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響聲讓衆人愣住了。
“放肆!
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輪不着你指手畫腳,我說不許挑就是不許挑,劉牙婆,你回去吧。
”
秦大夫人擺擺手對着劉牙婆不悅道,“劉牙婆,國公府若再要送丫鬟婆子過來,必須要經過管家的同意,你若再敢來,别怪我不客氣!
”
劉牙婆臉色讪讪,看了眼秦大夫人又看了眼慶樂郡主,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劉牙婆,我母親是國公府掌家的,府裡大小事務都是母親一個人在管,我這二弟妹昨日才嫁進府中,往日又沒有接觸過這些事,所以才一時犯糊塗。
”
秦韻得信後極快的趕來,朝着劉牙婆笑了笑,“讓劉牙婆白來一趟,是秦家沒教好,回頭我讓管家給劉牙婆領份喜銀,也能沾沾喜慶。
”
劉牙婆這麼一聽,頓時笑逐顔開,遮掩不住的笑意,“不麻煩不麻煩,不過跑跑腿罷了,做我們這一行的,遇上主子挑不一個兩個可心的丫鬟婆子,白來一趟也是正常,秦大小姐太客氣了。
”
秦韻笑了笑,站在秦大夫人身旁,“母親,您消消氣,二弟妹年紀還小,又沒有經驗難免會出錯,您就耐心教教就是了。
”
“大姐所言極是,這才進門頭一天,鬧成這個樣子像什麼樣子,二弟妹,瞧你給母親氣成什麼樣子了,還不快給母親賠禮道歉,再怎麼說你也是媳婦,這傳出去可是大不孝,連累的可是二房的名聲。
”
甄沁緩緩踏着步子趕來,一臉的幸災樂禍,總算出了口惡氣,故意當着這麼多人面前大聲說這些。
秦大夫人瞧慶樂在一旁沉思不說話,心裡更加得意,于是瞥了眼幾個丫鬟。
憐香和襲香還有于嬷嬷立即跪在了秦大夫人面前。
“求大夫人做主啊,奴婢什麼都沒做錯,郡主就要将奴婢們打發出去,日後誰還敢用奴婢們呐,大夫人,奴婢家中還有一生病的母親等着奴婢的月例抓藥看病啊。
”
“求郡主給奴婢一條生路吧。
”
憐香是個機靈的,立即扯着嗓子叫苦,一臉的委屈博取同情。
“二弟妹,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好端端的一個丫鬟沒招你惹你,你又何必容不下呢,好歹也忍個幾日做做樣子也好啊。
”甄沁掩嘴輕笑,“憐香這丫鬟一向是個本份的,二弟妹該不會是擔憂她的美貌,怕二弟自控不住吧。
”
憐香還在不停的磕頭謝罪,再配上甄沁的話,難免令人浮想聯翩,瞧着慶樂的目光有些奇怪,紛紛私下議論起來。
慶樂忽然擡眸看了眼甄沁,“大嫂又何必笑話我,你一個帶孝之人,這麼着急忙慌就嫁入秦家,如今懷胎一個多月,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啊,這肚子少說也有三四個月吧。
”
慶樂一句話,将衆人的的目光轉移到了甄沁身上,一個月哪能顯懷,可甄沁确實就是一個多月前嫁入秦國公府的。
這麼一來,豈不是未出嫁之前就懷了孩子?
甄沁臉色微變,“你少在這胡說八道,我不過是身子不适,這些日子胖了些,穿的多了些罷了。
”
慶樂一擡手,“大嫂既然不敢承認,敢不敢讓大夫一探究竟?
”
“你!
”甄沁狠狠瞪了眼慶樂,“你少這扯東扯西,我是你大嫂,你還有沒有規矩,不是任由你随意污蔑的。
”
慶樂嗤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才嫁進來不過一日罷了,究竟哪裡得罪了大嫂口口聲聲的污蔑,母親和大姐是不是瞧不起夫君庶出的身份,所以才會動手打人?
”
慶樂極快的又道,“我不過是挑幾個丫鬟罷了,又不是打殺了,又何至于讓你們這麼大發雷霆,昨日祖父說了将院子裡瑣事交給我管,今兒早晨我也跟母親提過,要院子裡丫鬟的賣身契,可母親左推右推就是不給,我是迫于無奈才出此下策,我究竟錯在了何處?
”
慶樂站在衆人面前,将小臉伸出來讓大家瞧瞧,“我堂堂一個郡主之尊,嫁入秦國公府,難道連換個丫鬟的權利都沒有了嗎,說打就打,我長這麼大,還沒被人當衆打過,這才第一日,就被人上門質問,都說隔層肚皮隔着千萬重山,一點不假。
”
“你胡說什麼!
”秦大夫人見慶樂一改早晨那嚣張跋扈的姿态,開始賣起同情來了,讓周圍人瞧自己的目光都變了,更是氣惱。
“二弟妹!
”秦韻臉色也微變了幾分,眼中暗含着警告。
慶樂則冷笑兩聲,“從我昨日進門開始,讓丫鬟弄些熱水和吃的來,百般刁難我,我忍了,随後屋子裡闖入一個喝醉酒的男子,那麼多丫鬟婆子和侍衛都攔不住,直接沖進新房,幸虧我身邊有兩個武婢制服了,既護不住主子,我要他們有何用?
”
“你!
”秦韻愣了下,沒想到慶樂會不管不顧地将此事捅了出來,一點也不隐藏,讓人猝不及防。
“什麼,闖入新房的男子丫鬟婆子沒護住,怪不得郡主第二日就急着換呢,原來如此啊。
”
“光天化日之下就受了這麼多委屈,可想而知,日後日子該怎麼過啊。
”
秦大夫人聽着慶樂扭曲事實,臉都綠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非要鬧的大家都丢臉是不是,秦家的顔面都讓你給丢盡了。
”
秦大夫人說着,反手又是一巴掌,慶樂不躲不閃硬生生挨了那巴掌,嬌小的身子砰的一聲倒在地上,一臉驚恐。
“母親,您要做什麼,昨夜發生的事您也沒法解釋,畢竟這個家是您在管理,我又是第一日嫁進門,還能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
慶樂一手捂着臉哭泣,神色凄艾的看着秦大夫人。
秦大夫人哪受得了這個,氣的不行,還要上前動手,卻被秦韻攔住了。
“母親,您消消氣。
”秦韻這才回過神來,這隻怕是個局,她們一時沖動掉入了這個局。
慶樂在撒氣呢,摸黑了三人的名聲,尤其是秦大夫人,苛刻庶子的名聲是跑不了了,
“二弟妹,你快起來吧,早晨你跟母親頂嘴時,母親也沒計較啊,母親如今是一時氣不過,你可要将話說清楚啊,母親不是不給你丫鬟賣身契,而是說你剛嫁進來,還有許多未整理,需要些時日,這是在體恤你啊,你可别誤會了。
”
秦韻笑着去攙扶慶樂,慶樂則是倒抽口涼氣,小臉兩邊各一個巴掌印,高高腫起,看上去觸目驚心。
“大姐姐,之前我未出嫁前,母親就冤枉我一次了,還被皇舅舅打了八十棍,如今又……。
”
慶樂欲言又止,倒是讓不少人想起來那次秦大夫人帶着人搜查郡主的事來。
這件事是秦大夫人的一根刺,碰不得,如今被慶樂公然提起,秦大夫人暴跳如雷。
“胡說什麼,若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秦煜為何娶你?
”
“母親!
”秦韻想要阻攔卻已經晚了,一隻手緊緊按住慶樂的胳膊,“二弟妹,母親是生氣……。
”
“母親的意思是京兆尹也在包庇我嗎,三撥人馬将郡主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搜出個人影來,母親為什麼就聽信旁人之言,不肯聽我解釋一句呢。
”慶樂眼眶含着淚,苦笑着,“夫君一身才華想要出人頭地,也不會跟大哥争什麼呀,母親何必處處忌憚夫君和我,等祖父回來,我就去找祖父,二房搬出國公府再也不回來了,母親該滿意了嗎?
”
慶樂眼中明明是挑釁,可在外人瞧來,那個背影孤單脆弱,令人忍不住憐惜。
慶樂話裡話外就是在指責秦大夫人故意為難庶出,打壓庶出捧着嫡子,所以才處處找慶樂的麻煩。
衆人這麼一想,疑惑頓時解開了,慶樂郡主原本是想忍下這口氣,可偏偏有人找茬鬧事,不得消停,顯然易見那人就是秦大夫人。
誰叫秦大夫人是秦國公府管家的呢。
周圍議論紛紛起秦大夫人,說的話有些難聽,不外乎是秦大夫人故意仗着嫡母身份作踐新入門的媳婦,以孝壓人。
秦大夫人氣都氣飽了,手顫抖的指着慶樂。
“二弟妹,你怎麼能這麼誤會母親呢,這婚事可都是母親忙裡忙外的操持,一日未歇,你怎麼一點不滿意就朝母親發火呢。
”
秦韻沉聲看了眼慶樂,手中力道緊緊攥住。
慶樂小臉一白,“嗚嗚,好痛,大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是慶樂不懂事,不該招惹母親,一會慶樂就搬家。
”
青翡一把推開了秦韻,扶着慶樂,一把撩起慶樂的衣袖,露出一片青紫掐痕,映襯白皙的胳膊,越發明顯。
秦韻瞳孔猛的一縮,“我不是故意的。
”
慶樂趕緊蓋住了胳膊,“我知道大姐姐不是故意的,無礙的,大姐不必放在心上。
”
秦韻張嘴都解釋不清楚了,眼色複雜的看着慶樂,她們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楚了。
若今日慶樂能像早晨那個姿态,嚣張跋扈,那二房就算徹底毀在慶樂手中,可偏偏慶樂反其道而行之,一味的裝可憐。
并且讓秦大夫人沉入泥潭,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秦大夫人氣得直哆嗦,緊緊咬着牙不語,那眼神恨不得将慶樂戳兩個窟窿。
三個人被慶樂噎的一句話說不出,瞧着慶樂那一副裝可憐的樣子,都恨不得上前将她的僞裝撕掉。
劉牙婆帶着丫鬟婆子聽了些不該聽的,目光鄙夷地瞧了眼秦大夫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郡主,人在做天在看,若心懷不軌做了壞事日後可要遭報應的,秦二公子不負衆望一舉奪魁,日後必然能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庶出又如何,還不是新科狀元,如今的四品翰林院修撰大人,将來一定前途無量。
”
劉牙婆連誇帶貶的一席話,讓秦大夫人臉色青了紅,紅了又白,猶如調色盤輪番變換,精彩至極。
“郡主,我就先回去了,回頭郡主若是想挑丫鬟,盡管派人說一聲,我那裡啊什麼樣的丫鬟都有,絕對忠心護主!
”
“你!
”秦大夫人狠狠地瞪着劉牙婆子,一個牙婆還敢在自己面前嚣張,簡直豈有此理!
“多謝劉牙婆,勞煩劉牙婆多跑一趟了。
”慶樂話落,青翡遞上一個荷包,劉牙婆子難得沒有接。
“劉牙婆雖看重錢,但也不至于這麼不明是非,郡主不必客氣了,這日後路還長着呢,郡主還是留着傍身吧,告辭!
”
劉牙婆瞥了眼秦大夫人,然後擺擺手,讓丫鬟都跟着她離去了。
秦大夫人瞧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離去,氣的忍不住哇出一口皿來,身子晃悠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