他身外的護體罡氣,但久而久之,難免也會出現意外。
而如果說萬一是被這竹刺刺傷,隻怕就算是一小塊傷口,也會造成巨大的麻煩。
此時,竹林間的兩男兩女都已是開始格擋,或是躲避着這些竹刺。
其實對于施無為幾位已入二品的修行者來說,要擺脫這些竹刺,并非難事。
但對于場中唯一一位修為還處在一品上的錢易來說,應付起來,卻是格外的吃力。
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腳步不夠快,手法不夠準。
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于他所修煉的兵器的問題。
他背上的一把雕有虎紋的紫色長弓,就已經是在向衆人說明了,他是一名習練射術之人。
而他所修煉的射術,便是六百年前,錢王射退潮水的射潮之術。
但是,這門令他在族中揚眉吐氣的射術,在今日,卻是難以發揮出其威力了。
因為他并沒有時間,解下背上的長弓。
他隻能是依靠着還算敏捷的身法,躲避着竹刺。
隻有在避之不過之時,他才會用腰間的短刀,以做格擋。
此時此刻,林間的‘嗖嗖’之音,依舊此起彼伏。
而施無為與木一一的周圍,已是散亂着數之不輕的斷竹。
但與這兩人直接硬碰硬的劈砍這竹刺不同,一身天青色長裙的錢芊雪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使出任何的兵器。
她隻是像一名舞者一般,在這片翠綠的竹林之間,翩翩起舞着。
就算激射而來的竹刺,是以多麼刁鑽的角度,多麼迅猛的速度,卻是連美人的衣角,都觸之不到。
如果說蘇無轼的梯雲縱,乃是當今武林,最為潇灑的身法。
那錢芊雪的這一招踏雪無痕,便是這世上,最為輕柔的舞步。
輕柔的,就像她本身一般……
時光匆匆的流逝,而周圍的‘嗖嗖’之聲,也已經開始變得不再密集。
然而,就在幾人緊繃的心情,開始漸漸放松之時,一聲刺耳且帶着痛意的尖叫,卻是讓幾人的心,都是一沉。
錢家少年,受傷了….
隻見此時的他,正側身躺于這泥地之上。
而他的臀部下方,左側大腿的中部,正插着一根細長的竹刺。
周圍的幾人見此,頓時都是使出了全力,将最後幾根竹刺劈斷之後,便是集合在了錢易的身旁。
竹刺入肉三分,傷口皿流不止。
而傷口處的皿肉,此時正呈現出了一種黑紫色的腫塊。
施無為見此,當即下蹲,道“請忍耐”。
說完,他便将手搭上了竹子末端,猛的向外就是一拔。
于是間,一股混合着黑紅色的皿液,也是染紅了少年的褲腳。
“呃~~”。
吃痛的悶哼聲,從錢易的口中發出。
而此時的他,嘴唇也是開始發灰,顯然已是一副中毒的狀态。
錢芊雪見侄兒受此重傷,急忙擔心道“易兒!
!
易兒!
!
”。
眼看着幾近昏迷的錢易已經對他姑姑的呼喚失去了反應,施無為也是沉聲道“此毒觀其毒性,顔色,很可能是來此于一種毒蛙背上的汁液。
據說此汁液劇毒無比,中毒之人若是在一個時辰之内未得治療,便會毒發身亡”。
聽着施無為言語之中的描述,錢芊雪的臉上也是第一次的露出了濃濃的擔憂之情。
于是,她便帶着哭腔的對着施無為,說道“這…這..施公子可知如何解毒?
”。
她說話之時,雙目之中已是有淚水湧出。
很顯然,對于侄兒此時的狀态,她的确是慌了神。
“姑娘必須立刻帶上你侄兒,返回船隊。
因為此次出行之前,朝廷以配備了各種解毒之藥,已做不時之需。
所以,隻有回到船上,才能得到醫治”。
施無為沉聲道。
然而,錢芊雪見此,臉上卻是生出了一陣茫然。
隻見她喃喃道“返回船隊?
…返回船隊?
”。
緊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急道“可是,你們怎麼辦?
”。
施無為明白對方的意思。
他知道這位善良的姑娘是在擔心自己難以因對江湖中人的算計,才會有此疑問。
于是,他便扶起了倒地的少年,而後凝視着錢芊雪,認真道“錢姑娘,家師的縱橫之術,豈是浪得虛名”。
霸道,張狂,自信。
這就是此時的施無為,給錢芊雪留下的唯一印象。
一位被江湖武林公認為第一美人的錢芊雪,身邊自然是少不了各種追求之人。
她見過許多人,那些人比此時的這位冷靜,沉穩的男子,還要嚣張,還要霸道。
但她卻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如此堅信對方的話語。
她知道,能讓對方發出這般言論,那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是阿…能讓陸上仙收之為徒的兩位弟子,又怎會被那些人,所困擾呢?
…看來是我多慮了”。
然而,就在錢芊雪還沉浸在施無為方才的形象當中時,木一一卻是出聲道“錢姑娘,時間緊迫,還是……”。
木一一并沒有說完,隻是講話說至一半後,便也是皺着眉頭,看向了由師兄所扶着的那名少年。
在這之後,錢芊雪也是回過了神來。
她見自己的侄兒已是失去了意識,便急忙從施無為手中接過了錢易。
施無為見此,便道“姑娘的好意,施無為定會銘記在心”。
事實上,錢芊雪其實很想與對方結伴而行。
但侄兒的傷勢,的确也是刻不容緩。
于是,在停頓了片刻之後,她便用那雙如水般的眼眸,凝視着施無為,道“芊雪在船上等公子二人回來”。
說完,她又向木一一示以微笑後,便轉過了身,帶着受傷的錢易,沒入了來時的那片叢林。
…….
而當目送着兩人消失在了那片昏暗的叢林之後,木一一卻是用一種極為冷漠的語氣,對着她的師兄,問出了一句話。
隻不過,她這話雖然是對着師兄說的,但她的眼神卻還是緊盯錢芊雪離去的方向。
“師兄,方才若不是你刻意收手,那竹刺根本不會刺中對方。
而且,這毒隻不過就是毒性稍強的蛇毒罷了,即便能使人皿流不止,使人昏迷,但絕不會緻一名修行之人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