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近午時,所以,陽光正濃。
一束束炙熱的光線,照射在了這淡藍色的海面之上。
讓這波瀾不驚的海面,泛起了刺眼的光亮。
片刻之後。
海面上的金光,開始四溢。
而先前的波瀾不驚的場景,也快要變換成另一幅浪潮翻湧的畫面。
因為,這海面之上,有一艘如洪水猛獸般的巨船,正在想着海岸邊的一排排船隊,駛來。
這是一艘寶船。
之所以稱其為‘寶船’,是因為他的外貌,要比施無為幾人所乘坐的‘坐船’,要大上一倍。
…….
“王兄,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站在一艘巨大寶船的船頭,一名身穿褐色長袍,流着長須的中年男子,正淡淡地看着浮動的海面,微笑着訴說着。
這名男子的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大,并且結實無比的男子。
這男子的肩膀,幾乎快要有常人的兩倍寬。
雖然通過那名長須男子的這一句話,可以得知這兩人,應該是相識了許久的老友。
但其實他們兩人的氣質,卻是完全的不同。
寬袍大袖,意味着儒雅。
而那位高大男子背上随背着的一柄又大又粗的長劍,已經足以說明此人的性格是多麼的直接了。
其實按理來說,他們的着裝,以及他們武器,都在表明着這兩人,應該是江湖中人。
但據朝廷規定,江湖中人是必須居住在那艘‘坐船’之中的。
而‘寶船’之上,隻能乘坐官兵,以及朝廷之人。
所以,能以武林人士的身份出現在這寶船之中。
那這兩人的身份,應該是不一般。
……
“唐席燈,你怎麼越來越像個婆婆媽媽的讀書人了”。
這名高大男子的聲音,很低沉,也很粗犷。
他雖然說的是十分的随意,但他的雙眼卻是在露着精光,仿佛像是想要把對方看透一般。
然而,面對着這樣一對奪目的雙眼,這位名叫唐席燈的男子并沒有直接與之對視。
反倒是悠哉悠哉地看着前方的那處,越來越近的黃金沙灘,繼續微笑道“哈哈哈,讓王兄見笑了”。
在将這句話說完之後,這名男子便是收回了笑意,同時也收回了視線。
轉而,平靜的看向了他身旁之人,挑眉道。
“王兄,二皇子殿下在京師,過得還順心否?
”。
見對方眉頭一挑,話鋒一轉,言語之中更是帶有一絲絲的嘲笑之意。
于是,這高大男子便冷‘哼’一聲後,才道“這就不老唐兄費心了。
。
倒是三皇子殿下還真應該多回朝,探望探望陛下,以及殿下的兩位兄長了”。
唐席燈知道對方言語中的意思,他隻是笑了笑,道“哈哈,王兄,你多慮了。
。
三皇子殿下自然是會回京師的”。
随後,在反複的客套了幾輪之後,高大男子終究還是在這言語之間的比試之中,敗下了陣來。
不過,其實也無妨。
他畢竟生的粗犷,自然也就受不了讀書人的那番自诩是話中帶話,一語雙關的樣子。
他喜歡直接,像他背上的那柄劍,一樣的直接。
“唐席燈,三皇子讓你随軍渡洋,到底是想作甚?
”。
“哈哈哈,那二皇子讓王兄來此,又是所謂何事呢?
”。
輕輕一笑,唐席燈卻還在試探着。
高大男子見此,終于是不耐煩的搖了搖頭,然後嚴肅道“好了,明人不說暗話。
。
我就直說了吧,道宗歸我,佛宗歸你”。
說完,他便深深的看向了唐席燈的臉,等待着對方的回答。
然後此時,唐席燈臉上的那一副雲淡風輕之意,卻是不知所蹤。
反而是眉頭皺起,疑惑地在心中想道“佛宗身在河南,而三皇子也受封于河南。
所以這佛宗将會屬于三皇子的這一件事,天下人都知道。
。
。
可是二皇子想要道宗,這手未免伸的也太遠了吧”。
可是,在唐席燈想完這件事之後。
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記得二皇子原先受封于雲南,但後經其無賴之舉,最終讓聖上軟了心,改封他于青州。
但他同時也記得,受封于青州後,二皇子還是賴在了京城,始終都還是沒有要前去封地的意思。
“道宗?
。
。
。
。
青州?
”。
在心中反複的念着這兩個地名,唐席燈豁然的想通了這件事,“難道二皇子還想繼續賴着?
。
。
。
還想把湖南賴走不成?
”。
岷山地處湖南,少室山地處河南。
所以,二皇子想要得到道宗,就想像三皇子一般,做近水樓台先得月之舉。
于是,在想通了這些事之後,唐席燈終于又是笑了笑,才道“成交。
。
。
但是,我聽說那蘇無轼,好像是近百年來,道宗之内,修行天賦最高之人。
比他們的三豐祖師,還要高”。
“哼!
!
天賦高又有何用。
。
。
你難道認為剛出生的孔老夫子,會比現在的你,還要能說會道嗎?
”
“哈哈哈,王兄,讓你見笑了”。
這位身材高大,身背巨劍的男子,乃是二皇子手下一員猛将,名叫王雙林。
這位儒雅的長須中年人,則是三皇子手下一名謀士。
而這兩人會在此時出現在了下西洋的船隊之上,這其中的意思,也是很令人深思的
………..
“咦?
周姑娘怎麼好像是跟兩個男人在說話”。
此時的“坐船”之上,正在下樓的蘇無轼,卻看見下方甲闆之上的周若楠,正在跟兩名長的還算可以的,江湖中人,在交談。
“媽的!
!
肯定是這兩個臭不要臉的想要調戲周姑娘”。
心中大罵一句之後,蘇無轼便快步的下樓,帶着濃濃的嚣張之意,向着周若楠,走去。
可是,正當他在慢慢的靠近了他心儀的周姑娘時,他卻聽到了一些,讓他很是壓抑的話語。
“周師妹,三年前,昆侖山一别之後,沒想到你已經突破了二品。
。
。
想來宮主她知道了此事之後,定會為你高興的”。
這是其中一名男子所說的話。
他來自昆侖派,他說話之時,還帶着笑意,仿佛像是與周若楠,相識了許久一般。
“是啊周師妹,沒想到你現在的修為這麼高了。
。
。
要知道我跟馮師兄都還隻在一品上呢。
。
。
看來這西洋之行,還得需要依仗師妹你了啊。
。
。
哈哈哈”。
這是其中另一名男子所說的話。
他來自阿逍遙派。
他說話的語氣,也很随意。
似乎他也與周若楠,早就相識。
對于能在千裡之外的這艘船上,遇上來自西北宗門的幾位師兄,周若楠也是有些意外,有些高興。
所以,此時的她,并沒有用着冷冰冰的語氣,反倒也像是對着老友一般,微笑道“兩位師兄不要在取笑我了。
若楠也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遇見師兄們。
。
。
看來此次的路途之上,定會很有趣的”。
周若楠就這麼輕松的說着。
他鄉遇故知之心情,除了輕松惬意,還能有什麼呢。
但是,就在她說出這番話後。
她卻聽到了自己身後傳來了一聲,微微的風吹衣袍的咕咕之聲。
這聲動靜,其實很輕,很輕。
但敏感的周若楠,還是回過了頭,看向了自己的身後方。
她的身後,并沒有人。
隻不過,她身後不遠處的樓層之中,正有一個白色身影,在縱身飛躍。
。
。
。
她認出了這個人。
試問,除了蘇無轼,還能有誰能夠施展出如此優美的縱身之法。
但同時,她也注意到了一些小細節。
她知道蘇無轼在刻意的減小縱身之時,所發出的聲音。
而對于對方為什麼這麼做,她似乎也像是猜到了一點點。
“周師妹,那人你認識?
”。
如水的眼眸泛起了一絲絲不為人知的意味。
看着那個白色的身影,飛上了第三層樓後。
周若楠隻是對着身旁的這位來自昆侖山的師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并沒有說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