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鳴帝更在喝茶,原本隻是随意一問,沒想到得了這麼一個回答,下意識的噴了出來,嗆的連連咳嗽。
右相則極快的往後退了一步,才躲過一劫,沒好氣瞥了眼東鳴帝。
好一會東鳴帝才恍過神來,“相爺不是開玩笑吧?
”
右相挑眉,“微臣的右相夫人已經空置了許久,皇上難道不該體恤一下微臣,微臣膝下可還沒兒子呢,母親日日念叨不許蕭家斷了後,微臣豈能做個不孝之人?
”
瞧右相一臉認真,半點不像作假,東鳴帝才從震驚中回神,奇怪地看了眼右相,猜測右相的意圖。
右相則大大方方任由東鳴帝打探,“皇上,西越适齡的公主并不多,有幾個早就有了婚約在身,還有些根本上不了台面,隻有西越帝嫡出的公主正值妙齡,可惜西越帝是絕對不可能讓她和親的,所以,能來東楚和親的,大約就是大臣之女。
”
東鳴帝斜了眼右相,試探地問道,“相爺為何對西越如此感興趣,相爺有什麼把握來的一定是大臣之女?
”
東鳴帝的老毛病又犯了,隻要跟右相打交道,東鳴帝就忍不住去猜測右相的意圖,然後分析利弊。
這麼多年吃了無數次虧,東鳴帝早就漲教訓了,隻謹記一句話,右相不會徒勞無功,而是另有所圖,需要時刻提防。
”
右相則挑唇一笑,“微臣不過随口一說罷了,微臣又不認識這位和親的公主,皇上若心中有決策,微臣聽從皇上安排就是。
”
右相坦坦蕩蕩任由東鳴帝打量,半點不心虛,東鳴帝也瞧不出任何疑點。
“這件事日後再議吧,西越來不來都是未知數,早早打算了,萬一出現差池可就耽擱右相延續香火了。
”
東鳴帝擺擺手,也沒拒絕也沒同意。
右相點點頭,“那微臣先告辭了。
”
出了宮門以後,右相瞥了眼趙遵那一張耀眼的容顔,微微蹙眉,“此次來了不少公主和親,趙侯爺這張容貌着實太礙眼了,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趙侯爺還是想個辦法遮住了。
”
趙遵原本就有此意,正好順坡下了,“嶽父盡管放心,回頭就打造一張面具遮上。
”
右相哼了哼算是應了。
趙遵一回府就讓人準備了一張銀色面具,擋住了大半張容顔。
“爺?
”趙七有些懵了,好端端帶什麼面具啊?
趙遵對着鏡子瞧了眼,蹙眉,“這個太溫柔了,再去造一個兇狠一點的。
”
“是!
”
一連換了三個面具,趙遵才算滿意了,擋住了整整三分之二的容顔,将那張絕色容顔徹底掩藏。
次日早朝趙遵就是戴着面具去的,不少大臣跟着瞧了眼,趙遵解釋,不慎撞壞了臉,暫時不可見風需要遮擋,于是也沒人懷疑。
從此趙遵就過上了戴面具的日子,蕭妧還以為真的傷了,所以伸手拽下了面具,趙遵也不奪不閃,瞧他完好無損的容顔,蕭妧松了口氣。
“好端端戴着着它做什麼,怪吓人的。
”
蕭妧撇撇嘴,怪他吓人。
趙遵則瞥了眼蕭妧,一隻手緊攬住蕭妧的纖細腰肢,“若是有一日這張容顔損壞了,你可還喜歡我?
”
蕭妧一隻手撐着下巴,沒好氣地瞥了眼趙遵,“喜歡喜歡,你就是變成乞丐也喜歡!
”
趙遵聞言低頭在蕭妧唇邊親吻了一口,心裡暖洋洋的覺得滿足,隻要懷裡能夠抱着蕭妧,就算拿整個天下來換,趙遵都不換!
甄府
一名女子坐在書桌前,白嫩的皓腕執起筆尖,在一副細小的畫卷上描繪出一個人影,畫中人極美,笑容璀璨,一颦一笑都恍若從畫裡走出來的仙子,嬌俏迷人。
就連眉梢都被刻畫出來了,眉宇之間镌刻一股子嬌憨的媚态,好似畫中人就站在面前,供女子做畫,手法極其熟練,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
鸾歌歎息,她家小姐對蕭妧真是記憶深刻,閉着眼就能将蕭妧畫的栩栩如生,十分逼真。
畫中女子正是蕭妧,就好似蕭妧活了一般。
直到最後一筆勾勒完畢,甄顔才松了手,仔細盯着畫上女子,漂亮的不像話。
漸漸的,甄顔眼眸中湧出一抹冷笑,吹幹了墨汁,将此畫遞給了鸾歌,又提筆寫下幾句詩詞。
“想辦法将此畫遞給東楚大皇子。
”
鸾歌點點頭,“小姐,東楚大皇子真的會開口向皇上提條件嗎,可求人的明明是東楚大皇子啊,若右相一生氣,阻攔了皇上給東楚派兵,那東楚大皇子豈不是沒法回去交代?
”
甄顔揉了揉發酸的手腕,輕笑兩聲,“東楚雖不抵不過西越實力強大,但也不可小觑,好歹東楚帝手握兵權,東楚需要借兵,那皇上又何嘗不想的。
”
東鳴雖然強大,但兵權分布太散了,一個右相一個連太後就夠東鳴帝腦袋疼的了,若鏟除一方,東鳴帝接下大權,這皇位才算保住了。
所以對于東鳴帝來說,這何嘗不是一個好機會呢。
鸾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奴婢這就去辦。
”
不得不說,甄顔很聰明完全猜中了東鳴帝的心思,東鳴帝壓根就不想針對西越如何,真正的目的是想統一東鳴。
夜色微涼,玲珑端着一碗褐色湯藥走了進來。
“小姐,該喝藥了。
”
甄顔擺擺手,“罷了,這風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拿下去吧。
”
玲珑卻道,“這怎麼行,奴婢聽院子裡的嬷嬷說,女兒家身子嬌貴,一定要保重身子不能着涼,日後才會多子多福。
”
聽了最後一句話,甄顔擡眸瞥了眼玲珑,玲珑一驚,“奴婢知錯,奴婢這就端下去。
”
甄顔卻道,“既然都已經熬好了,拿來吧。
”
玲珑将藥碗遞上,甄顔瞥了眼黑濃泛着苦味的藥汁,蹙了蹙眉,一閉眼捏着鼻子将一碗藥汁全部喝下,殊不知藥碗下還蕩起了一絲漣漪。
玲珑極快的将蜜餞遞給了甄顔,甄顔撿起一顆放入嘴中,才除去了嘴裡的苦澀味,将藥碗放在了桌子上,一切與往常無異樣。
入了夜,甄顔才察覺不對勁,渾身有一股燥熱,半邊涼意半邊熱意相互交替,心口處似被蟲子腐蝕了一樣,劇痛難忍。
“鸾歌!
”
很快鸾歌推門而入,“小姐,您怎麼了?
”
甄顔伸出手腕遞給了鸾歌,鸾歌跪在地上,兩根食指搭在了甄顔的腕上,仔細診斷。
良久,鸾歌搖搖頭,“小姐,一切正常并無什麼不妥。
”
好一會,甄顔才沒了那一股窒息感,緊緊擰眉,她的身體她清楚,從未有過這種情況,絕非偶然,再說查不出的毒太多了,還是等師傅回來讓師傅探探吧。
“沒事啊,許是夢靥了。
”甄顔很快又躺下了,心口間的堵塞才緩緩消失了。
宸王府
宸王世子正饒有興趣地看着最喜歡的愛妾揮舞着長袖扭着腰肢,嘴裡咿咿呀呀唱着京劇,妩媚動人的容顔描繪着精緻的妝容,令人忍不住心猿意馬。
“愛妃唱的極好,依本世子看呐,日後隻怕再無人能比得上愛妃了。
”
宸王世子拍了拍手,伸手摟住了女子,忍不住在女子身上捏了兩把,一臉壞笑。
女子正是府裡的婢妾蓮姨娘,雖是姨娘,但在宸王世子心裡有一定的地位,讓宸王世子連寵了三年,再不去别的姨娘處,幾乎就是專房之寵,惹的府上的姨娘對蓮姨娘恨之入骨,卻又不敢多言。
蓮姨娘人如其名,若如白蓮一般清純,身子嬌小,容顔絕色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世子慣會取笑蓮兒,蓮兒獻醜了,隻要世子不嫌棄就好。
”
蓮姨娘極會哄人,瞧着宸王世子的目光一直都是滿滿的孺慕和崇拜,這讓宸王世子非常受用。
“哪裡嫌棄,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蓮兒歌聲曼妙,人也長的嬌媚,在我眼中無人能及蓮兒半分,蓮兒就是最好的。
”
宸王世子又陪着蓮姨娘說了幾句話,惹的蓮姨娘嬌喘連連,屋子裡丫鬟一聽這動靜,趕緊紅着臉退下。
宸王世子一把抱起蓮姨娘,蓮姨娘驚呼一聲摟住了宸王世子的脖子,媚态十足的看着宸王世子,惹的宸去世子把控不住,接抱着蓮姨娘就上了塌。
腦子裡越來越渾濁,宸王世子甩了甩頭,鼻尖一股香氣襲來,宸王世子猛然睜開眼睛,低頭看了眼身下之人,女子露出來皙圓潤的肩,一臉嬌媚之态,若平日裡見了,一定會忍不住和蓮姨娘雲雨一番。
可不知今日是怎麼了,宸王世子腦子裡模模糊糊有一個人影出現,和蓮姨娘根本重疊不上。
“世子?
”蓮姨娘一雙藕臂纏上了宸王世子的脖子,遞上紅唇,吐着芳香。
宸王世子世子激靈一下,一把推開了蓮姨娘,忽然對身下之人失去了興緻。
蓮姨娘一臉無辜的看着宸王世子,“世子,這是怎麼了?
”
宸王世子又穿好了衣裳,翻身下了塌,端起一杯茶就灌了下午,蓮姨娘下了地,上前摟住了宸王世子。
“世子,是不是婢妾哪裡做的不對,惹的世子不快?
”
宸王世子能感覺背後一團火在磨蹭,可不知為何,越是這樣,宸王世子越是火大。
“愛妃,我忽然想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未來得及處理,先出去了,時間不早了,你早些睡吧不必等我了。
”
說完,宸王世子掰開了蓮姨娘的手,開門走了出去。
門一開,微風襲來,讓蓮姨娘忍不住一激靈。
“姨娘,世子爺怎麼走了?
”丫鬟走了進來,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蓮姨娘也愣了好一會,然後才道,“世子說有急事處理,大約是為了萬聖節的事吧。
”
蓮姨娘也沒多想,方才還好好的,怎麼會說變臉就變臉了,一定是有急事,蓮姨娘不斷的安慰自己。
宸王世子出門後,回了書房呆了一會,心頭有一股燥火在燃燒,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走了好幾圈,最後一開門去了另一個新納不久的芳姨娘處。
芳姨娘被吓了一跳,又驚又喜,隻見宸王世子揮揮手,屏退了丫鬟婆子後,直接朝着芳姨娘撲了上去。
“世子爺,婢妾還未準備好......”
可沒一會,宸王世子心裡的那一股燥火不僅沒滅,反而更盛了,抓心撓肝的難受。
大掌毫不猶豫的撕掉了芳姨娘的衣服,一陣瘋狂的雲雨之後,芳姨娘被折騰的直不起腰,而宸王世子發洩後,那股火還是沒消,腦子裡的女子笑顔如花般璀璨。
可惜就是瞧不清,宸王世子一氣惱,直接甩手就離開了,又換了另一個姨娘處,剛踏進門坐了一會,瞥了眼女子的長相,又出去了。
反反複複一連十幾次後,宸王世子幹脆出了府,一路奔向怡芳閣,将姑娘們瞧了個遍,就連花魁水仙姑娘那妖娆的身姿,也勾不起宸王世子半點情緒。
折騰了一夜,天亮回府,宸王府的後院卻炸開了鍋。
蓮姨娘聽聞昨夜宸王世子出了門後居然去了芳姨娘處,小臉一白,在花園裡碰上幾個結伴而來的姨娘。
“蓮姐姐,昨夜世子爺忽然寵幸芳妹妹,中途離開姐姐的屋子,還是頭一次呢,姐姐究竟做了什麼錯事,惹怒了世子?
”
蓮姨娘失去寵愛,對于其餘幾個姨娘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這蓮姨娘一霸占就是三年之久,院子裡許多姨娘早就心懷不滿了。
“各位妹妹多心了,我昨夜身子不适無法侍奉世子,所以才舉薦了芳妹妹,她畢竟初來乍到,怎麼說也該照顧照顧她啊。
”
蓮姨娘小臉強撐微笑,幾位準備挑釁的姨娘相互瞧了眼,一時也捏不準蓮姨娘說的是真是假,不過蓮姨娘畢竟得寵這麼久,地位非同一般,幾個姨娘也不敢太過分,悻悻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姨娘?
”
蓮姨娘擺擺手,“去準備一些糕點,我去瞧瞧世子。
”
很快蓮姨娘就帶着食盒走向宸王世子的書房,見他在處理公務,蓮姨娘走上前,一雙手剛要去碰宸王世子的胳膊,卻被他閃過,蓮姨娘愣了下,雙手還停在半空。
“我還有事處理,你先回去吧。
”宸王世子蹙眉有些不悅。
蓮姨娘和宸王世子相處這麼久,從未見他對自己闆着臉,那眼神裡似乎還有一絲厭惡,讓蓮姨娘久久不能回神。
“世子,是不是婢妾哪裡做錯了,婢妾改還不成嘛。
”
蓮姨娘緊緊咬着唇,刹那間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惜,第一次心裡有了絲惶恐不安,好像有什麼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以往宸王世子都會十分心疼的幫蓮姨娘擦眼淚,摟着她在懷裡一陣疼惜。
可好半天了,隻見宸王世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半點沒有松軟疼惜她的意思。
“沒瞧見本世子正忙着嗎,以往你是個懂事的,怎麼如今越來越退步了,竟學會恃寵而驕了?
”
宸王世子滿臉不悅,瞥了眼蓮姨娘蹙眉。
這一番話惹的蓮姨娘小臉慘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宸王世子,心裡咯噔一沉。
“婢妾沒有别的意思,婢妾隻是覺得世子在屋子裡辛苦了一上午了,所以過來送來茶點,讓世子解解渴,婢妾這就離開。
”
蓮姨娘見情勢不對,立即撤退,傻子都瞧出來宸王世子心情不順,在繼續隻會惹的他越來越厭惡自己。
臨出門前,蓮姨娘低着頭不忘扯了扯自己的衣裳,紅着臉走出的屋子,眼中卻是一片冰冷。
好端端一個人怎麼說變就變了呢?