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徹耳邊,所及之處,均有人齊喊,“恭喜皇後娘娘大喜。
”
蕭妧被牽着出了大殿,一雙小手忽然被拽住了,鼻尖是一抹極淡的冷香味。
“小九,朕陪你一起走。
”
話落,趙遵伸手揭開了蕭妧頭上的紅蓋頭,露出了那一張絕色容顔,美的令人心醉。
精緻的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肌膚白皙如瓷,一雙浸了水的眼眸如星辰閃耀,朱唇微翹,再搭配這一身的鳳冠霞帔,說不出的端莊大氣。
反觀趙遵,一襲紫黑長衫,兇前有一隻金龍,是用金線繡制,盤旋而卧,蓄勢待發,似下一刻就會沖上雲霄。
領口處同樣繡着複雜的圖案,身姿挺拔修長,墨色長發被玉冠束起,一張妖孽一般魅惑的容顔就這麼赤裸裸的暴露着,嘴角微微翹起,眼睛裡都帶着笑意。
連身邊的小宮女瞧着都忍不住臉頰粉紅。
蕭妧從未見過這樣的趙遵,一本正經,經過兩年的洗禮,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碌碌無為的商人了,一番作為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被趙遵一路牽着去了祭祀台,早已有文武百官,衆多百姓等着觀望了。
當帝後一同出席時,衆人驚豔了,兩個人就像是從畫卷裡攜手走出來一樣,郎才女貌,女的嬌美,男子英武,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壁人。
随着欽天監高高喊了聲,“祭祀大典正式開始!
”
趙遵改國号北缙,人稱北缙帝,自此這世上沒了東楚,隻剩下北缙了。
整整一上午,趙遵帶着蕭妧不停的祭祖,跪拜。
随着一聲禮成,蕭妧都快站不住了,身子晃了下,趙遵見狀攬住了蕭妧的腰肢。
在趙遵的眼神下,欽天監直接跳過了不少的禮節,不到半個時辰後,徹底結束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
群臣跪拜,百姓齊喊,一時間這喊聲久久不散。
趙遵擺手,“都起吧。
”
話落,衆人才站起身,登基大典正式完畢,緊接着就是晚宴了。
蕭妧累了一日,尤其是脖子,稍稍一動便是鑽心的疼,趙遵憐惜她,于是讓人早早送她回宮。
回宮後卸了周身的衣服,泡在熱水裡舒緩了不少疲憊,紅袖替蕭妧捏肩,蕭妧舒服的哼了兩聲。
“皇後也不是這麼好當的,太累了。
”蕭妧忍不住抱怨兩句,累的整條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紅袖輕笑,“娘娘風姿綽約,一身貴氣,奴婢在底下瞧着都覺得十分驕傲呢,這等福氣也隻有娘娘了。
”
蕭妧哼哼,泡在熱水裡不想起來。
不一會,趙遵進門擺擺手,紅袖低着頭退下,蕭妧尚未察覺,眯着眼假寐。
“累了麼。
”
蕭妧聞言睜眸,就見趙遵站在一旁,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你怎麼來了,前面不是舉行晚宴嗎?
”
趙遵笑而不語,伸手就要幫蕭妧擦拭身子,蕭妧縮了縮,立即擺擺手,“算了吧,我自己來就行了,就這麼丢下衆人實在不好,總該去瞧瞧才是。
”
趙遵點點頭,“那我在外頭等你。
”
蕭妧這才站起身穿了件衣裳,換了一身端莊大方的打扮,跟着趙遵去了大殿。
殿上歌舞升平,趙遵坐在最上首處,蕭妧坐在左手邊,右手邊往下是趙素珺,如今的趙太後。
底下的衆位大臣瞧上去臉色勉強,連笑都是強擠出來的,都在猜測着這位新帝的心思。
收集了衆位大臣的把柄,逼着衆位大臣不得不妥協,硬着頭皮參加登基大典。
趙遵沒表态,衆人心裡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趙遵忽然開口,“今日是朕登基第一日,往後衆位大臣有什麼意見盡管提,凡是對北缙有利的,朕必然虛心采納,過往的事,朕都不計較了,隻從今日起,你們要牢牢記住你們都是北缙的臣子。
”
話落,衆人面面相觑,而後狠狠地松了口氣。
趙遵這話擺明了就是既往不咎了。
“是,微臣等必盡忠職守,替皇上分憂。
”
其中一名大臣站了出來,對着趙遵拱手,一臉的恭敬,有一人帶頭餘下的也跟着附和。
坐在最下手第一的位置是東楚廢帝,如今的長靖侯,莫約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聽着衆人說沒了東楚,取而代之的隻有北缙,臉色十分難看。
“皇上,南姜國派了使臣前來祝賀皇上大喜,幾人正在來的路上,不知應派誰去接應才妥當呢?
”
其中一位大臣瞥了眼趙遵,目光隐有不屑,就等着趙遵出醜。
趙遵目光一淩,看向了長靖侯,“自然是侯爺最合适了,長靖侯覺得呢?
”
長靖侯怔了下,“皇上,微臣去迎怕是不太合适吧,微臣身份尴尬,恐會讓人以為不尊重南姜。
”
“沒什麼不合适的,一個使臣罷了,以侯爺之尊已是擡舉了。
”
趙遵哼了兩聲,長靖侯臉色蓦然一白,忽然看了眼蕭妧,“皇上,此次南姜是帶着和親公主前來,不知皇上該冊封什麼位分呢?
”
話落,整個大殿寂靜了幾分,趙遵瞥了眼長靖侯,“這個就不必侯爺費心了,隻管順利将人迎回便是。
”
長靖侯好歹還做過太子和皇帝,被一個人當衆指責,臉色實在難看,心裡憋着口氣無處可洩,隻能低頭喝悶酒。
趙遵看了眼衆位大臣,“有打算往朕身邊塞女人的都歇了心思吧,也别怪朕沒提醒一二,朕隻許後位一人,絕無納妾之意,要借着女人往上爬的,倒不如替國分憂,要麼就安安分分過日子,朕就當睜隻眼閉隻眼。
”
話落,衆人都驚呆了,自古皇帝三千佳麗,怎麼這位新來的皇帝卻反其道而行呢。
皇後娘娘雖國色天香,可也不能隻守着蕭妧一人啊,趙遵壓根就沒給衆人開口說話的機會,一陣敲打,令衆人立即歇了心思,隻等着時機,他們就不信趙遵能一直守着皇後娘娘一人。
就在此時,忽然有侍衛上前,“皇上,八百裡加急文書。
”
趙遵頭也不擡,“念!
”
侍衛立即道,“汴城周邊已經聚集了大量兵馬,周國和衛國和西越三國聯盟,意圖舉兵進攻北缙。
”
“什麼!
”
衆位大臣愣了,臉色是出奇的難看,好不容易消停了,滅了東楚有了北缙,現在又糾集三國對抗北缙。
一想到災難般戰争,衆人徹底沒了心思,北缙還沒喘口氣的功夫呢,兵力糧草都供給不出,正是虛弱的時候。
要是這個時候外敵入侵,豈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皇上,周國和衛國分明就是賊心不死故意趁亂報複,眼下北缙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實在經不起戰亂了,求皇上三思。
”
“皇上,西越帝将周國和衛國兩位和親公主納入宮中,均冊封了德賢二妃,達成了協議,若是皇上也娶了南姜公主,争取讓南姜出兵,或許還能打個平手。
”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共鳴,“皇上,張大人說的沒錯,為今之計隻有娶了南姜公主……。
”
趙遵手中酒盞砰地一聲落在桌上,那人嘴裡的話觸及趙遵眼中的淩厲之色,立即咽了下去。
“方才朕的話都被當作耳旁風是不是!
”
趙遵冷聲,“前朝大事和一個女子扯上什麼關系,南姜和北缙從未接觸,此次貿然探訪,是什麼意思衆位大臣就敢保證嗎?
”
“皇上說的沒錯,南姜這幾年名聲極差,引入南姜極有可能就是引狼入室。
”
一名男子倏然站起來,半邊面具下的另一張容顔十分清隽,眼眸冷冽,身姿修長筆挺。
朝慬立即順着視線看去,目光緊盯着男子,可從始至終男子都沒再看一眼朝慬。
“魏大人所言極是,這些人擺明了不安好心,送來一個公主就敢迷惑北缙,誰知道安的什麼心思!
”
趙遵的利眸所到之處,衆位大臣紛紛閉嘴,再不敢多言,他們似乎忘了。
當初就是趙遵率領西越一支軍隊,以一敵四,直接打敗了四國,滅了東楚建立北缙。
若非這位新帝,未必就有今日的北缙了,可見手段了得。
而趙遵似乎早就想開了,根本不懼什麼南姜和西越。
長陽侯哼了哼,對于趙遵的狂妄自大秉持着嘲笑姿态,就等着趙遵吃虧落馬,隻要北缙亡國,他就是死也甘願。
晚宴大約進行了兩個時辰,誰也沒有再提一句南姜,衆位大臣都明白,趙遵根本就聽不進去。
回了坤和宮,趙遵嘴角始終挂着淡淡的微笑,手牽着蕭妧。
紅袖識趣的帶着衆位宮女退下,将空間留給了兩人獨處。
蕭妧疑惑的看着趙遵,“你怎麼就知道南姜不安好心呢?
”
屋子裡十分暖和,趙遵解開了衣服,隻剩下一層白色裡衣,表情緩和,沒有一絲剛才的冷峻。
“南姜有兩位公主,七公主和八公主,兩人模樣相似,是南姜許貴妃的寶貝女兒,十分受寵,此次南姜和親不止是對北缙,還有西越。
”
蕭妧聞言蹙眉,“這也太無恥了吧,明知西越和北缙的關系,還敢公然和親兩國,不過就是想着占一頭對付另一個罷了。
”
趙遵親昵地刮了刮蕭妧的鼻子,“聰明,這樣豺狼虎豹引入北缙也是麻煩,北缙剛定,那些大臣心還未定,極容易受挑撥,到時候内憂外患實在麻煩。
”
蕭妧點點頭,“這是自然,南姜名聲一向不好,即便助北缙發兵,提的要求也未必是娶了和親公主這麼簡單,和親公主,隻是個幌子而已。
”
無論是西越還是北缙,南姜隻是想從中撈些好處罷了。
蕭妧忽然擡眸,“夫君,西越那邊……。
”
蕭妧就不明白了,為什麼西越帝會性情大變,執意要跟北缙過意不去。
不止是北缙正是緩和兵力的時候,西越同樣是緩和的時候,這個時候兩國交戰,無異于自損兵力,耗時又耗力,耗錢。
趙遵嘴角微微揚起,伸手解開了蕭妧的衣帶,“這是早晚的事,為夫早就有了準備。
”
從趙遵離開西越的那一刻起,趙遵早就摒棄了西越。
“小九,怕嗎?
”趙遵斂起微笑,神色變的凝重。
蕭妧笑了笑,伸出五根手指,“做過商婦,做過侯夫人,也做過太子妃,如今又是一國之母,日後就是乞丐婆也無所謂,嘗試各種人間疾苦富貴也不枉白來一趟世上。
”
趙遵被蕭妧這話弄的哭笑不得,沒好氣的睨了眼蕭妧,“你倒是想得開,為夫怎麼能你受苦呢,平日裡什麼都不用管,隻管跟着旁的貴族小姐一起,琴棋書畫,吟詩作樂,餘下的就交給為夫。
”
話落,蕭妧驚呼,一陣天旋地轉摟住了趙遵的脖子,小臉嬌羞成粉色。
“小九,為夫可是答應過你要給你做主的,君子一言九鼎,為夫可沒忘呢。
”
趙遵輕笑,“天塌下來,還有為夫呢。
”
蕭妧聞言翹起了紅唇,眯着眼,“那小九恭祝夫君早日旗開得勝,小九一定親自替夫君布置慶功宴。
”
趙遵眼眸微亮,低聲湊在蕭妧耳邊說着什麼,惹來蕭妧嬌嗔的瞪了眼趙遵。
“小九。
”趙遵嗓子一緊,癡癡的看着蕭妧,“今夜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
”
蕭妧将腦袋埋進了趙遵懷中,模糊的哼唧兩聲,緊摟着趙遵不撒手,趙遵輕笑。
忽然蕭妧擡眸,“對了,那個魏大人是什麼人,這麼之前從未見過?
”
趙遵大步朝着榻上走去,“急什麼,過幾日就知道了。
”
“不行,我現在就想知道。
”
……。
“夫君~~”
……。
堅持了好一會,趙遵立即服軟,抱着蕭妧親了又親。
大殿外,朝慬還坐在大殿上喝着酒,小臉坨紅,丫鬟勸了好幾次也沒反應。
“公主,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
朝慬搖搖頭,腦子裡已經徹底亂了,隻剩下酒意麻醉,驅離她腦中的理智。
不知喝了多久,朝慬已經站不起身子了,好不容易撐着桌子站起身,要不是丫鬟扶着差點跌倒在地。
“不用,我沒事。
”朝慬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走吧,出去透透氣。
”
一出門,寒風凜冽的吹來,立即讓朝慬清醒了幾分。
“公主,奴婢去給您拿披風,小心着涼。
”丫鬟道。
朝慬胡亂地點點頭,丫鬟這才離開了,朝慬深吸口氣,擡眸看着星空,整個周圍都是陌生的。
不知怎麼,忽然眼眶一熱整個人搖搖欲墜的往前走,又哭又笑像個小女孩一樣興奮地踩在雪地裡。
一片梅樹林中大雪掩蓋了聲音,隔絕了一切,像是被人忽視了一樣。
朝慬忍不住越走越深,忽然腳下一軟,啪地一聲直接趴在地上,撐了好幾次,幹脆直接就躺在了雪地上,半眯着眸呼吸淺淺。
忽然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彎腰俯身抱起了朝慬的身子。
朝慬迷迷糊糊的掙紮了下,然後眼睛眯開一條縫,看見了半張面具,笑了笑。
“瞧我,居然在夢裡還能看見你,一定是病的不輕。
”
“既不能喝酒,又何必自讨苦吃。
”男子冷冽的聲音裡透着一股柔和,抱着朝慬一步步朝着梅林外走去。
“明兒一早等人發現,早就凍死了。
”
朝慬聞言笑了笑,“那又如何,活着又如何,還不是日日煎熬,你倒是痛痛快快走了,絲毫不顧及我的處境,呵呵,現在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
男子緊緊眯着眸看着她,隻聽朝慬又道,“公主之尊是假的,被逼着嫁給不喜之人,受盡世人指責,就因為責任麼!
呵呵,不過是個利用的工具罷了,是死是活又有誰在乎?
”
男子瞳孔猛的一縮,“颍川侯世子對你不是很好嘛,為何要和離一個人帶着孩子呢。
”
朝慬冷笑,“什麼夫妻,我和他之間從未有過夫妻之實,何況我還懷着旁人的孩子,試問天底下有哪一個男人可以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