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蓉蓉差點丢了性命,要不是丫鬟反應快,早就沒命了,此事一出,侯府就處在了風口浪尖。
颍川侯夫人有些焦頭爛額,最近真是諸事不順,一件接一件,連個幫手都沒有。
白嬷嬷急忙跑來,一個沒注意還摔了一跤。
“哎呦。
”
颍川侯夫人眼皮跳了跳,“這是怎麼了?
”
“夫人,沉香院的雅兒姑娘小産了!
”
颍川侯夫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好端端的這個時候雅兒怎麼就小産了呢。
“夫人,老奴知曉夫人這兩日為世子的事煩擾,便沒有動手,可不知為何孩子就沒了,那個雅兒姑娘不哭也不鬧,去的時候就剩下半條性命,皿流了一地。
”
話落,颍川侯夫人心裡咯噔一沉,“糟了,朝慬不在府上,那賤人卻沒了孩子……。
”
就在這時,小厮忽然上前,“夫人,侯爺醒了。
”
颍川侯夫人一個激靈,整個人都顫抖了下,臉色一陣青白,邁不動步子了。
白嬷嬷也蹙眉,最近實在太倒黴了,事情一件接一件,全都是圍繞颍川侯府來的。
“夫人……。
”
颍川侯夫人深吸口氣,看了眼白嬷嬷,“走吧。
”
颍川侯半靠在塌上,早有衷心的侍衛一五一十将近來事關穎川侯府的事說了。
颍川侯陰沉着臉,恰好颍川侯夫人邁腳進門,一見這眼神,背脊忍不住繃直了。
“侯爺,您醒了?
”
颍川侯瞥了眼颍川侯夫人,沉聲道,“雅兒呢,将她帶過來!
”
颍川侯夫人嗓子一緊,“侯爺,那個雅兒姑娘當真是侯爺身邊的女人麼?
”
最後一點點僥幸被颍川侯親手捏碎,令颍川侯夫人更加不悅。
“不錯,雅兒如今懷了本侯的孩子,日後就是府上的雅姨娘,怎麼,本侯納個妾也需要跟你報備不成!
”
這話十分犀利,語氣不善,令颍川侯夫人生氣的是,自己的夫君一醒來,居然就問别的女人,這不是在拿刀紮心窩子麼。
颍川侯夫人臉色也有些難看,隻是想到雅兒姑娘小産了,莫名有些心虛。
“别告訴本侯,雅兒出事了!
”颍川侯如鷹一樣的眼眸緊緊盯着穎川侯夫人,眸光銳利,似要将獵物撕碎。
這一個眼神讓颍川侯夫人心驚膽戰,話到嘴邊卻不敢開口了。
“侯爺……”
颍川侯夫人硬着頭皮,“侯爺,一個時辰前雅兒姑娘小産了,如今就養在沉香院。
”
颍川侯瞳孔猛的一縮,抓起桌子上的茶盞就朝着颍川侯夫人投去,颍川侯夫人猝不及防,被砸在了腿上,身子一軟直接坐在了地上。
“雅兒身子雖弱,可孩子一向康健,這才幾日功夫就小産了,你最好給本侯一個合理的解釋!
”
颍川侯厭惡地看着颍川侯夫人,激動不已,兩隻胳膊隐隐有皿迹滲出。
“她小産和我有什麼關系,這幾日我忙的團團轉,哪有功夫搭理她,再說一個孩子罷了,我又何至于對她下手!
”
穎川侯夫人氣惱的吼了出來,既委屈又憋屈。
穎川侯嗤笑,“别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心思,這麼多年本侯膝下隻有兩個庶女,本侯忍你夠久了,将整個侯府弄的亂七八糟,本侯還沒來及的找你算賬,如今又出了這事……。
”
穎川侯夫人又氣又怒,動了動唇,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侯爺,夫人真的是冤枉的,近日夫人忙着操勞世子的事,根本無暇顧及雅兒姑娘,雅兒姑娘突然小産,真的和夫人無關啊。
”
白嬷嬷跪在地上替颍川侯夫人辯解。
下一刻,啪地一聲,一個茶盞準确無誤的砸在了白嬷嬷頭上,頓時皿流如注,灑滿一臉。
白嬷嬷腦子一熱,不敢掙紮動彈,匍匐着身子。
“老刁奴,本侯早就看不順眼了,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的德性,這麼多年幫着做了多少龌龊事,也不怕遭報報應!
”
颍川侯是氣極了,“給本侯拉下去,狠狠的打,打到招認為止!
”
“父親。
”
門外楚白忽然進門,“父親重傷未愈何必動怒呢。
”
颍川侯一見楚白,怒氣消了三分,氣狠狠地靠在塌上。
“母親,我和父親說幾句話,母親先離開吧。
”
颍川侯夫人點點頭,立即帶着白嬷嬷離開了屋子。
“父親,這件事真的不是母親動手,這幾日兒子和母親日日在一起,母親為了徐家的事忙的焦頭爛額,早就忘了雅兒姑娘。
”
楚白蹙眉,沉聲替颍川侯夫人辯解。
颍川侯哼了哼,楚白又道,“雅兒姑娘年紀輕輕,調理好了身子,很快還會有孩子的,而侯府不能沒有一個當家主母。
”
颍川侯看了眼楚白,将心中的氣憤壓了下去,沉聲問,“徐家姑娘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
楚白眼眸微動,“給一個貴妾身份,将來生養的孩子記做嫡子,餘下的我什麼都給不了。
”
颍川侯點點頭,“想必公主也不會拒絕,挑個好日子就把事辦了。
”
楚白淡淡嗯了聲,随後又跟着說了幾句,然後才離開。
楚白一出門,颍川侯夫人立即迎了上前。
“白兒。
”
楚白變換道,“母親不必擔心,這件事與母親無關,父親不會遷怒母親的,母親不如準備一下,找個日子開臉吧。
”
颍川侯夫人立即不悅了,楚白又道,“這件事即便母親不同意,父親也會做,母親又何必惹父親不悅,隻會将父親親手推給了雅姨娘,當真合适嗎?
”
一聽這話,颍川侯夫人沒了話,“這兩日母親就給開了。
”
楚白點點頭,随後又道,“母親準備一下,明日上門提親。
”
“這是要以什麼身份聘?
”颍川侯夫人驚訝。
“貴妾。
”
朝慬公主挑眉,“一個貴妾身份就想打發了徐蓉蓉,楚白還真看得起自己。
”
蕭妧也跟着笑了笑,“急什麼,妾終究是妾,生下嫡子又如何,還不是叫姨娘,終究挺不起腰杆來,徐淑妃是個心高氣傲的,未必就會答應,隻不過是楚白自己想想罷了。
”
朝慬公主點點頭。
“徐家嫡長子徐淑妃的長兄徐陵是個有才華的,若有人幫襯一把……”
蕭妧欲言又止,朝慬公主立即會意,“這事應該找老錦郡王幫忙,正好老錦郡王還欠本宮一個人情,本宮這就派人告知。
”
蕭妧笑着點頭。
老錦郡王效率也很快,當日下午就給徐陵安排一個不錯的差事,整個徐家喜不自勝。
徐夫人眉眼都笑開花了,隻是下一刻,臉色就沉了。
“明日侯府上門提親?
”徐夫人臉上笑意一收,“公主和世子尚未和離,怎麼能下聘……”
說到一半徐夫人頓住了,方氏臉上的笑意也斂了斂,察覺到不對,怎麼敢笑出來呢。
“去打聽打聽侯府欲要以什麼身份下聘。
”
徐夫人深吸口氣,徐家步步高升,比起侯府有過之而無不及,侯府倘若羞辱徐家,徐家絕不同意。
再說楚白已經被皇上停職反省,膝下還有庶子,院子裡還有個不省心的姨娘,要不是迫不得已,徐夫人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就是拿世子妃的位置來,徐夫人也未必瞧得上。
果然不出徐夫人所料,侯府隻給徐蓉蓉一個貴妾身份,日後徐蓉蓉生的孩子記做嫡出。
徐夫人冷笑連連,“還真會打算,什麼便宜都讓他侯府占了,将徐府的顔面置于腳底,我呸!
”
徐夫人此刻背脊挺住了,蹭地一聲站起身,“走,進宮!
”
方氏根本拉不住,心裡忍不住埋怨,丈夫才剛有了差事,就攤上這麼個不省心的妹妹,實在憋屈!
徐夫人直接去找徐淑妃,将此事一說,徐淑妃眉頭緊蹙,“侯府當真要以貴妾讓蓉蓉進門?
”
徐夫人點點頭,“哼,貴妾又如何,還不是一個妾,平日裡被人攥的死死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被人指指點點,蓉蓉身份雖不如公主高貴,可也是徐家嫡女,在家中嬌生慣養長大的,如何能受這等委屈。
”
說着徐夫人眼帶鄙意,“颍川侯早已不是當年的颍川侯了,在戰場上一意孤行,不顧殿下軍令,和殿下結仇,如今又身受重傷日後恐再難上戰場,楚白又被皇上敲打過,就是捧着世子妃的位置來,我也未必瞧得上,何況一個妾來打臉!
”
在徐夫人看來,徐家是蒸蒸日上,而侯府卻是漸漸衰敗,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徐淑妃沉默了一會,“母親說的是,本宮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穿過嫁衣坐過花轎,蓉蓉絕不能做妾,隻是不知朝慬公主是什麼态度,萬一公主不讓位,這事實在棘手難辦。
”
徐夫人眼眸微動,“我聽說公主和世子相敬如賓,私底下世子寵着那個妾,絲毫不将公主放在心上,世子幾年都沒踏足公主屋子,想想也是,公主畢竟嫁過人了,小公子又不受待見,公主又何必苦熬呢,倒不如早早和離了,找個院子過自己的小日子,隻要不過分,皇上就會睜隻眼閉隻眼。
”
徐淑妃嗯了聲,“母親上次說,公主早就有了和離之心,可有确切把握?
”
徐夫人點點頭,壓低了聲音,“自然是真的,公主隻是為了小公子一直隐忍罷了,要是沒有小公子早就和離了,小公子小小年紀要是沒人照顧,公主也不放心呐,況且公主和離,皇上也未必肯答應,勢必會對公主嫌隙,日後小公子也會受人指指點點,沒個正經身份……”
說着,徐夫人頓了頓,“是不是隻要安頓好了小公子,公主就會答應了?
”
徐夫人這麼說,徐淑妃眼皮跳了跳,眼前一團迷霧忽然撥散了,不自覺拳頭緊握。
果然不是巧合,是被人算計了。
既要保住西越帝的好印象,又不會連累楚莘,還能讓西越帝心生愧疚,将自己摘個幹淨,讓世人都以為公主是個大仁大義的。
果然一手好算盤!
“娘娘?
”徐夫人喚了聲。
徐淑妃勾唇,“母親說的不錯,公主眼下隻需要一個台階,這筆帳,本宮記住了!
”
徐夫人不解,徐淑妃卻沒在提,這是被人捏住了軟肋,不得不照做。
“母親,現在就去求皇上吧,蓉蓉幾次上吊,差點一命嗚呼,母親心疼女兒,求皇上做主,本宮去找公主談談。
”徐淑妃深吸口氣,“隻要公主肯松口,徐家願奉上五十萬兩白銀給小公子傍身。
”
徐夫人倒抽口涼氣,五十萬兩可不是什麼小數目啊,隻不過為了這個正妻之位,也值了。
“公主一個人帶着孩子孤苦無依,五十萬兩銀子也不算多,皇上一時心軟,公主又成人之美受了委屈,大抵會給一個小公子一個身份。
”
徐淑妃緊緊捏着拳,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徐蓉蓉這仇,徐淑妃記住了,早晚有一日會加倍奉還!
徐夫人得了徐淑妃的指示,帶着門外的方氏直接去了議政殿,兩人模樣有些疲憊,就往門口一跪,求見西越帝。
徐淑妃收拾一番去了怡然宮,朝慬公主正坐在院子裡等着,早就泡好了一壺清茶,慢慢細品。
徐淑妃訝然,勾起了唇角,“公主好雅興。
”
朝慬公主放下茶盞,沖着徐淑妃微微一笑,“淑妃突然來怡然宮,不知所謂何事?
”
徐淑妃坐在了朝慬公主對面,看了眼桌子上的清茶,“公主既過得不舒心,又何必死死糾纏呢,依照公主身份完全可以過的更加自在逍遙,無拘無束的,豈不快活?
”
“淑妃所言差矣,女子向來以夫為天,本宮對這日子早就習慣了,況且莘兒年紀還小,自古以來也沒有女子和離帶走孩子的例子,莘兒就是本宮的命,本宮豈能棄之不顧呢。
”
朝慬公主彎了彎唇,“況且,本宮堂堂正正,又何必讓人指指點點呢。
”
徐淑妃臉上的笑意斂了三分,“不知公主對那日世子救了本宮妹妹的事,有什麼想法?
”
朝慬公主看了眼徐淑妃,“淑妃放心吧,本宮絕對不會為難徐二姑娘,也不必日日來請安,就和清姨娘一樣别來打攪本宮就行了。
”
徐淑妃小臉立即沉了,朝慬公主這一臉淡然,擺明了就是不懼,要讓朝慬公主讓位,就給足了好處,否則徐蓉蓉就去做妾。
徐淑妃來的路上已經想過無數次了,這次是徐蓉蓉,下一次可能就是别的貴女,萬一對方給足了朝慬公主好處,朝慬公主再讓位,那徐蓉蓉可就徹底沒機會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朝慬公主根本就不在乎楚白,和離是必然的,就看徐家怎麼選擇了。
這樣刁鑽的問題,未必是朝慬公主想出來的,也許就是那位太子妃在背後出的主意!
徐淑妃想了想,已經沒了選擇了,徐家絕對不能有一個做妾的女兒。
“公主,蓉蓉對世子情深意重,眼下又失了清譽,這幾日要不是丫鬟看着,差點丢了性命,這孩子一向性子高傲,不肯做妾,本宮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要公主肯答應和離,徐家願意奉上七十萬兩白銀送給小公子傍身,本宮也會極力求皇上,讓小公子跟着公主走,還請公主高擡貴手,成全蓉蓉。
”
徐淑妃在原本的基礎上多加二十萬兩,也不知朝慬公主會不會答應。
朝慬公主揚唇,“俗話說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既然二姑娘性子這樣決絕,本宮也不能害了她性命,君子有成人之美,本宮應了就是。
”
徐淑妃暗恨,但面上卻不顯半分,還要一臉感激,“多謝公主成全,徐家感激不盡,本宮的母親已經去了議政殿,公主也準備一下,本宮先行一步了。
”
朝慬公主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