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這麼多年女兒對太後一向恭恭敬敬,從未忤逆半個字,一是出于孝道,二來更不想讓皇上為難,本宮也不想做那個惡人,要是頤和公主個好的,本宮又怎麼會費盡心機讓傾琳上位呢。
”
趙皇後十分不理解趙遵,難道為了一個女子,真的可以不顧及孝道了嗎?
“娘娘,沇兒并非湛兒,對西越感情淡薄,或許沇兒跟頤和公主在一起的時間要比咱們長多了,經曆過種種,沇兒來西越本就是來幫西越。
”
趙老夫人苦笑,“不,與其說是幫着西越,倒不如說是幫着趙家,皇上可不止太子一個兒子,娘娘,沇兒做的已經夠多了,若非沇兒,西越極有可能滅了國,是咱們打着親情的旗号一次次對沇兒剝奪,逼着他做不願做的事,一次次傷害沇兒最在乎的人,沇兒是心寒了,為了保護頤和公主,不得不反擊。
”
趙老夫人這一刻十分理解趙遵的做法,趙遵對趙家是有怨恨的,但一直以來并沒有對趙家構成任何威脅。
“可頤和公主……。
”
趙老夫人淺笑,“娘娘,頤和公主若是個差的,沇兒如何瞧得上,隻不過是個僞裝,頤和公主若不全是是刺,指不定被人怎麼欺壓,太後,皇上,趙家,還有娘娘你。
”
從第一次見蕭妧開始,趙老夫人就察覺了,隻是沒想太多,趙遵不在乎太子之位,又何必委屈自己哄着蕭妧,到底圖什麼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蕭妧是僞裝的,名聲雖然難聽,但至少心裡快活。
“娘娘,沇兒不是皇上,頤和公主更不是娘娘,怎可一同比較,頤和公主根本就不是沖着太子妃之位而來,要的不過是沇兒這個人罷了。
”
趙老夫人深吸口氣,趙皇後或許是個好女兒,處處替趙家着想,
但未必是個一個好妻子,潛意識裡就是拿着感情束縛西越帝,趙皇後更不是一個好母親,關心孩子的同時,也都是因為利益。
趙老夫人也不知是欣慰還是失望,思緒有些複雜。
趙皇後動了動唇,趙老夫人又道,“娘娘,咱們這是在逼着沇兒,根本就不是關心他,隻不過是利用罷了,全都是為了趙家的利益,何嘗不自私呢。
”
就在此時,餘嬷嬷臉色古怪的進了門,“娘娘,殿下不見了。
”
趙皇後蹭地站起身,“怎麼回事?
”
“娘娘,老奴和李公公在門口等了又等,足足兩個時辰,老奴發覺不對勁立即和李公公一同入府,卻發現太子府早已經空空如也,連殿下平日裡常用的東西也不見了,桌上隻有一套太子常服和冠冕。
”
餘嬷嬷想不通,趙遵好端端的為何要走呢。
趙皇後身子晃了晃,趙老夫人趕緊扶住了趙皇後,“娘娘,您要注意身子啊。
”
“母親,沇兒怎麼會就這麼離開了?
”趙皇後想了想趕緊道,“快,快去告訴皇上派人去追,走了兩個時辰,應該不會走太遠。
”
餘嬷嬷點了點頭,立即轉身出門。
這時,朝慬公主忽然跑了進來,一臉怒氣,“母後,眼下城中流言四起,說兒臣和大哥并非龍鳳胎,兒臣是母後的女兒,怎麼可能不是皇嗣呢,這一定是假的對不對?
”
一聽到消息,朝慬公主整個人就愣住了,氣憤至極,直接就來找趙皇後。
趙皇後哪有那個心情跟朝慬公主說這個,揉了揉額,“行了,本宮正煩着呢,就别添亂了。
”
朝慬公主怔了下,她還從未被趙皇後這樣語氣訓斥過,還有些恍不過神來。
“公主,娘娘身子不适,并非有意針對公主,公主可不要被人挑撥了……”
趙老夫人趕緊安撫朝慬公主,朝慬公主卻察覺了不對勁,緊盯着趙皇後,“母後,兒臣是您親生的對不對,大哥怎麼可能是被人冒充的呢,或許是大哥被人慫恿了,被頤和公主迷住了,所以才不擇手段弄出這麼一出故意氣母後的,是不是?
”
朝慬公主和宋湛自小一起長大,對宋湛十分熟悉,一直到出嫁了才分開。
但近日接觸的趙遵,卻讓朝慬公主很陌生,雖然模樣一樣,但說話方式和眼神都和宋湛大不相同,朝慬公主越想心裡越沒底,若趙皇後當初真的産下一對雙生子,那自己又是誰的孩子?
“母後,大哥耳朵上有一顆細小的痣,眼前這位卻是沒有……”朝慬公主故意試探的道。
趙皇後一下子被人抽去了力氣,跌坐在榻上,“是,你的确不是本宮的孩子!
”
朝慬公主睜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不,不可能。
我怎麼會不是母後的孩子呢,那我究竟是誰的孩子?
”
趙老夫人歎息,“我是你親祖母,你該喚你舅舅一聲父親。
”
朝慬公主更加不敢相信了,“這怎麼可能呢,我和大表哥相差兩歲,我和傾琳更是相差足足四歲,怎麼可能是舅舅的孩子呢?
”
“不,你舅母并非你生母,你是葉姨娘的女兒,趙家的庶長女,二十年前我帶在膝下養着的才是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殿下。
”趙老夫人說完這句話,整個人都陷入了回憶。
朝慬公主瞪大了眼,搖搖頭,不敢相信這一切,她是天之嬌女,當朝皇後的唯一嫡女,西越最尊貴的嫡公主,怎麼可能是一個姨娘所出,是個庶女呢?
“不,這都是假的,一定都是假的,我不信!
”朝慬公主直接就崩潰了,拽着趙皇後的胳膊,“母後,求求你告訴兒臣,這都是假的,兒臣是您親生的對不對?
”
趙皇後看了眼朝慬公主,“朝慬,什麼身份已經不重要了,你永遠都是本宮的女兒。
”
朝慬公主聞言,渾身就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氣,退後幾步,喃喃自語,很快又仰天大笑,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母後,既然二哥回來了,您為何要做出種種逼迫二哥呢?
”朝慬公主實在想不通,究竟一個人能自私到什麼程度,會為了趙家利益,這樣逼迫自己的親生兒子。
趙皇後眼眸動了動,不悅的看着朝慬公主,朝慬公主忽然冷笑,“兒臣不愧是趙家的孩子,一樣的自私,為了一己之私不擇手段。
”
朝慬公主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着趙皇後。
“公主?
”趙老夫人想要去拉朝慬公主,卻被朝慬公主一把閃開,冷聲道,“當初兒臣明明懷了身子,是你非要逼迫兒臣嫁給颍川侯世子,受盡屈辱,就是為了颍川侯手中的兵權可以幫到太子,兒臣才喪夫三個月啊,你可知這些年兒臣是如何熬過來的?
”
朝慬公主笑出了眼淚,對趙皇後失望至極,是趙皇後勸她改嫁,不必遵守三從四德,隻因為她是堂堂嫡公主。
不該為了一個逝去的人苦守一生,恰逢西越戰亂,在趙皇後的哀求之下,朝慬公主點頭答應了。
“公主!
”趙老夫人吓了一跳,趕緊制止朝慬公主,“娘娘還懷着孩子呢,當初娘娘那麼做也是為你好啊。
”
朝慬公主冷笑連連,“父皇要是有先帝三分果斷,就應該将整個趙家斬草除根,不留後患,趙家才是西越的累贅!
”
“啪!
”趙皇後一怒之下甩手給了朝慬公主一巴掌,“閉嘴!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趙家,本宮給了你無上榮耀的身份地位,錦衣玉食,你替西越分憂解難有什麼錯?
”
朝慬公主捂着臉冷笑,疏離的看着趙皇後眼,“母後當真自私至極,逼迫大哥,如今又逼着二哥,巴不得所有人都圍着趙家轉,不,等大哥即位了,說不準又有心思要讓大哥将萬裡江山改成趙姓,世代繼承!
”
這話可謂是大逆不道,朝慬公主早就有了這想法,隻是借着這個機會說出來罷了。
趙皇後氣的怒瞪着朝慬公主,“你給我滾出去,本宮想看見你!
”
朝慬公主哼了兩聲,扭頭就走。
趙老夫人則被朝慬公主那番話驚住了,許久沒回神,但不可否置,朝慬公主說得一點都沒錯。
趙皇後氣的久久不能平靜。
這頭,西越帝得了消息,氣的破口大罵,“追!
立即派人去追,無論什麼情況,一定要将人追回來!
”
前朝大殿還有不少大臣等着呢,西越帝想想就頭疼不已,拆開了趙遵留下那封信掃了一眼,西越帝臉色巨變。
“皇上,兩個時辰前有八波人分散離開了盛京,殿下三日前将錦衛解散,加上頤和公主身邊的暗衛護着,隻怕一時難尋,城中侍衛也被調離分散的厲害,一時召集,少說也要四五個時辰。
”
西越帝蹙眉,八成是趙遵早就有了要走之意,那場大火就是一個導火索,西越帝甚至有些後悔,不該輕易放了趙家。
“追!
加派人手,一定要追到二人!
”
西越帝緊提着心,就怕二人跑去了東鳴,再也不回來了,去了東鳴,西越帝就拿二人沒辦法了。
“皇上,諸位大臣在殿外求皇上出去呢。
”小公公趕緊上前禀報。
西越帝陰沉着臉不悅,又聽另一名侍衛匆匆趕來,“皇上,八百裡加急文書。
”
西越帝接過文書一瞧,臉色變得更加陰沉,“豈有此理,東楚竟然賊心不死,還敢挑釁西越!
”
回了朝堂,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西越帝,城中流言的事,西越帝撇開不談,隻将東楚進犯邊界的事說了,引起一片嘩然。
“皇上,讓殿下帶兵讨伐東楚最合适不過了。
”
一人話落,衆人跟着附和,西越帝更是氣惱,心裡憋着一股子氣沒處發,丢下一句此事容後再議,便擺擺手散了朝。
西越帝這頭剛坐下身子,李公公就道,“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
西越帝聞聲蹙眉,“回了皇後,就說朕公務繁忙,抽不開身。
”
“是。
”
趙皇後得知後,嘴角揚起苦笑,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将她拒之門外,置之不理。
趙老夫人是跟着一起來的,一見西越帝這态度,心涼了一半,忙勸道,“娘娘,不可使小性子啊,皇上或許是真的在忙。
”
趙皇後點點頭,扶着餘嬷嬷的手離開了。
趙老夫人歎息一聲,一身疲憊的回了趙家。
趙梓翰以及二房的人都迎了上來,異口同聲的問,“母親,朝慬公主究竟是不是娘娘的女兒?
”
趙老夫人深吸口氣,看了眼幾人,“别亂想了,流言終究隻是流言。
”
至于旁的,趙老夫人隻字不提,但就是因為沒提,趙梓翰才心驚了。
半個時辰後,皇上下了一道聖旨,革去趙梓翰以及趙二老爺一切職務,收回一切榮耀,貶為庶民,無诏不得出府,違令者,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